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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說] [二次創作]某都市的破曉時分(已經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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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壞掉的燈泡 於 2017-5-7 22:19 編輯

好吧,其實這是鎌池和馬《魔法禁書目錄》的綜漫同人,但考慮過其篇幅,發在冷清清的「動漫騎劫」顯然是不合適的。
原先我在「起點小說網」也有發布過,但成績不如理想,於是便想著發在這裡,也許能引起一點點的迴響。
我是一介高中生,更新時間不定,現在趁暑假可以多寫幾章,希望大家會喜歡。
啊,還有,這只是練筆作,請不要介意地狠評吧。


目錄

楔子

第一卷──暮光學園篇
第一章——冥土追魂——Heaven_Canceler
第二章——虛幻的鏡中人——Stranger_Under_My_Skin
第三章——雙馬尾的女孩——The_Girl_With_Ponytails
第四章——閃耀吧!工口三連星!(上)——Twinkle Twinkle Triple Star
第五章——閃耀吧!工口三連星!(下)——Twinkle_Twinkle_Triple_Star
第六章——委員長的眼淚——Lady Justice’s Blindfold
第七章——那只又死又活的貓——Erwin_Schrodinger’s_Cat
第八章——完美無缺的黃金比例——The_Perfect_Golden_Ratio
第九章——無聲私語——Silent_Talk
第十章——白色少女的夙願(上)——Depart_In_Haste
第十一章——白色少女的夙願(中上)——Depart_In_Haste
第十二章——白色少女的夙願(中下)——Depart_In_Haste
第十三章——白色少女的夙願(完)——Depart_In_Haste
第十四章——平行甜點樂園——Another_Paradise
第十五章——新生的真實——System_Scan
第十六章  擾動的除夕夜(上)  Trick_or_Treat

第二卷——風紀委員篇
第十七章  擾動的除夕夜(中)  Trick_or_Treat
第十八章  擾動的除夕夜(下)  Trick_or_Treat
第十八章  擾動的除夕夜(下)  Trick_or_Treat
第十九章  弓手與獵物(上)  The_Day_of_Saggitarius
第二十章——弓手與獵物(中)——The_Day_of_Saggitarius
第二十一章——弓手與獵物(下)——The_Day_of_Saggitarius
第二十二章  未能回首的征途  On_Endless_Journey
第二十三章  另一類階級鬥爭  Conflict_Out_Of_Conflict
第二十四章  血色的生日前日(上)  Crimson_Heart_Broken
第二十五章  血色的生日前日(下)  Crimson_Heart_Broken
第二十六章  報復的正當性與非正當性  Justice_(N)or_Vengeance
第二十七章  水面之上  Urban_Legends
第二十八章  水面之下  Psychalgia
尾聲  Coda

番外——原石名單篇
第二十九章  黃昏的惡作劇  TwiRight_Prank
第三十章  惡之娘  Daughter_of_Evil
第三十一章  惡之召使  Servant_of_Evil
第三十二章  悔恨的訊息  Regret_Message
第三十三章  再生之日  Re_birthday
第三十四章  骨氣!骨氣!  Guts!Guts!
第三十五章  美容院裡的閒談  Chitchat_At_A_Certain_Salon
插曲
第三十六章  白井黑子的憂鬱  The_Melancholy_of_Shirai_Kuroko
第三十七章  常盤台的大小姐們  Queen_&_Princess
第三十八章  塞伊文姊妹  Sievelun_Sisters

第三卷——必要之惡篇
第三十九章  太平洋上的一天  A_Day_On_Pacific
第四十章  持令刀的少女  Kanzaki Kaori
第四十一章  赤洪  Ymir’s_Ocean
第四十二章  送妳最相襯的紀念品  UAB
第四十三章  魔法起源  Stiyl’s_Lecture
第四十四章  盧恩文字  Runes
第四十五章——史基尼爾之杖——Gambanteinn
第四十六章  海洋監獄  Naglfar
第四十七章  狂戰士之怒  Berserker_Rage
第四十八章  最高的一瞬(上)  Bifrost
第四十九章  最高的一瞬(下)  Bifrost
第五十章  救贖的方向(上)  Gungnir
第五十一章  救贖的方向(中上)  Gungnir
第五十二章  救贖的方向(中下)  Gungnir
第五十三章  救贖的方向(完)  Gungnir
第五十四章  神秘文字的傳達者(上)  Valkyrie
第五十五章  神秘文字的傳達者(中上)  Valkyrie
第五十六章  神秘文字的傳達者(中下)  Valkyrie
第五十七章  神秘文字的傳達者(下)  Valkyrie
第五十八章  終焉之刻  End_of_Ends
第五十九章  尾聲  Epilogue
第六十章  大結局  Grand_Finale

起點網投票帖:http://www.qidian.com/Book/2084195.aspx



楔子

        男孩迷路了。
        明明幾分鐘前還雀躍地與小屁孩們捉迷藏,卻像猛然闖進牢籠的鳥兒般,在幽深的的樹海裡,徹底迷失了方向。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男孩喘著粗氣,肺部像被繩子勒著一樣,急疾的腳步不得不停了下來。
        前方仍然是一望無際的樹幹、鬼爪狀的枝椏,沒有一絲能用來辨認道路的標誌。
        男孩知道,自己只是在兜圈子。
        九點鐘方向,隱約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但一回神間喊聲卻已低微下來,焦燥搜索著的同伴們離他越來越遠,而男孩的喉嚨早因大半天滴水不進,以及激烈的有氧運動乾涸下來,聲音嘶啞無力,根本不指望有人會聽到。
        「有誰來…救救我……」
        男孩蹲在枯葉間,整個頭顱埋進臂彎間,發出絕望的低喃。
        然後,從指掌的縫隙中,他看到了。
        光。
        熾白。淨潔。
        神聖的光。
        光芒雖然柔和,卻散發著一種不容逼視的氣息。
        男孩循著光的小徑向前走,雙膝不規則的顫著。
        在常青樹林環繞的小湖的湖心,水面之上,一根輻射著白光的羽毛,無視地心吸力的淩空懸停著。
        男孩的雙腿自然的向前移動,涉水來到了羽毛旁邊,食指慢慢向光的來源接近。
        篷!
        男孩感覺自己的肉體蒸發了,五感、思維也在一瞬間失去。
        眼睛攝入的最後一幕,是直沖雲端的光之禦柱。
        男孩在神聖的光照下閉上了雙目。






本文章最後由 壞掉的燈泡 於 2012-6-23 11:45 編輯

第一章——冥土追魂——Heaven_Canceler

  …是夢…嗎?
========================================================
  少年從漫長的深睡中醒來,一時仍保持著閉目養神的狀態。
  「篤篤篤…沙沙沙沙……」
  銳物劃過硬面的噪音。
  少年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白。
  天花板的白,牆壁的白,床單的白,病號服的白……還有眼前這位身材矮小,長著一副青蛙臉的白大褂。
  青蛙臉醫生正拿著一枝銀白色的電子筆,在講習用的數碼書寫板上忙碌著。
  是診斷紀錄嗎……少年濛濛矓矓的想,掙扎著要爬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脊椎被頸托一類的東西固定著,右腳也被置於托腳架上,左臂則打著點滴,活像警匪片槍戰後的瀕死scene。
  這裡是醫院嗎,我這是怎麼了?
  少年胡思亂想著,肩膊不安的挪動著,但胸口中傳來的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終止了自己的行動。
  「…我勸你還是別亂動的好……」青蛙臉醫生頭也不抬的說道,彷佛早知他醒來了一般。
  「顱骨粉碎性骨折,頸椎骨折脫位,輕度脊髓損傷,肋骨斷了三根,兩根插進肺部,一根險險擦過右心室,還有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十五處開放性骨折、破裂性骨折、關節移位與脫臼……若不是碰巧給經過小巷的警衛機械人發現,你早因肺內出血過多而死。那麼?你究竟是惹上甚麼事了?」
  大概是經常有小混混在巷子間毆鬥,滿身繃帶、如同貨物的給搬運進來,醫生早已見怪不怪了,稍稍昂頭,以機械性的語調提問。
  少年努力在腦內翻找著之前的記憶,在他的前額因緊張的回想淌下冷汗時,終於有一系列關鍵字蹦了出來。不,與其說是關鍵字,倒不如說是如同剪影一般的殘像。
  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大禮堂……Jaguar,西洋棋,和局……槍聲,大火,繩索,劇痛,然後是空白…空白…空白……
  等一下…?劇痛?也就是說自己是在事故中受了傷,而被送到醫院來的?不對,情景有誤,再怎麼想,莊嚴的大會堂和陰濕的小巷的關聯性也是0,兩者不可能搭上邊。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想法說出來,這時,一段新的、異質的記憶介入到他的推理當中。
  他在第七學區的大街上走著,在從超市返回學生宿舍的路上,遭遇…嗯,目擊到一起攔路搶劫,三個一定等級的能力者團團圍著一名女性,喝令交出財物後,把她拖入後巷,意圖侵犯,接著自己呼叫著沖進小巷,將該名女性推出巷子,被打,最後抽搐著倒在淺雨過後,濕淋淋的地面,最後看到的是女中學生急步逃離的背影……
  (回想中斷)
  「呃,怎麼看怎麼是第二段劇情比較合理,向人解釋的話該說這個吧……」
  「嗯……我在回宿舍的路上見到有不良向婦女圖謀不軌,於是便挺身阻止,結果被打了…」
  雖然這麼招供啦,但總覺得有點不和諧的感覺,他可沒有印象自己是這麼一個爛好人呀。
  而且,能力者?能力者是神馬?
  「不過,你還真是糟糕呢……」
  「?」
  「我認識好些像你一樣的笨蛋,要麼是強大的能力者,能夠全身而退,要麼是小強附身,怎麼虐都死不了……因為救人而重傷住院的傢伙,在我的病歷中,一直是個空虛的單數呀……」
  「咳,咳……」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像那樣的愣頭青,絕對不是我啊。
  說起來,有一點讓他很在意,青蛙臉醫生雖然在對話中流露出醫生對病人的關懷,但從未對他挺身救人、因而受傷的行為表達過任何善意或惡意,就像茶餘飯後聊著「咦,你女兒又漂亮了」「昨天有看那劇集嗎」之類的瑣事一樣。
  奇怪的傢伙。
  「那麼,既然你也蘇醒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
  「對了,你可以叫我冥土追魂。」醫生臨行前背對著他這麼說道。

===========================青蛙星人的分割線=======================

  少年看著白大褂轉身離去,反帶上門,心頭為之一鬆。
  「那麼,先搞清楚這是咋一回事吧。」
  (回想再開)
  少年過去活得並不快樂。
  作為家中的獨生子,他從小時候就備受父母的溺愛,讓他上各種各樣的興趣班,找私人導師替他補習,因此升上小學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而且由於他俊朗颯爽的外貌,和運動健將般的英姿,身邊總是環繞著各式的女孩子,甚至公然向他示愛的也所在多有。
  但是在高一那年,一切都扭曲了。
  自己的臉變得越來越俊美,甚至到了配戴粗框眼鏡也無法遮掩的地步,每天向他遞情書的女孩越來越多,甚至明目張膽的在課上挑逗他。一開始少年還平淡的周旋著,但到了後來卻越來越應接不暇,身心也有點吃不消了。
  然後,是腦力。在高中的二年裡,自己的成績已不只是優秀這個形容詞能概括了。
  國語、算數、生活、公民……小測、期中試、期末試……無論題型怎麼變化,範圍如何,他的分數都固定在100分,為免招致不必要的揣測,甚至需要故意答錯題目,以壓制最終的分數。即使他平日故意不去複習,每次講課時重點都無一遺漏的鐫刻在他心上,每逢面對考卷時便明快地傾瀉出來……即使他在課上打瞌睡,老師的話語仍會鑽入耳中,在不自覺中霸佔大腦的容量。
  再來,就是體力。少年在運動方面一向勝人一籌,但在這幾年間卻變本加厲。沒錯,是「變本加厲」。每項項目都代表校隊出賽,而且必定奪冠,甚至深受大學與社會界的運動聯盟關注,在職棒、劍道、籃球、美式足球各界均有「新星」、「皇牌」、「鬼神」等稱號,美國的MLB與FIBA Asia皆曾來信「問候」。坊間甚至有專屬的粉絲團,全國熱愛運動的民眾與傳媒都期待著這麼一個新星的橫空出世。
  翠繞珠環、風流倜儻、成績超卓、運動全能……少年的一切都被全國的雄性生物嫉妒著。
  但,這些都只是表像。
  少年很清楚,擁有這些夢魘般的天賦,要承受怎樣的痛苦。
  比如,當每晚都有眉目娟秀的陌生女子投懷送抱,甚至主動獻身……
  比如,在街上擦肩而過的每個陌生人的容貌、衣著、談吐…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比如,輕飄飄的隨意一拳都可能打死別人,連與表兄弟們勾肩搭背都要小心翼翼……
  又比如,心中抱有好感的人們都用崇敬,又帶點畏懼與嫉恨的陰暗目光注視自己。
  而且,少年發覺原本關顧自己的父母漸漸變了。
  少年的父親是在一家國營企業下打工的白領人士,薪水僅是「足夠糊口有餘」那樣的地步,因此少年家的物質生活向來並不算殷實。
  因而,當雙親得知兒子的才能後,第一個反應是驚喜,接著便躊躇滿志的為兒子「規劃」畢業後的成名大計,以讓自己安享晚年。
  可是,當兩夫婦收到從東大寄來的某封電郵後,他們的「企劃」全然失控了…
  有了東大的特招生名額,少年大可跳過全國大學的聯招試,直接入讀最負盛名的高等學府。
  一邊想著兒子非池中之物,無需屈就祖國,一邊想著替兒子積累國際視野,方便他將來大展拳腳的兩夫婦,買了機票,便帶著17歲的兒子開展了周遊列國的巡迴表演。
  然而,甚麼國際視野,甚麼望子成龍,都只是無法免疫於物質生活的兩夫婦自欺欺人的藉口而已。
  在兒子傾城的容貌,精密如電子顯微鏡的頭腦,以及遠超職業運動員水準的體魄輔助下,兩夫婦嘗到了夢寐以求的豪奢滋味,而且食髓知味,在貪欲的驅使下,愈發難以自拔。
  終於,在一次偶然的安排下,少年參與了跟富士通公司研發中的超級電腦——「K」(日文數詞「京」,代表10的16次方)的協同研究:證明,或者推翻,斯梅爾名單中排行第一的雷曼猜想(RiemannHypothesis)。
  事實上少年當時對於數學的認知,只限于研究生的程度,但卻硬是用暴力法,與「K」同步逆算出強條件質數定理下的第2,895,742,533個質數,藉此推翻了困擾普世數學家近2世紀的未解問題。
  經此一役,少年的名字在輿論間掀起莫大迴響,最後在徇眾要求下,美國頂尖的哥倫比亞大學在紐約時報項登公開信,邀請少年與當世公認的最強計算器——Jaguar(其時天河一號尚未面世)進行一局國際象棋的博奕。
  這是少年與Jaguar間的非正式競賽,也是人腦的頂點與人造的超級電腦間的正面交鋒,博奕的消息不久即震撼寰宇,數以萬計的旅客一窩蜂的湧到曼哈頓的晨邊高地,以求一睹這場世紀大戰的風光。
  就這樣,在鎂光燈的映照下,少年不情不願的踏上世界的舞臺,坐在與Jaguar連線的棋局前。
  作為先攻的白方,少年採用了最古典的王翼棄兵開局,然而,他接下來的走法卻全然偏離了《牛津國際象棋大辭典》、《國際象棋開局大百科》所記述的數千種變著,同時被顛覆的,還有在場眾職業棋手對開局的固有意念。
  王翼棄兵於19世紀盛極一時,也有著300年的悠久歷史。不過,傳統、經典有時並非好事,它的存在時間越長,也就代表歷代的大師們有更多時間去破解其變著,某些專業棋手甚至掌握了其多達40步的後續走法。
  因而,一般來說,這種開局宗師水準的競賽已幾近絕跡。
  可是,棋手們眼睜睜看著白方完美破解黑方的反棄兵策略,打通了中路,優勢一直保持到中局的尾聲,而少年的步法在他們眼中一律都是out of book。
  這時,他們醒悟了。
  這已經不是凡人能涉足的區域了。
  純演算的領域。
  恐怕少年考慮的並非「如何開局能賺得最大的優勢與時機」,而是「無論如何開局都能保持優勢」吧?
  怪物。這是棋手心裡唯一的感想。
  臨近殘局,黑白雙方的騎士、城堡與王后詭異的糾纏在棋盤的一隅,盡然情勢似乎不容樂觀,少年卻看到了勝機。
  他有辦法在3步內引開騎士,突然將軍,藉以吃掉黑方的王后。
  但他決定不這樣作。那並不是害怕黑方有甚麼後著之類的,事實上Jaguar的演算模式早在中局的中段就被他摸清了。
  他怕他走下這麼一著,從此與整個人類族群處在對立面上。
  這半年來他心力交瘁。被雙親拖著奔走四方,還不斷受到各派別極端主義者的追擊。
  因為他在各地的超人表現,招惹了各界「學者」的嫉恨,甚至有宗教的過激份子給他冠上諸如「惡魔」、「敵基督」那樣的稱號,當然,有一部份是源於他無神論者的背景,也有一部份,就是他的天賦實在太逆天了,甚至超越了《聖經》中所記載的「神跡」。
  少年受夠了。

===========================超越神跡的分割線=======================

  這局棋最終以和局告終。
  就在整個大禮堂都被掌聲與歡呼淹蓋的一剎那。後臺處傳出了一連九響的槍聲。起初群眾都不知道發生了怎麼回事,但當舞臺的帷幔像祭拜時的紙錢一樣點燃時,會場陷入了混亂。
  大家都在尖叫。人們攢動著、踐踏著,但真正能無傷擠出禮堂的幸運兒,看似並不存在。
  幾個膚色黝黑,戴著頭套只露出眼珠的大漢向少年奔來,抓住他的衣領用達利語*吼著些甚麼。
  當時會場裡充斥著噪音,只有片言隻語傳入到少年耳中,但根據歹徒的神情、語調、舉措等判斷,大致意思是「跟我們走,不然殺了你」。
  是恐怖分子!少年立即瞭解了來人的身份,而按歹徒的語種和恐襲的組織性來看,很大機會是阿蓋達的人。
  少年游目四顧。
  歹徒共有七名。雖說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以著精湛的自衛術,他有自信在12秒內放倒連帶抓住自己那人在內的所有敵人。但是歹徒中的四人都提著明晃晃的衝鋒槍,還有一人挾著一枝類似MG3的通用機槍。在這種情況下妄圖突圍,風險實在太大,而且聽歹徒的詞鋒似乎還有協商的餘地,就這樣被宰掉的話,太不值了。
  無奈之下,少年放棄抵抗,被兩手反剪的押上了一架半古董的輕型貨車。車輛急急的發動後,迅速撞開擋道的人群,自建築前的草坪撤走。
  身懷媲美國防級超級電腦的演算機能,少年自知他所擁有的軍事價值。普通用作宇航、地質、氣候研究的超級計算器都設在高度戒備的研究所裡,即使是私人研發的機體,沒設置多少保安,也因體積龐大的電機群而難以搬運。
  但是,少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根本不可能、也不會24小時呆在固定的據點,國家機構也不會認真派多少專員保鏢,這就造成了可加利用的漏洞。
  若然擁有了這樣的一台人肉演算系統,資源緊張的恐怖組織要進行核開發,計算出敵軍的防禦死角,再非夢話。認真想想,少年本身便招來了無數組織的覬覦了呢。
  車廂應用了遮亮度奇高的黑玻璃窗戶,並非單純貼上單向透光的私密用窗貼,而是呈現著「裡外全然遮斷」的小黑屋狀態。大概車輛裡裝的都是死士,讓他們瞧見外界的環境只會增添不必要的情緒吧。
  雖然見不著車外的情形,但從「突突突」的機關槍聲與連環的音爆來看,似乎歹徒的同夥正與前來追截的警備駁火。
  交火聲大約持續了四分鐘,周圍忽地變得一片死寂,緊接著刺耳的警車聲從四面八方逼近,恐怖分子被驟增的警力包圍了。
  少年對面的無面男爆了一串不知名的粗口,扯脫了頭罩,一張淺褐色,滿是胡渣的中年臉孔暴露在空氣裡。
  中年男人或許是頭目一般的存在吧。他抖動著嘴唇,良久,吐出了一句話,卻是地道的美式英文:「《古蘭經》第4章74節雲:『誰為主道而戰,以致殺身成仁,或殺敵致果,我將賞賜誰重大的報酬。』謹遵安拉以及祂的使者的教誨,吾等將邁往榮登天國的道路。然而,從天而降的麥萊凱告知我們,你,異教徒,將成為吾輩道路上的絆腳石。」
  「?!!」
  (麥萊凱,malak?那不是穆斯林眼中的天使嗎?怎麼…?)
  男人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其後雙手合什誦道:「泰斯米。(奉至仁至慈真主之名)」
  身邊的五六人都跟著齊聲念道,一臉虔誠,彷佛勇赴死地的光輝戰士。
  念誦一停,少年眼前一黑。
  那是懸于男人腰間手槍的子彈,精准而俐落地貫穿了少年的太陽穴。
  那時的少年,年僅十八歲。
  (回想終了)
  第一章——End——
  ========================================================
*Dari,又稱阿富汗法爾西語,來自古波斯的王室語言,在1964年的憲法規定下,與普什圖語並為阿富汗的官方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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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壞掉的燈泡 於 2012-6-23 11:45 編輯

第二章——虛幻的鏡中人——Stranger_Under_My_Skin

  「嘎…嘎…嘎……」
  少年雙目圓瞪,像是為了排解胸口的鬱悶似的,大口大口的吃進空氣。
  對一個面臨過瀕死…啊不…該說是確實死過了一次的人來說,回憶起死亡經驗未免是一件太過殘酷的差事。
  人群的哀鳴…槍枝抵著太陽穴的冰冷…還有子彈穿透神經的痛楚。一切是那麼的踏實,甚至當他回溯起這些時,仍有一種永恆輪回的質感。
  好了,現在總算確認了一件事,第一段記憶中的片段,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少年下意識的忽略了蠢動著的異質記憶。
  那麼…也就是說…我受槍擊後受了重傷,被送這來了?
  咦?等、等一下,我明明記得那男人的佩槍是MarkVII型號的沙漠之鷹,以.357麥格農子彈那輕鬆轟穿輕質隔牆的穿透力,怎麼可能在翼縫被零距離射擊後還僥倖生還?
  更何況在少年意識喪失前,還隱約感到子彈從前額的另一側飛了出來。
  (就算換成普通子彈,額側被對穿的生還率也無限接近0!??)
  思緒淩亂。思緒淩亂。
  少年下意識的忽略了青蛙臉醫生的傷患報告。
  漫無目的地思考了片刻,少年最終還是放棄了。
  看來不得不正視我已經「死了一次」的事實呢。少年不由得沮喪起來。
  他並不是拘泥於死板理論的人,但是要他從超越常規,而且突破現代醫學框架的基點上進行推理,實在令一個飽受科學教化的人難以設想。
  不管怎樣,針對不明的現況,先試著以「個人的肉體受到應當即死的破壞」為前提,從量子力學的角度尋求解答吧。
  少年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量子永生。
  按量子力學的說法,一個量子在被觀察前,處於多個量子態的迭加、共存狀態。而觀察後的結果,則把量子力學家區分成兩個流派。哥本哈根派認為,人為的測量會造成波函數塌縮,原本的量子態機率地塌縮成一個測量所允許的量子態。而休.艾弗雷特三世帶領的多宇宙派則全然反其道而行,認為測量動作帶來的並非坍縮,而是分裂的宇宙。
  這麼說起來玄之又玄,但多世界詮釋中有著這麼一個思想實驗:把一個實驗者關在一套設備裡,用一把由原子衰變控制扣動扳機的手槍瞄準他,研究人員就可以觀察到他被打死了,或者沒有。
  常識上,客觀的答案只有一個,在旁人看來,那位實驗者也應當只有一個結局,是槍「哢」的一聲空響,或者「砰」的一聲送他上路。然而,根據多宇宙的人擇原理,永遠都會有一個實驗者活著,而他的那個世界是對實驗者唯一有意義的存在。
  換而言之,在這位可憐蟲的眼中,他永遠只會聽到隔秒一次的「哢」聲,而他本人永遠不死,因為他的意識會自動回避那無數的「實驗者被槍打死」的世界,進入「實驗者永生不死」的世界。
  情況是有點不同啦,至少扣動扳機的是恐怖分子的手指,而不是光子與半鍍鏡。但,我的「不死」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少年完全沒發現自己理論上的破綻,持續沉吟著。
  我不是沒想過蟲洞、時空亂流之類的,但要我相信這些SF般的狂想,倒不如讓我去死來得爽快。而且,就算真「碰巧」讓我逃進了黑洞,已經射穿顱骨的子彈也不可能逆轉,出現在另一個世界的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少年呼出一口氣,呢喃道:「無論如何,我總算是活下來了,先確定一下日期,有沒有毀容之類的吧…」
  不知是否聽到少年的呼喚,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見習護士推著一架手術時常見的三層手推車,從走廊處優哉悠哉的轉了進來,手推車上層靜靜躺著縛在手臂上量血壓的儀器。
  「那個,美麗的護士小姐,在把那個金剛箍一樣的東東套上我手臂之前,可以先拿個鏡子給我照照嗎?」少年用欠揍的表情欠揍的問道。
  護士小姐觸電似的畏縮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後,背轉身在制服口袋裡東找西找,把一面有著玫瑰雕塑的迷你梳妝鏡遞了過來。
  「三塊肉喂你馬吃*。」少年用完好的左手淡定地接過鏡子,毫無壓力的打開了梳妝鏡的蓋子。
  看著鏡中的映射,惡作劇似的笑意僵住了。
  「咦?……」少年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咦咦咦咦咦咦!!!!???」
  「那邊的白衣小寶貝,我可沒聽說你們醫院還保送整形服務!!?」再次望向護士,少年眼淚汪汪顫聲道。
  「你、你可沒聽漏甚麼,手術紀錄上本來就沒這一項呀……」
  少年丟下鏡子,強自鎮靜,一邊問道:「那麼,妳能告訴我,今天是甚麼日子?」
  「療、療養日記就在床的那邊∼你的角度應該看到的……」
  少年勉強轉動脖頸看向了床側的日曆。
  日曆撕到了Oct的那頁,在一堆堆交叉的最上端,血紅色的大字赤裸裸的標示著「2011」。
  少年再也支援不住,兩眼一翻,二度陷入了昏迷。

============================失神的分割線=========================

  「甚麼嘛,只是普通驚嚇而已?我還以為暗傷復發了呢?」冥土追魂哭笑不得的看向面色青白的病人。
  「普通驚嚇?我沒死於(驚恐性)心臟麻痹,已經是萬幸了。」少年在心中嘀咕著,當然包括驚嚇的理由在內,他都會保持緘默的。
  「唔…應該是事件的後遺症,好好睡一覺吧,別弄出個心理陰影就好了。」醫生這麼說著踱出了房間,留下床上的少年與一室的寂寥。
  據指,他的ECG(心電圖)輸出一度維持一直線,持續了十數秒才漸漸復蘇。似乎青蛙臉負責的這所醫院從未有過這樣重大的醫療疏忽,怕被追究責任的單位都人心惶惶……啥的。
  那麼,少年究竟看到了啥,引發了如此騷動呢?
  「事情大條了…」少年唇角抽搐著。
  其一,少年在鏡中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臉部輪廓沒一點共通性,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那張臉極度平凡,平凡到不平凡的地步。當然,這不是重點。
  其二,儘管少年遺失了一部分的記憶,但他清楚記得,到哥倫比亞大學作賽的日期,是2010年7月11日,星期日。也就是說,如果日曆沒過期的話,時間軸快進了一年多。
  「綜合以上兩點,這已經不是量子自殺、平行世界、時空錯亂這麼單純的問題了。」
  少年剛意識到「真相」時,一連串字眼從腦裡冒了出來:陰謀?騙局?催眠?非人道實驗?毫無喜感的惡作劇?但當他注意到穿梭病房的白袍人員,動作、言語都沒有一絲不協調與不自然,壓根兒不像在演戲,一個天馬行空的結論逐漸成形。
  「是魂穿……」少年的弱小心靈,發出了一聲振聾發聵…呃,蛋疼菊緊的吶喊。
  這甚麼起點小白文呀!
  還我尊容,還我靚靚!!!
  如此這般,風雨飄搖的少年陷入了昏迷。
  當他第二次醒來時,便發生了先前的Flag。嚴密的推理一再被推翻,少年也對現狀死心了。
  「靈魂是甚麼,明明誰都說不準,偏偏這樣吊詭的事又出現在我身上,已經完全吐糟不能了。」
  少年一面嘀咕著「果然靈魂是特定頻率的腦電波這種物理性的東西嗎」這樣的話,一面重新審視起之前刻意忽略了的情報。
  「嘛,想不開不如不去想。既然事情確實發生了,瞭解現況不失為一件要事,畢竟就算挖空心思不去想,將來總是會意識到的,倒不如早早做好心理準備。可是如果硬要深究那虛無飄渺的因果意義,也只是徒惹煩惱,鑽了牛角尖。」
  柔和的月光刺透落地玻璃的窗簾,鋪散在病床的棉被上,一點一點的溶化著少年的不安。
  少年追溯著遙遠那個空間的人和事,或許是裝載在腦細胞裡的一部分記憶隨著靈魂的脫離徹底落下了,「過去」的拼圖逐塊分崩離析。父母的臉、街上途人的臉,還有某些不堪回首的過往,都已像大霧中出航的MaryCeleste,一去不回頭,給他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現在剩下的,只有父母強加于自己、相等於半個華盛頓國會圖書館的「知識」。不過這些也是少年不希望,也不願意記起的。
  「也許,鳳凰涅盤,舍去那些沉重的包袱,於我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少年眺出窗外。
  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

===========================月光光的分割線=========================

  是的,這裡是學園都市(AcademyCity)。
  作為佔據東京西部三分之一面積,由二十三個學區構成,教育機構與科研企業的龐大集成體,學園都市擁有領先外界20至30年的科技水準,而為了防止技術機密外泄,對外實施了嚴厲的隔離政策,並在邊境築起厚實的「外牆」,一日二十四小時由自警機械人執行維護,物資、人員的進出也受到高度限制。
  在學園都市230萬固定人口裡,有八成以上是適齡學生,並打著記憶術、背誦術的幌子,接受調整腦部的超能力開發。
  「啊……我究竟突入了一個怎樣YY的世界呀。」
  沒錯,這裡的超能力不是科幻宅們的囈語,也不是騙術一類的低級技倆,而是真實存在,能夠干涉自然法則的力量。
  學園都市的學生藉由藥物、催眠術與通電刺激等手法獲得「個人現實」(PersonalReality),並以之行使五花八門的能力。能力按威力及綜合干擾係數,劃分為無能力(Level0)、低能力(Level1)、異能力(Level2)、強能力(Level3)、大能力(Level4)與超能力(Level5),並每隔一段時間,重新測定一次,以區分學生的資質。
  很遺憾地,少年現在寄宿的身體的原主人,這位名叫羽深夜明的短命鬼,似乎混得不咋的,白活了14年,等級還是滯留在0這個令人不忍卒睹的數字。
  「不過,這樣也好。無能力者在學園都市里穩占著一個較大的比例,現下至少不用像前世那麼引人注目了。」
  這位在不平凡中感歎平凡的少年,不經不意間用上了「前世」的字眼。
  雖然瞭解到前宿主大概在那次事件中就魂歸天國了,但還是無法摒棄「搶奪了他人身體」這樣的罪惡感,尤其當他想起那人是個會為救良家婦女不惜犧牲的善人後,這種悔疚感更是呈幾何趨勢的堆積起來。
  「盡然不明白你當時的想法,但假如遭遇同樣事件的話,我會繼承你的義舉,好好生活下去的。所以,你就安息吧。」
  少年並不是善人,甚至談不上是一個「有用的人」,在他所生存的上世,帶來的只有爭端和痛苦,然而他已決定背上這個遺失的包袱,重新再活一遍。
  當溫暖的曦光射在他手心時,少年鼓起勇氣,再一次打開梳妝鏡的蓋子。
  「從今以後,我是羽深夜明,羽深夜明便是我。」
  盯著鏡中略顯平庸的臉孔,羽深會心的笑了。
  第二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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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塊肉喂你馬吃:眾所周知,毛主席自學的英語水準並不怎麼驕人。1939年,米國「統一新聞協會」駐遠東遊歷記者斯諾第二次訪問延安,把一本有他親筆簽名的著作《西行漫記》(RedStarOverChina)送給毛主席。毛主席當即回了一張便條,上面只有一句話:「三塊肉喂你馬吃」。斯諾一頭霧水,在下方打了個問號。待讀過一遍,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英語「Thankyouverymuch(非常感謝)」的中文音譯。斯諾不禁被這幽默詼諧的「創舉」逗得大笑起來,並在後邊再打了兩個感嘆號。這句「毛版感謝語」幾乎像Paper_Tiger(紙老虎)那樣馳名國際。
本文章最後由 壞掉的燈泡 於 2012-6-23 11:45 編輯

第三章——雙馬尾的女孩——The_Girl_With_Ponytails

      「嗯,康復進度不錯,照這個趨勢下去,最快月尾你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望向撐著笨重的助行器在走廊蠕動的羽深,冥土追魂露出了稀罕的微笑。
  時近晚秋,窗外的景致越發蕭條起來,卷成團的片片落葉在乾燥開裂的地面上滾動,為醫院的後花園染上一色焦黃。最近花園那邊正進行著翻新工程,長椅、樹木被搬空,瓦磚被撬起,讓底下的醜陋黃泥曝露人前,然後由未來感滿滿的巨型壓土機反復輒過,150坪左右的安寧地就這樣變成了臨時的廢土。
  羽深望著這樣的風景,歎了一口氣。
  「怎麼?後悔錯過了鬧哄哄的大霸星祭嗎?」
  「壓根兒沒想過這碼事……」羽深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這樣的風景,跟我一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樣,如今卻已事過境遷。」
  「…難不成,你失戀了?」難得的調侃語氣。
  「沒有。」羽深有些無聊的答道:「我至今還沒一個真正上眼的女孩。反正你是不明白的。」
  「我明白的……」青蛙臉醫生彷佛一瞬間老了二十歲,呈灰白化的漸行漸遠:「唉…青春呀青春……老頭子果然到了只可遠觀的年紀了嗎?我的白衣天使呀……」
  羽深的額頭爆出一道十字型的青筋:「那個該死的怪蜀黍絕對是誤會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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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反正也是療養運動,先四處逛逛吧。」這麼想著的羽深開始在長廊漫無目的的遊蕩。
  「不得不說,學園都市的醫療技術還真是超前。像脊髓損傷這種可致癱瘓的重創,在外面輕則休養二三年,重則因處理不當而從此半身不遂,在這裡僅需一頭半月就能落地行走了。」當然,這其中一部分還得歸功於青蛙臉的高明診斷與手術指導,但先進的器材是必不可少的,估計這裡的幹細胞治療技術已發展得十分成熟了吧。
  走著走著,剛剛就一直烏雲壓頂的天空,淅瀝淅瀝的下起綿雨,工地裡的矯健男人都奔到臨時辦公室的簷篷下避雨去了。
  這時候,一陣微弱的歌聲從長廊盡處飄來。
  「這,難道就是專門在雨天唱歌的幽靈,RainyDevil之流嗎?」儘管這樣想到,羽深的好奇心卻止不住地膨脹。
  「指不定會遇上甚麼有趣的事,先跟過去看看吧……」在助行器的支持下,羽深一步三晃的循聲而去。
  走廊的左手邊是昂貴的一面式落地玻璃,右手邊是緊閉的病房房門,除了「劈啪劈啪」雨滴撞在玻璃窗的碎音外,周圍靜得針落可聞。越是沿著聲音摸去,歌曲的調子就越是清晰。
  「……這是MySoul,YourBeats?不對,這腔掉得也太厲害了吧……」羽深憶起了前世一套大熱的動畫,雖說「異地逢故」是個頗治癒的體驗,但是把歌唱成這個樣子,未免也太侮辱那位大魔王了吧?羽深背後冒出了肉眼可見的黑氣,瞳孔放射出懾人的青芒,顫巍巍的向音源撲了過去。
  「咦?」在走道盡頭的病房,房門虛掩著,從那不小的縫隙裡,似乎可以偷窺到房內的情況。
  羽深躡手躡腳的挨向牆角,緩緩探頭往內。
  一個束著酒紅色雙馬尾、約莫十四歲的女孩,穿著大號的紅魔球衣、不倫不類的啦啦隊迷你裙,站在床上學著模特兒的樣子,擺著歪歪扭扭的pose,口中還氣勢的高唱著不成腔調的走音主題曲。
  「噗∼」羽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女孩的動作僵住了,繼而如robotdancer一樣,頭頸一寸一寸的扭轉過來,目無表情的說道:「難道你媽沒教過你,進女孩子閨房前,要好好敲門嗎?」
  「呃…確實沒教過……」而且這裡是病房,羽深在腦內吐糟著,下一秒鐘,他體會到了「禍從口出」的真諦。
  「天誅!」女孩依舊一副三無表情,以酷似交響樂團指揮家的動作,在空氣中彈動纖長靈巧的十指。
  床頭櫃、床沿上橫放的攤開的刊物、鬧鐘、指甲刀、金屬化妝盒……等等雜物驀地消失不見,再次顯現出形體時,業已君臨到少年的頭頂。
  「H&E naturist*!!?」少年在意識飛走前瞥見了雜誌的標題。
  羽深懷疑起少女衣裙下的虛實。

=========================全裸待機的分割線=========================

  作為醫院的療養部門,為了給常年住院的長期病患提供舒適的休養環境,總體氛圍蠻安詳的。自從那次莫名其妙的騷亂後,羽深便放心在此靜養,日復一日的枯燥病院生涯讓人的體感時間也變快了,眨眼間便臨到十月的末尾。
  這段日子裡,羽深不斷重溫著原宿主所留下的資訊,貌似學園都市里的確有一個喚作「大霸星祭」的年度盛事,從9月19日起一周內舉辦的超大規模綜合體育祭。原則上所有學校、所有學生都有參與賽事的資格,羽深卻因在籌備階段的莽撞而負傷入院,錯過了這次活動。
  「比賽中允許使用超能力……這樣的話,即使還保有前世的運動能力,要在個人賽中爭一席位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嘛,不過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庸庸碌碌的渡過一生,不正是前世的夙願麼?」
  羽深所就讀的學校名叫「暮光學院」(TwilightCollege),是一所位於第七學區,涵蓋中學校、高等課程的普通學府。嗯,雖說是普通,但也僅僅是就學生的能力、成績而言,據說學校的校長跟學園都市的最高管治機構——「統括理事會」的一員有一定往來,在建校的六年來,就疏通了一切關係,以新星之姿強勢堀起,在學術界頗有知名度。但就目前而言,由於學生不必擔心高校的升學問題,彼此間沒多大競爭,水準一直在一流和二流之間浮動。
  學校目前還沒收錄LV4的學生,反而是LV3和LV2雄踞了一個可觀的數字,像羽深這樣老老實實的無能力者,倒是顯得吊車尾了。
  由於大霸星祭批准校方自由選擇參賽名單,人員配給有一定彈性,所以代表暮光出賽的通常都是強能力的菁英,以免被低能力者們拖累整體分數,影響家長對學校的印象。
  所以,「為校爭光」這樣的說法,在擁有LV2實力前,一切免談。
  「刻意不去鍛煉,就不會惹來班導的注目,何其高明的主意……」羽深如此盤算著。
  原宿主在班級裡似乎有三個自來熟的損友。
  「看來終於有能以平常心對待的親人了。」羽深對這樣的設定抱有一點點的期待。
  在物理治療師的説明下,羽深移動時的腳步也比一星期前安穩了,大概還有個把禮拜,就能折去石膏、丟下拐杖,隨意跑跳了。少年正打算嘗試一下療養性質的漫步,說不準還能加快腿傷的復原。
  「聽說花園的修葺也完成了,權當出院前的紀念,出去看看吧。」羽深一個俐落的翻身下了床,用腋下夾起那丁型撐拐,一瘸一拐的穿過醫院大堂,直走出渙然一新的花園。
  現在花園地面鋪的是漢白玉石,每塊瓦磚間特意留了兩公釐的間隔,讓綠油油的青草從泥裡伸出頭來,營造出一種天然自在的氛圍。花園四面有著面積不一的花圃,仙丹花、萬瑞菊等常綠灌木合力交織出一個個繽紛的圖形,絲毫不被周遭的秋景削弱其美感。花園中央的花圃擺著一塊切面光滑的石匾,「水穗機構病院」六個漢字龍飛鳳舞的橫陳在上面,看看落款的簡介,似乎是某個商會的大人物所書,想必是病人家屬的酬謝之儀吧。
  在花園東側的長凳上,呆著個雙馬尾的少女,正是月中的雨天,在走廊盡頭見過的傢伙。
  青白相間的短袖罩衫與藏青色裙子,醒目的男式紅色領帶。換上夏令校服的少女,雙腿交迭的坐著,百無聊賴地仰望碧天中的浮雲。
  「喲,下午好呀。」羽深賊兮兮的笑著揍近。
  「又是你啊,來找虐嗎?」少女的頭頸稍稍挪向發話的少年,大概有六十度吧,語帶不善的說道。
  「呵呵,我知道妳是強大的空間能力者,況且也沒有那份閒心。」羽深若無其事的在少女身旁落座,儘量不理會來自右邊的、殺人般的目光。
  少女瞪了少年一會,發現他完全不為所動,便又回復先前的遠目姿態。
  「對了,妳是為啥入院的?」羽深問道。
  「事故。」少女給了個不著邊際的答案。
  「……不想說就直言吧,妳這樣我很困擾的。」
  「困擾就滾一邊去啊。」少女感覺少年煩得要命,但又有一種「不想對話就此中斷」的予盾想法。
  「我呀…是因為一件蠢之又蠢的蠢事受傷的。」
  「甚麼蠢事?」少女發現自己的好奇心覺醒了,頗有興味的提問。
  「那天我從超市買購置日用品,回去時目擊到一宗意圖性侵案,我把女事主放走了,結果被打趴下,昏迷了一個月。」
  「下手這麼重,是了不起的能力者吧。」
  「嗯,有兩個強能力者,還有三個在LV2左右。」
  「這樣子,真矬。」
  「我也料不到呀,會聯群結隊欺負低能力者的不是只有Skill-out那幫二貨嗎?」少年說的是原宿主的即時想法,當然,換作是以前的他,是堅決袖手的。
  「最近結党搗亂的強能力者,也多起來了呢。」說到這裡,少女語氣一頓,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吶,你痛恨強能力者嗎?」總覺得少女的口氣異常地認真。
  「為甚麼這樣問?」羽深微微側頭。
  「被強能力者如此欺壓,難道不會忌恨、嫉妒嗎?」
  「妳今年幾歲了?」
  「14。」
  「星座呢?」
  「處女。」
  羽深屈指算了起來:「處女座,也就是說,8月23到9月22之間的生日,我的是11月6日……嗚呼,完敗呀,想不到妳竟然比我大一歲!」
  「有甚麼奇怪嗎?話題岔了,先回應我之前的問題。」
  羽深也不兜圈子了,神色一肅,「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淡淡說道:「能力呀…確實是個方便的東西,發火能力者煮食不用電磁爐,冷凍能力者也不用擔心酷暑的問題。在我看來,能力的存在是無分好壞的,區別在於使用者本身。」
  那次事件之前,我也稍微有點不甘心的,抱怨著『為甚麼我是個LV0呀』之類的。大概是被揍醒了,我終於想通了,假如我的能力只能用來傷害人、破壞世界的話,還不如沒有比較好。」
  不過,是妳的話,或許能把能力運用在有益人類的一方面,讓這個地球更美好吧。」
  說完這麼冗長的一番話,羽深回頭一笑:「妳說是吧?」
  沒有答覆。
  雙馬尾的女孩,掛著《沉思者》一樣的表情,呆望著他的側臉。
  「哦哦∼這個神情,該不是迷上我了吧?果然太帥氣就是罪呀…有空的話,可以改天再——」
  「不必了。」尋回焦距,少女淡淡打斷道:「我下午就出院了,而且我想咱倆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語音甫落,不再猶疑,一下子從長椅站起身來,踏著略帶蹣跚的步伐,漸漸遠去。
  吃檸檬了……望著斜陽下消逝的身影,羽深哀歎著。
  那傢伙,怎麼有點孤僻的感覺呢?
  嘛,不打緊,有緣再會吧。

==========================有緣再會的分割線========================

  「嗯?看起來很精神呢,遇到甚麼好事了嗎?」在走道上碰頭的青蛙臉向少年發話。
  「如果被打槍也算是好事的話。」羽深搔了搔頭。
  「嘛,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的說。」冥土追魂閱讀著臂彎的文件,不在乎的說道。
  「對了,你知道1101室的丫頭,有甚麼來歷嗎?」羽深試探性的詢問。
  「本來這屬於病人的私隱,作為院方是不方便透露的。不過看在是你的份上,我就稍微說一下吧……」冥土追魂意味深長的笑道:「她是霧丘附中的結標淡希,9月初時因為在課堂的常規測驗中出了點小差錯,轉介到這裡接受腿部植皮手術,順帶一提,她可是霧丘鼎鼎大名的『座標移動』(MovePoint),靠近她時要留意一點。」
  「……我究竟要靠近她幹甚麼,才會惹來她能力的襲擊呀!??」羽深應酬式的吐著糟:「比起那個,植皮手術…究竟出了甚麼事?」
  「再詳細點就是禁止事項,恕我不直言了。」冥土追魂笑容可掬的提示:「嘿嘿,再加把勁吧,說不定就能成就一段病房姻緣哦。」
  「這只是死控護士的你一廂情願的妄想。」羽深展開了毫不留情的吐糟攻勢。
  「被你發現了嗎…」青蛙臉宛如承受了甚麼不可逆轉的重大打擊,呈現出失意體前屈的姿態。
  「這麼明顯只有瞎子看不出吧。」
  「嗚……」青蛙醫生再次敗下陣來,撒退到最近的一間醫務室。
  「結標淡希嗎……」羽深搖了搖頭,遙望窗外。
  斜陽西落,漸漸隱入無機質的石屎森林,夜幕,降臨了。
  自從那天以後,少年就沒有了結標的消息。他萬萬想不到,當二人再次碰面時,一切都已經物事人非了。
  第三章——End——
  =================================================================
  *H&E naturist:英國出版的一本84頁天然主義雜誌,包含一定比例專業模特兒的照片,詳情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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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兩章有點少兒不宜,已自我審查。

第四章——閃耀吧!工口三連星!(上)——Twinkle Twinkle Triple Star

  「唉,如果我掌控著班上所有女孩裝在XX的OO的開關就好了……」
  「你以為這裡是The_Beautiful_World呀?還有哪來的跳蛋?」
  「噗哈,就因為織戶老是這樣子,才一直當不了男人呢!」
  「…傻毛,聽你這麼說,莫非…你已經超脫處男的桎梏了?」
  「誰知道呢。」阿良良木曆唇角翹起一道JQ的弧道,意義不明的說道。
  「喂,你這傢伙……終於忍不住向遠在家鄉的妹妹們下手了?像我這樣的妹控,也要對你俯首稱神了嗎?」高阪京介一臉驚訝的讚歎著。
  「不愧是傻毛,一貫的行動派呀呀呀!」織戶拍著曆的膊頭,一副「我明白的」的表情。
  「不,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而且對妹妹抱有非分之想的,只有工口同人志的男主角吧?」
  「你本來就是嘛!*」(X2)
  「向來擔任吐糟役的我,竟然被這麼完美的吐糟了!」曆頭上的萌毛,恍如馬路邊的雜草般枯萎下來。
  「咦,話說今天的羽深君格外的安詳呢?」織戶轉向始終不發一言的少年,語氣誇張的說道。
  安詳你妹!你知不知道我脆弱的心靈激起了如何巨大的波瀾?
  頂著意味絕望的黑眼圈,羽深耷拉著頭顱。
  本來還對這三個損友抱有那麼一絲的期待,在經歷了一天的課堂後,全然、決然的幻滅了。
  在羽深的正對面,戴著一副土得掉渣的半框眼鏡的,是山村織戶,和少年一樣的LV0,卻是個妄想系處男。其人輕浮好色,在女生間很不受待遇,有「眼鏡癡漢」之頭銜。
  羽深的右後方,長相平庸,一對死魚眼的,名叫高阪京介,LV1,重度妹控,有事沒事就會向羽深三人炫耀自己那被常盤台預先取錄的強能力者妹妹。而本人則背負著「性騷擾學長」的不名譽稱號,此稱號在低年級的學妹間廣泛流傳,考慮到學生的人身安全,現在連班導也不敢指派他執行「到低年級收取作業」之類的公務。
  羽深的左前方,坐在桌上晃動雙腳的傻毛君,則是三人中處於領頭位置的阿良良木曆,一個不折不扣的鬼畜,明明在都市里有打得火熱的女朋友,卻與「外面」的兩個妹妹關係曖昧,春休、夏體、冬體都會申請回鄉探親。而且班上謠傳他是會打昏小學生進行強行性侵的變態,所以女性們都對他敬而遠之。
  此三人的統稱是「工口三連星」,這也是班上的女生經商議後冠上的大名。不過在羽深看來,就是一班歡樂的性罪預備犯。
  為甚麼我會交上這樣的朋友?為甚麼啊!!?難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有甚麼不為人知(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怪異嗜好嗎?我不要啊!
  看著面前仍在爭論「跳蛋存在與否」的三連星,羽深在腦內呻吟著。
  可是,轉念一想,正因為三人那肆無忌憚的性格,才會這麼快與羽深打好關係,成為好友吧?這對前世見慣了世態炎涼、人性虛偽的自己,還真有那麼一點久違的味兒。
  班上的同學都聚成小圈,靜悄悄的說著私房話,唯有羽深這邊的一群,目無皇法(?)的大聲傾談少兒不宜的黃色話題,真是微妙的反差呀!
  雖說這三個都有進化成BT的趨勢,但那種旁若無人的豪爽(?)性情,倒是挺合自己的胃口,或許我們真能處得融洽和調吧?
  「說起來,還不知道羽深君鍾情的屬性呢?」彷佛要把少年拉回圈子似的,曆不溫不火的提問。
  「當然是女僕,不,免女郎了……」京介按住還想說些甚麼的織戶的嘴巴,把他推回座位,壞笑著吐糟:「甚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況且只要是雌性,你都吃得下吧…?」
  「口胡,我就不愛老母豬……嗚嗚嗚。」拚死抗辯的織戶挨了曆一記暴力的面刀,被迫敗退。
  「那麼,答案是?」
  羽深想了一想,意味蒙矓的答道:
  「A_secret_makes_a_man_man.」
  「Man你老木!!!」(X3)

===========================你老木的分割線=========================

  傍晚時分,在紫藍的天色下,羽深肩搭著制服外套,撫額走出了氣派的校門。
  「還真是有夠糟糕的一天……誒?」
  在少年的兩側,某物突然飛出。
  「敵襲?還是……」深受古武術薰陶的羽深,全神戒備的擺出獨孤九賤的防禦架勢。
  體能遠遠不如從前,現在迎敵的話,唯有使出專攻下三路、戰無不克的海底撈月了嗎?
  三個人影自暮色中徐徐逼近。
  「放馬過來吧。」少年蓄勁于腕,必殺(?)一擊如箭在弦。
  人影的面目顯露在街燈的光線下。
  「甚麼嘛?原來是你們三個。」羽深頹然的放下雙肩,很有些打空槍、放啞炮之感。
  「生日快樂&出院快樂,羽深君。」織戶、京介和曆圍攏上來,三人的頭頂都戴著巫師帽一樣的生日尖帽,手中還捏著吹笛、拉炮一類的生日道具。
  原來剛才飛出來的是拉炮的彩帶啊。羽深大大的松了口氣,等等,生日?生誰的日來著?
  「咦,難道你忘記了麼,今天是你生日的次日,我們順道替你補祝出院的說。」
  「哦,是啊。」羽深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出院,都忘了通知三個老友。
  「但是,特地補慶生日甚麼的,不會太隆重了點嗎?」
  「不會呀,反正我們是朋友,這星期又沒有甚麼測驗考核,今晚陪你瘋一宿又有甚麼關係?」京介爽朗笑著,搭上少年的膊頭。
  羽深脊樑一側,京介的手臂受地心吸力束縛,重新垂下:「呃,抱歉,你讓我聯想起甚麼不好的東西。」
  「……」
  羽深還想連環吐糟,卻感到自己的眼眶,被甚麼充滿了。他在真哭出來前,用手背拭去了氾濫的熱淚。
  「哇,用不著哭吧。」織戶稍稍震精了。
  「對,我們是朋友誒,朋友不就是這樣的嗎。」曆勾著羽深的脖子,以罕有的豪情叫道。
  「謝謝你們。」
  「嗯,走吧。」京介當先向未知踏出一步。
  「誒,去哪?」
  「蒲!」曆簡潔而鏗鏘的高喊。
  「喂喂,等下,先別推著我走,我真的不喝酒的。」
  「呵,奇聞呀奇聞,想不到羽深君也有不擅長的事啊。」織戶盲目的起哄。
  「(本來就很多……)」
  「噓,男兒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給我挺直腰杆!」曆很有男子氣概的喝道。
  「喂……」

===========================大丈夫的分割線=========================

  寂靜的街道不見人影,唯有三兩個金髮碧眼的醉鬼滿身酒氣的倒臥在郵箱、電燈柱旁,不仔細觀察的話還真會誤認作路斃的屍首。
  「我說,這種地方,對中學生來說大丈夫?」羽深開始不安起來。
  「大丈夫,前面不遠就是第六學區有名的夜市,你肯定還未見識過吧。」曆一副牧羊人的架勢,朝向早已關閘的店鋪,指點江山。
  「還真的未見識過,不過那種地方的話,一向都是三教九流人物的聚腳地吧?」儘管並不畏懼,但此時的羽深已有打回頭的念頭:「如果真遇到甚麼事的話,有他們仨在,會演變成很麻煩的事態。曆是肉體再生的異能力者,要自保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但沾了酒的我幾乎毫無抵抗力,根本保護不了其餘兩人……」
  按阿良良木君的指示走了一段路程後,四人盡皆抬頭,滿天空的張望。星星是有了,北斗七星、秋季四邊形、冬季大三角一律齊備,唯獨不見曆口中的「橫掛半空的民族風味燈飾」、「閃閃發光的酒吧氖燈招牌」。
  「誒?明明記得,是在這頭的……?」曆眉頭緊蹙,展開了卷軸型手機的輕觸式螢幕,利用內置的GPS定位翻查著地圖。
  還不等羽深嚷嚷,滿頭黑線的京介就率先吐糟:「你根本沒來過這裡,對吧?」
  「口殊……這麼問很傷男性自尊的。」織戶適時地落井下石。
  「呼……」萌毛已經枯萎…不,完全風乾了。
  「如其在這抱怨,還不如趕緊找路……」羽深的耳朵顫了顫,低聲續道:「安靜,好像有甚麼人來了。」
  還不過五秒,三連星也聽到了,漸次逼近的腳步聲。五人、七人…或者更多。
  羽深微微昂首:「今夜月黑風高,又方當這萬籟俱寂之時,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間,影子裡的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這句話在凝固般冰冷的子夜空氣中回蕩開去,暗處的潛伏者一個一個的冒出頭來。
  「似乎,覬覦咱們(財物)的雜碎,還真不少呢…?」羽深默默數著人頭。
  剛好十個,估計都是無能力者,要不壓根無須糾集這麼夥人聯合活動。這十號人呈半月形包圍過來,想來是做案做慣了,不靠近到一定距離還真感知不了。
  「傻毛,怎辦?」織戶雙腳打起顫來。
  「只有幹了,對方人多,但也不能坐以待斃。反正蜂窩算是我捅出來的,待會一有機會,你們便帶著羽深君先走吧。」曆眼眸中流瀉出點點殺機,似乎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還有,你腳顫了。」
  「腳…格…顫?我…格…哪有?…」
  「(連牙齒都顫起來了。)」
  京介一臉正氣的邁出一步:「拋下你?怎麼可能,我們發過誓要一起打造一個蔚藍清淨的世界的!」
  「喂,你們,正經點好不,搞不好可是會死人的!吐糟甚麼的晚點再說。」羽深額頭二度冒起青筋十字架。
  第四章——to_be_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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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口同人志男主角:參見TIES的FireSisters系列(Genesis漢化),閃∼
第五章——閃耀吧!工口三連星!(下)——Twinkle_Twinkle_Triple_Star

  「喂,你們,正經點好不,搞不好可是會死人的!吐糟甚麼的晚點再說。」羽深額頭二度冒起青筋十字架。
  剛吼出這句話,五十米的距離外響起了倉促的腳步聲。看頻率,估摸是三個人。
  織戶忍不住坐倒在地上,幾乎失禁:「還…格…來援兵?格!交出財…格…物,大概就安全了格?」
  「保不准哦。」羽深腹黑的回頭一笑。
  「喝,你們,又想幹些不光采的事情?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發話的是一個裹著彩色包頭巾、穿著品味獨特的男孩,模樣看來不甚威武,但聽到這話的不良們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
  是因為男孩說的「教訓」嗎?還是……
  站在男孩身後的是一個茶色染髮、一臉笨蛋相的瘦子,還有一個則是體格魁梧的男子高中生。後者有著約莫兩米的身高,猩猩般賁起的肌肉,還有刀削般陰鬱世故的臉龐,讓人毫不懷疑他能空手截下一架飛馳的的士(?),救下橫在的士前的嬰兒車。
  混混們怕的恐怕是這東西吧。
  「喝!有破綻!」少年才沒閒心理會兩批人之間甚麼勞什子關係,乘著不良分心的空隙,飛身撲向靠得最近的傢伙,一記手刀淩厲的劈向他毫無防備的後項。
  「!!?」混混白眼一翻,哼也不哼的仰面倒下。
  餘下的九人猛然驚覺,正想抽出武器,羽深卻已奔到他們跟前,抓住其中一人的雙脅旋動起來。離心力與慣性力達到臨界點時,大喝著投出,融合了大東流合氣柔術、空手道、摔角三家精髓的投技,漂亮的放翻迎面沖來的另外三人,遠看真有那麼點像打保齡時的all_down。
  從少年開動起計,還不過五秒,敵人就倒了一半,稍遠一點的五個不良都看呆了眼。
  「風緊!扯呼!」不知哪個智者怪叫出粵語殘片的俗爛對白,領先向外逃亡,另四人見狀,都發一聲喊,欲作鳥獸散。
  「哼,想逃?」猩猩男以複讀機般死氣沉沉的口氣冷聲說道,小小的俯身,以不乎合本體體積的流線形跑姿迅速逼近落單的兩個混混,淩空撲起,憑著廣闊的胸襟毫不容情地把二人推倒(?)。
  包巾男孩與黃毛瘦子都不約而同的追上攔截,合力制服住跑最慢的傢伙,但即使這樣,還是給兩名歹徒溜掉了。
  包巾男孩拉住那名混混的雙臂,把他拖拽到圍著羽深等人倒了一地的人堆旁,口中嘖道:「碰上硬茬就只會跑,這群孬貨。」絲毫不理會面朝下被貼地拖行的混混,下頜骨與柏油路面親密接觸,所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磨擦音。
  原地復活的織戶用手肘頂了頂羽深,略帶意外的說道:「想不到你還挺會打的。剛剛那招超帥的,有甚麼名堂嗎?」
  「…羽深流防狼術。」
  「……」
  羽深流防狼術,想當年為了應付潛入別墅意圖夜襲的癡女眾,少年面壁枯坐、殫心竭智,耗費三日三夜時間,集古今中外貼身擒拿術、柔術之大成,所創設的革命性武學。以「不對女性造成嚴重創傷」為前提,此術追求的是以最少的動作省時省力的制服敵人。對體能驟降的他來說,不失為面臨耐久戰的一個好套路…的說。
  「……話說,你們三個是來幹嘛的?」雖然搶劫意圖犯裡的三人都被對面三個怪伽解決了,但在這種時間還會在「人流稀疏到會發生攔路截劫」的謐靜街道瞎晃,本身的來路與意圖就很惹懷疑了,最後還是由三連星中最穩重的京介發問了。
  包巾男孩環視一周後,吩咐黃毛:「濱面,把他們都綁到那邊的燈柱上,讓他們反省一晚。」聽著「濱面」勉強地應了聲後,轉向四人解釋道:「咱和你們差不多,都是無能力者,晚間按慣例巡邏這區時,覺著這十人行跡可疑,因此跟了上來阻止劫案的……」男孩頓了一頓,瞧向為首的羽首:「想不到這位小哥身手了得,一轉眼就放倒了五人,看來這次是白跑一趟了。」
  瞥到三人有扭頭便走的傾向,京介急急問道:「巡邏?你們是這一帶的少年幫派嗎?奏行Hit-and-run策略把『踩場』的小團體趕絕?」
  包巾男孩與黃毛望向猩猩般的少年,彷佛徵求他意見似的,在得到他眼神許可後,輕咳一聲續道:「不,如其說是少年幫派,倒不如說是放學後的自警隊…之類的。」
  「放學後的…自警隊……?」(X3)
  「呃,這樣說吧,因為長期受到強能力者的欺壓,又得不到校方的補貼,在這一區流浪的無能力者,大多生活拮据,於是便動了串連起來、作奸犯科的心思。」男孩伸腳踢了踢那個被拖了回來、頭目般的傢伙:「這幫人早有前科,前陣子給我們撞見沿街圍堵女中學生,給我們吊起來打了一頓……同樣作為無能力者的我們,切身感受到他們的苦處,所以更不希望這些孩子踏上歪路,遇到這樣的事時,我們都會適當的懲戒與…輔導。」包巾男孩又踢了那娃一腳,恍若說著「就像這樣」一般,苦笑著道:「但似乎,無論抓到多少次,他們總學不了乖。」
  「可以叫醒他們,讓我說句話嗎。」羽深淡淡的說道。
  「嗯,濱面——」習以為常一般,男孩張嘴便喊。
  「為啥又是俺!!?」發言權低下的濱面嘴裡抱怨著,但還是賞了燈柱眾每人一記耳光,讓他們悠悠醒轉。
  「你們意圖搶劫的事主,有話要跟你們說。」
  「嘖,反正又是強能力者對我們的冷嘲熱諷吧,這樣的東西聽膩十世了。」頭目般的傢伙意料之外的倔強,正眼不瞧自己的征伐者。
  「你,看著我。」頭目眼觀鼻、鼻觀心,把少年當空氣。
  「你看著我像個強能力者嗎?」羽深掐著頭目的雙頰,強行把他頭臉扳轉過來。
  燈柱眾面面相覷,脖頸仍被固定的頭目囁嚅著道:「是沒看到你用過甚麼實質的能力啦,不過看那身手,至少得是LV2以上的肉體能力者吧?」
  羽深折起白恤衫的袖子,晃了晃平平無奇的手瓜,他不像肉體強化的能力者,在上臂有著鋼板、山丘那樣的隆起,波浪紋的、微微糾結的肌肉,呈現著流線形的美感,看得出其主人是經過某程度的正規訓練澆鑄而成的。
  (媽的,幸好出院前有用物理治療的健身器材強化了下體格,要不現在還不知怎麼交代……少年一邊深切反省,一邊計算著言辭,在心中迅猛的打起了草稿。)
  「你們是怎麼了?把自己的失敗歸咎在能力之上。能力方面比不過強能力者,就踏踏實實的鍛煉,不行嗎?你們遇到的,頂多也就是LV3的混帳吧,練好功架,照樣可以幹翻他們。不就是會噴點小火、吹點微風嗎?難道你們這就自卑了,把自己一直以來的奮鬥全給否定了?」
  學園都市的能力至上政策存在著漏洞與不公,這是大家老早就心知肚明的,但在外面,沒有esper的世界,又可以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嗎?如果你們期待著那麼一個萎靡的世界的話,還不如早點去死好了。自己的幸福是由自己確立的,真的在這裡待不下去的話,離開這個都市,到外面發展去,當一個跨國企業的行政總裁,豈不是強過一個一窮二白的強能力者嗎?」
  能力不是一切,這個世界存在著無數能與之抗衡的『力量』,如果連這點也不自知,你們就不可能掌握到『它們』,賴以扳倒你們稱羨、妒忌的能力者。」
  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段,羽深的語氣柔和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攔路截劫這種下三濫的行為,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兒不屑而為的,明?白?了?沒?」
  剛開首時頭目還滿臉的輕蔑,但當少年說到「把自己一直以來的奮鬥全給否定了」的一刻,包括頭目在內的燈柱眾都憶起了一段段往事:當初自己進入學園都市的時候,是如何渴望著強大的能力,幻想著操縱能力扮演起兒時卡通裡的「英雄」,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直到後來得知自己是無能力者之後,又是如何的心灰意冷,疏於鍛煉、荒廢學業,終於淪為自己從前所鄙棄的、暗巷的寄居者。
  少年侃侃而談的,並非強求無能力者放下對強能力者的嫉恨,也並非那些「努力一下就能覺醒能力」的官方風涼話,而是確切地告知他們,能力只是達致幸福,以及成功,的其中一條途徑,而非那可悲的唯一。潛臺詞是「人人都可以成為英雄」,也是使燈柱眾尤其慚愧的一點。
  「現在才努力,來得及嗎?」頭目茫然的問道。
  「現在就開始腐爛,還太早了點。」羽深鬆開了手掌,對包巾男孩道:「放了他們吧。」
  「可是……」
  原先給人陰沉印象的,猩猩樣的少年打斷了男孩的發言:「把繩索解開吧,他們該也清醒了。老耍大棒是不行的。」
  包巾男孩,和那個姓濱面的黃毛,七手八腳地解著纏繞燈柱十來圈的尼龍繩的活結。包巾男孩趁著在頭目喉邊忙碌的空檔,故意使勁勒了一下:「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們做案,瞧我不……」用脊背遮住了羽深等的視線,作了個正體不明的手勢,只見頭目鬆開束縛,站起身來的時候一臉的蛋疼。
  目送不良們消失在十字路口的轉角,猩猩樣的男子扯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儘管怎麼看怎麼像個歪裂的橘子,卻確實反映出他愉快的情緒。
  猩猩男伸出了熊掌般結滿厚繭的大手,對羽深說道:「我看到這些孩子明悟的目光,托你的福,他們應能就此回頭了。」少年與猩猩男雙掌交握,感受到男子手紋中的風霜:「不用謝,那是我該做的事,我也樂見他們改過自新。」
  「那麼,重新介紹一下我的盟友,包著頭巾的是服部半藏,還有這位染金毛的濱面仕上,則是最近加入我們的同伴。」說到這兩位夥伴時,男子死板的機械腔裡多了幾分顏色:「然後,我是駒場利德,飄泊四方的男人。」
  服部半藏?好霸氣的名字,羽深等四人嘴角抽搐的想道。而旁邊那位雜役般的角色則被選擇性的忽視了(餅面:嗚呼!∼小人物的悲哀呀)。
  「那個……在這裡順便問一下,有人知道往夜市的路怎麼走嗎?」曆虛弱的舉手提問,意圖彌補之前擺的烏龍。
  「哦?你說的是以GoldenMirage為核心延伸出去的店鋪群嗎?」彩色頭巾的半藏應道。
  GoldenMirage,指的是彙聚于第六學區的、為數不多的賭場酒店之一,由美國的LVS(拉斯維加斯金沙集團)公司注資並管理。而所謂的夜市,則是從這幢六十層的天球型建築輻射開去,因應追求夜生活的消費者而落戶的商家。由於主要客源是穿梭各大賭場的中上流人士,店鋪都偏向消遣、娛樂的性質,甚至還有PlayboyClub之類不盡正經的俱樂部。「夜市」的週邊分散著酒吧和販賣情趣商品的小店,因此也吸引了一定比例勇於破戒的高中生與大學生。
  看著唯唯諾諾點頭的四人,半藏笑道:「要說那裡的話,就數我們最熟路了,待會入到一些有意思的場所,不要嘩嘩鬼叫就好了。」
  織戶腦補著「場所」裡的樂園美景,哈喇子不自覺的滴了下來:「那、那就是傳說中的裡世界嗎,就連工口雜誌裡的兔女郎、金髮好身材的大姐姐也有出沒嗎?」
  「不僅金髮,黑髮、茶發,甚至重口味的貓耳跟豹紋都找得到哦∼」半藏挑逗似的答道。
  「那、那我們還等甚麼?」織戶動脈、靜脈、微絲血管……渾身獸血「騰」地點燃了。不僅織戶,就連平日表現淡定的京介跟曆,都心神不寧起來。
  「跟著咱走准沒錯,即使是如此急色的你,也能立刻滿足哦。」那一刻半藏的樣子,十足十一個拿著棒棒糖的怪蜀黍。

==========================獸血沸騰的分割線========================

  那一晚實際發生了甚麼,羽深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他甫踏進那滿溢著桃色情調的「場所」,便讓袒胸露背的兔耳女侍應遞上的一口香檳醉倒了,第二天淩晨醒來時,發現自己赤裸上身的被扔在街上,旁邊死豬似的睡著滿臉唇印的三癡漢,銀包裡碩果僅存的幾張千元日幣不翼而飛。
  後來問起,三人盡皆瞠目結舌,一副坑爹的表情,齊罵駒場不夠朋友,但偏偏對當晚的詳情諱莫如深,弄得少年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就這樣,羽深夜明渡過了難忘的生日次日。
  第五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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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園都市地圖:


第六章——委員長的眼淚——Lady Justice’s Blindfold

  光陰飛逝,打從少年來到這個陌生的次元,已經過了半年的時間。
  每天和三連星打打鬧鬧的日子,也隨著春假結束迎來了終點。
  今兒是四月七日,於大和基本教育法的三學期制下確立的新學年的第一天。正值轉堂時刻,教室響起例行的猥褻話語,雖混雜在全班同學的私語聲中聽不真切,依稀可以區分出三個人的聲線。
  咦,三個人?
  「唉,這麼快便新學年了?總感覺長假裡玩得不夠盡興呀∼」曆的頂上呆毛左右晃蕩著。
  「反正你這半月來都跟鄉下的妹妹過著天上人間似的快活日子吧……」京介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吐糟。
  「可是,真想不到織戶進不來日曜班呢。」羽深望向沾滿雪花樣粉塵、乖乖躺在黑板前的長架上的粉撲,略帶陰鬱的說道。
  「那是當然的,那傢伙學業本就不好,之前又跟我們玩得那麼癲……」京介執起粉撲,從左至右刷去黑板上潦亂的筆跡。這天恰好輪到他值日。
  在日本、韓國、朝鮮等地,一星期的各天並不是按數位順序命名的,而是以「七曜」來稱呼的,日、月、火、水、木、金、土,分別代表星期日起計的七日。日本的學校多以此分級,學園都市亦大抵如是。在暮光,學生依照學力編入七班,其中又以日曜班為整所學院的頂樑柱,菁英芸集之地。排名向來位居上游的羽深三人,自然毫無壓力的進入了此班,相對地,成績中下的織戶則進了水曜班,被迫與三人分開。
  「接下來的一年,就只剩下我們3P了麼?」曆意味不明的嗟歎。
  「別說那種容易招人誤會的話!!!」(X2)
  「不過,話說回來,究竟是男女男,還是女男女比較好呢?」曆波瀾不驚的思忖起。
  「(為甚麼會突然跳到這話題呀…?)」京介半邊臉都僵硬了。
  「我的話,果然還是左穿右插、左右逢源的命呀∼」曆自顧自的接著說,然後,彷佛想起神馬十八禁的鏡頭,嘴唇咧開了個詭異的弧度。
  「但是,兩男一女貌似也不錯呀,兩根大棒的口『嗶——』、兩根大棒的乳『嗶——』……還有那傳說中的前後夾擊…嗯,就像這樣…」業已被耳濡目染的日常同化的羽深同學,曲起三根手指,作出個宛如阿拉伯數字「8」的手形,放進右手食中二指,以多脹式蒸氣活塞的氣勢,頻率不一的屈伸抽插,這麼旁述著:「看,工口度十足哦!」
  「不,那如其說是工口,不如說經已穩步邁入獵奇的殿堂了吧?」京介似乎已刺激得全局面癱了。
  「…你們幾個…………」驀然,羽深身後傳來史前巨獸般的強大壓迫感。
  羽深頗感愕然的扭轉頭頸。
  站在背後,叉腰怒瞪著三人的,是日曜班的委員長,名為倉永梢的正義少女。腳踏潔白平底鞋,純黑長襪拉到腿脖子,百折裙子短得恰到好處,正是那種露出小半條大腿,安全感滿滿的長度。身上中規中矩的穿著以黑、白為基調的制式水手服,左臂別著黑白相間的班長袖章,烏黑的美髮蓄成兩條小辮,從腦際垂到兩肩,靠左的的劉海往上梳起,由小小的淨色髮夾固定,突顯著光滑如霜的左額;右邊則自然披散,半遮眉睫,發散著一種蒙矓的英氣。
  總而言之,是個給人「師長眼中的好學生」的優等生印象的女孩。
  「哦,是班長大人呀…」曆一臉愛理不理的神情,橫了她一眼後又轉向京介二人,續道:「那麼,剛才聊到哪了?」
  阿垃垃圾君的輕佻態度顯然把少女惹毛了。「砰彭」,梢一掌拍在三人圍坐的桌子中央,鐵青著臉、一字一頓的道:「阿良良木同學,你這是甚麼意思?」
  曆歪著嘴答道:「字面上的意思。」
  梢面色一滯,隨即重整旗鼓:「阿良良木曆,還有高阪京介,委員會留意你們,還有那個甚麼織戶,已有一段時間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三個的事情。你們在低年級鬧得聲名狼藉,僥倖進了精英班,又要在這兒興風作浪嗎?」到這裡為止還是一副責備的口氣,但當她望向羽深時,語調卻又變了,三分的責備、四分的關心、還有三分的無奈:「羽深同學也真是的,明明他倆就是一群除了點成績,別的甚麼都一塌糊塗的笨蛋,這樣的人呀,正該好好疏遠才對……」
  梢沒有說完整句話,並不是她認清到分寸,中途就住嘴了,而是,本來撐開雙腳,呈八字形吊兒郎當坐著的羽深,冷不防地站了起來。動作不大,也沒有弄出多少噪音,但那猛烈的力道卻確實使前後左右的桌椅都搖盪起來。大半班都被驚擾了,二十多對照子盯著同樣佇著的二人,甚至角落裡的竊竊聲都沉寂下來。
  梢在這樣的氣勢下,略帶踉蹌的退後一步,羽深卻面色如恒,淡淡說道:「妳,最好不要再這樣說我的朋友。」
  梢眼神游離了一下,揮著手慌張的說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像羽深同學這樣優秀的人,沒啥理由自甘墮落——呀——」意識到說錯了話,梢急忙雙手掩住嘴巴,眼角隱約有淚光閃爍著。
  對此,羽深並無表示,那張略顯平凡的國字臉依舊冷冷的看向女班長:「給他道歉。」
  梢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哽咽著低頭說道:「對、對不起,語氣重了……」甫一說完便奔出了監獄,過了一會,從洗手間的方向傳來微弱的飲泣,雖然隔著幾道牆,靠近過道的同學還是能夠聽到,可想而知少女在那邊究竟哭得有多凶。
  「喂,會不會幹得過火了一點?…還有她口中的『優秀』是咋回事?」曆悄聲問起。
  羽深聳了聳肩,說到「優秀」,他這才想起,由於學園都市的程度比「外面」實在高太多,面對上學年陌生的期末考卷時,少年並未能好好估算出大家的Ranging,以致克制不住,考了個全級第一。貌似屈居第二的,便是那位倉永梢,或許因此存了些小心思也說不定。老實說,少年對梢並沒有多少認識,說出那樣的話,純粹是依從自己的本心而已,但顯然觸動了女孩的某根神經。
  他對所謂「好學生、壞學生」的界限並不怎麼在意,所以最近也有「那個無臉男跟三連星,還有街上的暴走族廝混在一起」那樣的謠言。嘛,不過傳言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至少羽深他們的確有跟駒場三個在深夜的「打架馬路」*飆過摩托。
  也許,以委員長的立場來說,「糾正同班的偏差行為」的確是恪守本份的表現。
  少頃,細碎的足音從樓層的走廊處響起,一個腦門半禿的「老頭」出現在門口。說是「老頭」,實際年齡才剛過不惑,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枝花」但這位先生貌似罹患了頗為嚴重的發線後移毛病,並不適用於這個法則。
  這位是日曜班的物理講師,也是第一年任教羽深的班級。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但,課還是得照上的。」例行的敬禮過後,老師乾咳了幾聲,拈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四個端正的大字:量子力學。
  第六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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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馬路:位於第七學區三十九號線的木之葉通道,由於經常發生街頭毆鬥,因此在江湖間被戲稱為「打架馬路」,但也有像ollapodrida那種正兒八經的西班牙風味餐廳座落於此,可說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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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只又死又活的貓——Erwin_Schrodinger’s_Cat

  「在你們初中的課程中,經典力學、經典電動力學、經典熱力學,一直是理工科的軸心存在,宇宙的一應法則似乎都能用因果嚴明的系統一一解明。」禿頂老師明快的語音一頓:
  「但是,從這一刻起,你們會涉足到一個嶄新的領域,它將會顛覆、搗毀你長久以來認知的現實,並讓我們親密碰觸到這個宇宙,以及你們所擁有的,能力的本質。」老師緊握粉筆的手碰撞在黑板上,隨著「啪咚」兩聲清響,粉筆的前半截斷了開來,墜落到地上,散成了一地微塵:「那就是,黑板上的這四個字,量子力學。」
  禿頂老師懾人的開場白一下子攫住所有學生的神魂,眾人都屏息靜聽,以致于,連兩眼紅通通的女班長靜靜的打開房門,從前排走過,大家都恍然不覺。
  羽深斜看了梢一眼,又把注意力抽回到老師的講解裡去了。
  「量子力學是描繪微觀世界的一套完備理論,與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提倡的相對論(Theory_of_Relativity)並稱為現代物理學的兩大支柱,代表人物包括馬克斯.普朗克、尼爾斯.玻爾、沃納.海森堡……」禿頂老師一連說了幾個拗口的譯名,然後在「埃爾溫.薛定諤」這個名字上停住了。
  「薛定諤,這位『量子物理學之父』在你們今後的『課程』中,將會是個相當關鍵的存在。聽到這個人名,你們大概想起一種動物了吧?」老師把斷裂的粉筆夾在耳間,做出傾聽的動作,在接收到席間迴響的嘀咕聲後,神采飛揚的續道:「沒錯,是貓,『薛定鍔的貓』(Schrodinger’s_Cat),今天是名乎其實的第一課,我就先不說那些煩人的方程式了,來講講這個在能力課中反復出現的字眼。」
  座位間響起幾聲輕笑。
  「這老師還是有點門道的,這麼快就連後排的傢伙都拉攏了,看來以後都不會見到打瞌睡的情形了。」羽深莞爾,忖道。
  「在量子力學裡,量子系統的量子態,可以用波函數來表述。波函數是一個數學函數,專門用來計算粒子在某位置或處於某種運動狀態的機率。可是,粒子的客觀位置永遠不可能被正確測量,因為粒子本身就是一個大範圍的模糊的存在,只有在人為測量時才會收縮成一個點。而測量的動作則造成了波函數塌縮,原本的量子態機率地塌縮成一個測量所允許的量子態。」
  看著學生似懂非懂的點起頭來,禿頂老師續道:「而根據這一情形,學術界分裂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派別,其一是多世界詮釋(MWI),由於我們永遠無法客觀觀察到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這個詮釋實際與一個瘋子自稱『我家車庫住著一隻看不見摸不著,也不能用現存物理法則測量到的龍』沒多大區別,所以我們在此略過不談。」
  明明本人就是來自某某口中的那只龍,卻簡簡單單的被這樣否定掉了。穿越眾羽深欲哭無淚:「牛頓先生,你建構引力體系之初那有口難言的無力感,我已經確切體會到了。」
  「我們要談的,是玻爾和海森堡於1927年間共同提出的哥本哈根詮釋,這個詮釋所強調的,就是之前所提及的不確定性原理。在這個派別中,有一個著名的思想實驗,名為『薛定鍔的貓』,實驗內容如下:」
  禿頂老師舞動粉筆,在黑板上畫起圖來:「把一隻貓放進一個封閉的盒子,然後把這個盒子連接到一個包含一個放射性原子核和一個裝有有毒氣體的容器的實驗裝置。設想這個放射性原子核在一個小時內有50%的可能性發生衰變。如果發生衰變,它將會發射出一個粒子,而發射出的這個粒子將會觸發這個實驗裝置,打開裝有毒氣的容器,從而殺死這只貓。
  瞥到同學間流露的不忍,老師扯出一個苦笑:「聽起來有點不人道,但請切記,這只是一個假想實驗,在學園都市成立前,一直未有人真正實行過,當然也沒造成甚麼無謂的犧牲了。」禿頂老師神色一凝,拉開嗓子續道:
  「根據量子力學,未進行觀察時,這個原子核處於已衰變和未衰變的疊加態,但是,如果在一個小時後把盒子打開,實驗者只能看到『衰變的原子核和死貓』或者『未衰變的原子核和活貓』兩種情況。」
  禿頂老師描畫出一個盒子、一個瓶子,還有一隻呆在盒子裡的貓,之後在圖畫下面抄下了一條簡單的公式:
=================== ==================
  「結果說到重點還是要寫方程嗎,不過以現時班上的程度,應該還看不明白吧?」羽深無奈的想道。
  果然,無論前排、中排,還是後排的優等生,都露出了濛濛懂懂的神色。當然,少年是裝出來的,以免招來各種麻煩。
  「這本來只是薛定鍔先生試圖證明量子力學在巨觀條件下的不完備性而提出的一個悖論,以『不確定』的衰變-檢測器-毒藥-貓的生死構成一條因果鏈,藉以把微觀與宏觀世界聯接起來。」禿頂老師的神情轉趨肅穆:「但是,在一次偶然的際遇下,學園都市的先驅研究員發現了一項致命的漏洞。此後,在第二十三學區Hula_Hoop持續三年的甘茲菲爾德實驗1裡,科研機構確立了一條決定性的假設(hypothesis):」
  老師深吸了一口氣:「微觀的粒子運動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人腦的意識影響。也就是說,身為觀察者的我們,在打開盒子的一刻,有能力決定貓的生死。」
  「?!!」學生群稍微躁動了起來。
  「此後,經過一連串的試驗與多家公司共同開發、迄今為止最強的超級電腦『樹狀圖設計者』精密的演算,學園都市終於整合出一套完備的資料,能讓人類通過意識活動,干涉微觀世界,並以混沌理論,即蝴蝶效應或多米諾骨牌效應,將其影響無限擴大,最終達到操縱巨觀物質,引發各種現象(phenomenon)的程度。」
  禿頂老師拿起放在教師桌上的保溫水壺,扭開瓶蓋,「咕嘟咕嘟」的喝了好一大口,扶額歎道:「遺撼的是,僅以正常的人腦結構是不可能達致那種強度的擾動的,為此,你們才需要『能力課』,為此,你們才需要承受對腦部的刺激療法,把藥物、催眠、電擊、冥想、心算教育……一切一切疊加起來,才成就了所謂的『超能力』。」
  「因此,」禿老頭以沉重的語調作結:「低能力者不必氣餒,高能力者也不要抱持一種優越感,因為你們的能力都是得來不易的,即使只是折彎一根湯匙的程度,都是『外界』所無法想像的……」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下星期同樣時間再見。」說完這句話,禿頂老師就抱起課本和教材,向室外走去。當他步出課室的一剎那,恍如事先約定好一樣,下課的鐘聲也響起了。
  「這啥…?裝逼嗎?」羽深三人頂著半月眼,圍觀禿老頭遺落在教師臺上的、只剩半截的無頭粉筆。
  話說回來,這堂課是今天最尾的一節。而且雖是開學日,卻剛好落在工作天末尾的星期五,因此也不用考慮接下來有甚麼家課、預習…之類的。
  「對了,今天的課題,你聽得懂吧?」羽深面向三連星中的軍師.鬼畜同學,與其歸類為問句,不如說是肯定式。
  「咦?Schrodinger有養貓的嗎?我只聽過他的內褲呵?」
  「…你丫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
  「哈哈…說笑說笑……」
  歡樂的對談被利索孭起背包,以九秒九的保特跑速沖出課室的京介切斷:
  「哎∼傻毛!快叫上織戶吧,駒場他們應該也等久了。」
  同時給這暴喝驚起的二人,迅速收拾好細軟,施施然的走出教室。頭卻垂得低低的,似乎尚在咀嚼禿老頭話中的深意。
  臨出校門的時候,羽深的膊頭被人從後側撞了一下,卻是黑著臉、懷抱書本的女班長,頭也不回地獨行而去。
  「唉∼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這就是血淋淋(?)的教訓啊!」少年扼腕興歎。

===========================血淋淋的分割線=========================

  日將沒。
  第二十一學區的山丘。山下有河水。再遠一點,九點鐘的方向,那如同水壩一般傾瀉著白條的所在,是學園都市唯一的水源地。從這裡也可以把關東的群山一覽無遺。橙黃色的太陽就往那起伏的峰巒之間,徐徐的墜落,在世人眼前,燃盡它最後一分的光芒。
  只有羽深、駒場、濱面、服部、曆、京介、織戶七人。
  極目那鍍上了無數道金邊的穹蒼,羽深想起了利巴諾伊(Lipa Noi)海灘的日暮,若是去除那密密麻麻的大廈群,還有那列兵般、彼此相隔一米,煩瑣地排著的射電望遠鏡用小型接收天線,大概能找回一點當時的感覺吧。
  大人的世界是複雜的世界。即使像少年一樣,經歷過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也會這麼果斷的宣言。今天發生了梢的那碼事,讓他沉溺在更深刻的哲思裡。前世參詳了各家各派的學說,佛家的因果、道家的無為、儒家的禮教、十字教的愛鄰、諾斯底的靈智……似乎都沒有一個,教會少年如何蛻變成一個「大人」。
  大人是不可理解的,同時也是為人厭惡的,想到父母紙醉金迷的那副嘴臉,少年的腸胃就一陣痙攣。相比起上一世,這一世也不見得幸褔到哪裡。名為羽深夜明的小毛頭,在一個單親家庭裡長大,其父,羽深近次,是東京西南部一間車廠的老闆,聽說是「豐田」神馬的。近次與年輕他十多歲的女子再婚,雖與夜明只有一「牆」之隔,但從不探望兒子,平時打電話也只是談些生活費的問題。
  嘛,其實每月寄來的錢還是挺多的,遠遠超出一個中學生日常所需,或許是負罪感作祟吧。據說最初是嫌麻煩才把他送到學園都市,當年母親也是因發現他有婚外情才鬱鬱病逝的。
  夜明曾經有個疼愛自己的外公,在群馬縣的赤城山附近開著道場,在夜明喪母后充當其監護人,不過在他11歲時就過世了。
  此後,男孩就入讀了暮光,終日渾渾沌沌,不知所措,一直到去年8月末尾的那件事。
  少年對自己的父親,談不上憎恨,但也談不上感激,兩人至今藕斷絲連的父子關係亦是建立在金錢上的。
  簡而言之,其父有了新歡,根本不需要夜明,也能運轉下去。
  看著殘陽半邊嵌入山陵間,像默劇大師的陰陽面具,挖苦的嘲弄自己,少年不禁耷拉下頭腦。
  再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我也會變成那個愛觀夕陽的《小王子》吧。
  「在想甚麼?」猩猩樣的大漢,駒場這麼問道,視線仍然指向餘暉的方向。日輪只剩下淺淺的一圈,夾在仿如雙夾縫實驗的黑板塊的隙間,已經柔弱得干涉不能了。
  「……」
  「不如讓我們猜猜,待會當太陽徹底陷落的一瞬,會不會看到綠閃光2?」
  「怎麼可能?」眾所周知,綠光只可能在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度,例如飛機上、雲端、或者山巔,才有可能瞥到,而且還是在視野無礙的狀況下。
  「你未見過怎麼能確定,學過那只又死又活的貓了吧,超能力不就是在微細的可能性裡尋找契機嗎?」聽到這話,半藏插口了,其他人也回過頭來。
  「姑且如你所說吧……」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出現吧,綠光,少年是真心的這麼期盼著。
  碧紺的一色在地平線上一閃即逝。

=========================一閃即逝的分割線=========================

  「嘟嘟嘟嘟……」
  飄浮在都市上空的太陽能飛艇,迴響起頻道轉接般的雜音。
  「最新消息,學園都市第五位超能力者已確認晉階,恭喜常盤台中學的禦阪美琴同學!」隨著快訊擴散到全都市,歸家途中的學生都躁動起來。
  「超電磁炮」(Railgun)的晉升,意味著持續年半的四強鼎立終於被打破,繼正體不明的NO.1和NO.3,NO.2「未元物質」,NO.4「心理掌握」後,學園都市擁有了媲美一個航母戰鬥群武力的第五人,而且史無前例地公開了學校與名字,渴求Level-up的能力者們都籌畫著慕名一見。
  然而,第21學區、坡度20°的山丘上,早已空無一人,僅留下淵面鈷藍。
  他們有他們的地方。
  第七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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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甘茲菲爾德實驗:全名「甘茲菲爾德超感功能實驗方法」(Ganzfeldprocedure),超心理學(Parapsychology)所提倡的,真實存在的實驗,以噪音、眼罩等封閉受驗者的五感,藉此測試其超感官知覺(ExtrasensoryPerception,ESP,通俗點說就是第六感)。
2綠閃光(green_flash):在日沒後和日出前出現的短暫光學現象,在太陽的上緣或是日沒點的上方,可以看見綠色的光斑,通常只維持1至2秒,是由光線在大氣層內,如同三棱鏡的折射造成的。
第八章——完美無缺的黃金比例——The_Perfect_Golden_Ratio

  「我不管啊……你們幾個要給我負起責任。」戴著眼鏡的處男一臉被爆菊般的神情,力竭聲嘶的吼出。
  「……」別的不說,在期中試前夕找上羽深三人的織戶,確實是來秋後算帳的。
  「又要說諸如『都是你們領著夜蒲,拖垮了我成績』之類的嗎……?」
  「節哀唷♥,織戶同學∼淨會說些馬後炮的氣話對健康不好哦。」阿垃垃圾君一如既往的輕浮。
  「話說,我有吐糟那個曖昧黑心的權利嗎?」儘管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羽深有時還真禁受不住這位損友的屬性。
  「那麼,你有哪幾科需要幫忙嗎?」最後還是老好人京介這麼問道。
  「我想想……國語、英語、數學、物理、自然科學、歷史、社會學……」織戶無比認真的屈指算著。
  「喂喂∼那不就是全部嗎?」少年囧囧有神的吐糟。
  「啊∼∼這樣搞不好會留級呀!總之你們一定要伸出援手!!!」
  以上,便是5月12日,星期五,午休期間的險惡對話。既然死黨都死纏賴活的找上門了,日曜班三人自然不會高高掛起,只好花費一下午的光陰,往暮光轄下資訊大樓的現代化電子圖書館一旁的自修室,伴著織戶補課,不時提醒、圈劃出重點。
  一直耗到五點左右,現在還是夏令時間,白天延長了,不過晚自習後的眾人都睏得滿眼金星,本來跟駒場他們約好,對第八學區進行的協同清掃(Sweeping),也要提前取消了。
  學園都市的規劃部為了方便管理人潮,通常都把學校的校舍和宿寮設置在同一學區。所以,理所當然地,互為鄰里的四人離校後一道歸還。穿過吊在空中的單軌磁浮列車的鐵道,羽深等人向鬧市區外的河堤進發。
  這條河道源自二十一學區的引水口,流經第九學區、第八學區,與四人宿舍所在的第七學區西北部,由於宿舍靠近開往第一學區的無人巴士總站,沿著河堤抄近路過去會比較快捷。
  河面足有一百二、三十公尺寬闊,水波粼粼,反射著金燦燦的霞光,少年漫步河濱,望向水平線上那薄薄一塊、瓦片狀的大鐵橋,偶爾有一、兩艘洋溢著摩登主義氣息的民用氣墊船,破浪而來,水氣滿滿的清風撲面打來,很有點醒神的感覺。
  「噯∼要不要到附近的商店街補給點口糧,反正離完全放學時間還早著咧,隨時都能搭公車回去。」曆萌毛晃了晃,語帶慫恿的說:「……嘛,不過如果受落這風光的話,遲兩天去也並無不可。」
  「嘛,我是沒所謂啦,反正自家的薯片、泡面也吃光光了,要是那傢伙因為零食短缺鬧騰起來,我還真傷不起呀。」京介側了側頭,吐出一口濁氣,想起那亮閃閃的虎牙和某天朝計生委秘傳的虎尾絕戶腿,發自靈魂打了個寒顫。
  「呀,說起補給,差點忘了,今個月的生活費還未到帳呢?」羽深不鹹不淡的道。儘管父親每個月都有給他寄來補貼,但少年私下裡有一份在速食店的兼職,扣除必要開支後的餘款,全數給他當不動產積蓄在銀行戶口裡,累年下來,存摺裡的金額已達到近八十萬日圓的可觀數目。
  「雖然知道你不太在乎,但還是先打個電話跟你爸說聲為好,不要白不要,更何況這些還是你應得的。」織戶也對羽深的背景略有耳聞,現實地建議著。
  「唔,也是呢……」少年正想掏出手機,卻發現本應呆著他那超袖珍光屏式行動電話的口袋,空虛的吊著。
  「歹勢!貌似放學鐘響時,淨想著備課的事,把手機漏在抽屜了……」
  「誒?羽深也會漏帶東西,原以為是天方夜譚的故事呢∼?」曆把手提包扛到肩上,懶洋洋的說。
  「沒辦法了呢?我先回去轉一趟,你們先走一步吧!」
  三連星想到河堤跟學校間那不短的距離,來回估計至少得花上半句鐘,也不便挽留,打個哈哈道別離去。
  羽深深深籲了口氣,往來路折返。
  「再過二小時就不通車了,趕快完事吧。」這樣想著,加快了腳步。

===========================完事的分割線==========================

  回到校門的時候,半邊大閘已經關上了,學園裡靜悄悄的,只有球場上的籃球隊員,晝夜不分的揮灑著汗水。
  「還真是拚命呢?」瞥到一位約莫LV.3的引力使借助瞬發的失重狀態,躍高二米多,瀟灑灌籃的英姿,羽深不禁露出了笑容。
哦,附帶一提,基於能力者本身的考慮,學園都市的籃球架都是內部訂造的,球框比NBA沿用的國際標準,十呎(3.05米)高許多,達到了4.25米的雷人高度,沒有能力輔助的話,要射三分球也很有點難度。
  在Superman滿街跑的學園都市,無能力者要在各項目的校隊出人頭地,近乎於癡人說夢,即使是暮光這所平均等級偏低的學府,隊伍裡八成名額都被高能力者壟斷,剩下稍有點運動天分的Level0眾,頂多只能打打下手、當當後備而已。
  當然,這其中也有鳳毛麟角的特例,羽深識得麻將部的一位部員,以一手「地獄單騎」*,把來自全都市的高能力選手玩弄于股掌之間,連著挫敗諸多讀心、透視能力者,並僅憑一分之差飲恨個人賽決賽。她本人曾言道:「也許你們不知道,在歷年的SystemScan裡,我的Level一直是個可憐的數字。說到底,吐出『無能力者就是無能的代名詞』這種話,並且停下腳步的人,說不定不適合打麻將。」也因此在低能力者間很有人望。
  嗯…她的名字……是上野?上野久來著?
  羽深歪頭想道,初來乍到的,沒多關心那圈子的事,不過他還是打從內心欽佩那名少女的為人的,已經盤算著抽空會一會她了。
  思潮起伏的少年,一抬頭已身在主建築螺旋樓梯的梯口,往上仰望,環形的玄武岩石階繞了十三、四個圓弧,直通到頂層的七樓。梯級、欄杆的擺位都參照了視角上的黃金分割,活像埋在海砂中的鸚鵡螺,透著一種含蓄抽象的自然美。「真是錢多得沒處花的暴發戶呀?明明只是二、三流的學校,卻弄上這麼不搭調的裝潢,單單這個榨取了多少日圓呀?」羽深對此頗不以為然,一點也沒有身為學生一分子的自覺。
  看了看玻璃外牆映出的天色,少年急步拾級而上。
  將近六時,活動室裡的留校派早已解散,因為是小週末的關係,平時在教員室趕批作業的老師們都提早離校,回家開飯去了。課室杳無人跡,長廊上的日光燈也早熄滅了,視野漆黑一片。
  咦?
  羽深爬過三樓時,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一線明亮。
  難道還有人在?少年疑惑著。
  環保起見,無論走道上、課室裡,甚至地下的大禮堂,照明系統都是全自動式的,理論上只要最後一人步出室內,連接氣味感測器、紅外線接收器的光管電路便會即時關閉。現在還亮著,意味著仍有人在室內活動,或者乾脆是故障了。
  羽深自然過濾掉後者,好奇滿滿的摸索過去。
  「怎麼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既視感?Masaka我還有偷窺狂的天賦麼?」少年一面自我吐糟,一面在大開的門上敲了幾下:「請問,有人在嗎?」
  羽深得不到回答,但他確實見著南首靠窗的一角,有位女生目不斜視的玩著某天堂推出的多螢幕觸控式掌機,手指以令人目眩的速度跳動著,嬌軟的身子順著RPG角色的動作,左搖右擺。她目不斜視的舉措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彷佛十多尺開外的少年,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
  「嗨∼」羽深稍稍有些氣悶,面對柔弱的學妹,語氣還保持著獨有的溫文:「妳聽到我說話嗎?」
  沒有回應。
  難道我存在感就那麼低微麼……少年抑制住撓牆的舉動,踏著紳士步徐徐移動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沒有回應,直到……
  羽深伸指鉗住掌機的卡匣,徐徐抽出內容物,複數的螢幕爆閃起雪花,接著完全黑屏。少女終於昂起頭來,撲閃著烏黑漆亮的大眼,盯向面前的陌生人。
  「女孩子家,還是稍微有點尊長敬老的概念比較好。」這麼禮貌道來的羽深,背後浮現起黑化的光環,上下審視著這位Neet傾向的女孩。
  白子般的如雪秀髮,用一對蝴蝶結紮成左右兩隻馬尾,臉部輪廓十二分的纖細,恍惚輕輕一觸就會冰消瓦解,半耷的眼眸裡,有一股淡然、寧靜的神采,瓜子般的下巴、粉嫩的頸,瘦削的身子雖然穿著暮光的制式水手服,下身卻別有風情的套著黑絲襪,一直拉到裙間陰影裡……
  咦咦,這個視點…?!!少年整個彈起,重新聚焦,發現自己不自覺的彎起了腰,俯瞰著女孩因大腿相疊而毫無防備的裙間,黑色魅惑的一邊蕾絲若隱若現……
  靠!羽深鼻血湧出。
  有見及此,少女緩緩抬起纖纖素手,伸出食中二指,然後……
  果斷、決然地捅進羽深的眼眶。
  …………
  「噢!!!噢呼呼呼!!!!!我的鈦合金狗眼呀!!!!!!!」
  第八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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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單騎:日本麻雀中的聽牌技巧,故意只聽一張難湊成胡的牌(單吊、卡張等),卻往往能出奇制勝。看過《咲-Saki-》的應該都瞭解吧。
第九章——無聲私語——Silent_Talk

  猝不及防的少年中了大招,摀著雙眼半蹲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呻吟著。
  而襲擊事件的始作俑者,則一臉無聊的挨回椅背,從抽屜裡抽出手掌大小的一本筆記簿與一枝鋼筆,撕下其中的一頁,霍霍的寫下了甚麼,遞到硬直狀態的少年跟前。
  因此,當羽深招起頭時,看到的是這樣的片言隻語:【你是誰?鄰家的怪哥哥?】
  「……」字面意思正確傳達到了,少年卻回應不能,半晌,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你…為神馬要用寫的?」確實,在前世眾多宅系萌物裡,有那麼一個死靈師,為了壓制言靈的威力,不得不用白紙黑字與外界溝通,這娃不會是cos了那部糟糕作的誰和誰吧?少年天馬行空的想到。
  【回答我。】又撕下一張單行紙,專橫的寫道。
  「…高一日曜的羽深夜明。」
  【日曜?就是那傳說中的精英班麼?學習那麼好?不像是這樣那樣的癡漢啊?咦,等等…難道因為壓力太大,發掘出了甚麼變態的愛好嗎?】哪怕是如此囉嗦的冗談,少女僅花五秒就寫好了,高舉過頂,讓勉強爬起的羽深得見。
  「只用紙筆書寫,虧妳能那麼長氣呢?」少年滿頭黑線。
  【差不多,剛好可以作為批鬥癡漢的檄文。】哪怕是「念」出如此冒犯的對白,少女仍維持著一副冷冰冰的三無臉。
  「那麼,妳能否指點下一介草民的在下,紙筆交談的真意?」羽深感覺這樣下去,總歸給牽著鼻子走,敬語齊出的反擊道。
  難道是長期家裡蹲,導致發聲器官退化了?少年不無惡意的猜測。
  【我說不了話。】
  「?!!」
  【我說不了話,也聽不見你說話。】彷佛為了擊碎羽深的僥倖心似的,少女加了料的重複著前一段話。
  羽深這才憶起,在先前的對話裡,每回輪到自己發言時,少女的神情都不似一般人那樣,側耳靜聽,而是像唇讀者那樣,凝視著發言人的雙唇,努力從肌肉的顫抖裡看出規律,藉以破譯話語的內容。
  羽深一時為之前的小氣汗顏,對少女無禮的不滿,也隨著減半。
  「那個,妳的意思是,妳既聾,又啞…?」少年無語凝噎,斟酌著字眼,卻又覺得種種設想都過於虛偽,最終只吐出了這麼不成熟、未經雕琢的問話。
  【你找打嗎?……對我來說,那只是個人現實的副產品而已。】少女平靜的寫道,宛如陳述一樁無關痛癢、與己無關的小事,羽深卻從字裡行間讀出莫大的違和感:
  【知道AIM擴散力場麼?】
  「An_Involuntary_Movement嗎……」羽深刻意誇大了嘴唇的動作,可還是覺得不妥,欲問少女討張筆記紙,手板剛伸出去,又同驚弓之鳥一樣縮了回來。少女卻透視了他的意圖,擺著一副看懦夫的眼神,從本子上扯下了五、六張紙,又從兔偶造型的筆袋裡取出一枝黑色墨水筆,送到少年手裡。
  完全被看扁了呢?羽深悲觀的想到,一屁股坐在毗鄰的位子上,
  【就是能力者無意識中發散出的特殊力場吧?比如電氣系能力者會放出電磁波與微弱磁場,干擾生物神經系統造成不適,結果被路過的小動物討厭上;發火能力者指掌間放出熱力,打響指時會彈出火花……之類的。】羽深儘量回溯起能力課上講述的資料,卻發現泰半的RAM都給實踐課的冥想、嗑.藥、針炙之類令人毛骨聳然的經歷佔用了,真正的理論部分少得可憐。
  【我的能力……本來是集聲波系、光波系於一身的波動系揉合體,卻被體質、腦部開發程度等因素所礙,長期停滯LV.1。皮膚輻射出的AIM力場,在體表上積聚,形成了數微米厚度的隔層…學術點說,那是將聲波、電磁波等縱波、橫波都遮斷的東東。】
  【現在你眼前的我,就像學園都市的正體一樣,與『外界』呈現『完全隔絕』的態勢,不是嗎?】不知基於甚麼法則,少女在這位「前輩」,感受到值得敞開一切的安全感。
  「波」(Wave)的真空帶麼?還真是聞所未聞呢…少年想到,心念微動:
  【等等…不對,人們常說的聽覺,是聲源的擾動引起空氣中分子等級的介質產生疏密波,再經由內耳把其中的機械能轉換為神經訊號,傳遞到聽覺中樞讓人感受『聽到甚麼』的主觀感覺…聲場被干擾的話,的確能間接令人變成『聾子』。但如果電磁波也受影響的話,豈不連視力也喪失了?】
  少女的能力,被稱為「波動系」,也就是說,控制區域只包括狹義的「波」,根據本人的前言,似乎可見光一照射到身周,波粒二象性(wave-particle_duality)的平衡就會被打亂,或者是喪失波動性的光量子被強行還原到純粒子態(在此情況下傳導訊息的性質、與視網膜碰撞後會否恰如其分地刺激到感光細胞仍然是謎),或者像碰到牆壁般繞射開去,又或者乾脆像黑體一樣不論頻率全數吸收,視野變成一片空白。要是真相確鑿,少女還能與外界進行正常交流嗎?
  【…自從在小學的觀星活動中覺醒能力,的確像瞎眼般過了一陣子,後來在某間『小黑屋』接受調整後,控制力在特設的演算式輔助下,恢復到了『僅僅能維持目力』的程度,本來還有一系列後續處理的,但實在受不住便放棄了。】少女寫完,攤了攤手,還是那張三無臉,卻在閃爍的眼光中夾雜了一些憎厭。
  「調整」。
  聽到這個字眼,羽深的肚子一陣翻滾。想起來,光是AIM力場的自然擴散,不大可能造成如此高等的干擾係數,少女的實況,大概該歸類成「能力暴走」一例。作為有價值的實驗素材,研究所表面會以「治療」為名義納入公共醫療體制,患者以為是腦科手術,結果被神不知鬼不覺地順道解剖,也是常有的事。要不,比起禁錮於無聲的世界,有甚麼還能更痛苦?
  羽深不知道詳情,也不想知道。可還是有幾處關鍵需要瞭解的。
  【然後呢…?】羽深追問道。在他既定的認知裡,還沒有殘疾人士入讀貴族學校的實例。
  【你不知道嗎?既然進得了這座在行星層面上也是首屈一指的教育機器,適齡學生裡,真正『沒有才能的人』是不存在的,因此日本常規教育法下,專為障礙人士而設的『特殊教育機制』,也不列於都市企劃智庫(CityPlanner)的語彙裡……
  【剛好我那死去老爹的同窗之中,有個在這裡混營運顧問,這樣,我便一拍即合的託付到這裡來了。】少女在單行紙上畫了個╮(╯_╰)╭的表情。
  ……
  想來也是,少女若非身懷那麼點兒家世,想必也沒法從「小黑屋」那些腐臭、惡欲的魔掌中安然脫身。
  【學校生活,還好嗎?】
  【一般般吧,反正走到哪都只會被當病號看……】似乎在班裡也是被回避的一員。
  【待這麼晚,宿舍那邊沒有熟人麼?】平心而論,羽深真有點同情少女。
  【囉嗦…要不你以為在空無一人的監獄呆到最終離校時間,是挺好玩的事麼?】少女單手托著下巴,不耐煩的寫道:【問太多了吧?怎麼看怎麼像街邊菜攤口沫橫飛的歐巴桑?】
  【在住口之前……有甚麼需要幫忙嗎?】少年心情沉重,功利點說,他並沒有伸出援手的義務,也不認為會派上神馬用場,可聽完少女苦澀艱難的自白後,還是這樣問了。不,羽深心道,此時此境,恐怕在大街上任意抓來一個路人,都會事務性的表示出關懷罷?
  【不勞煩了。你就回到愉快的日常去吧。】少女從羽深捏得發白的指縫裡抽出屬於自己的卡帶,放回到掌機的插槽,「嗶」,重啟了遊戲,卻因動作過劇,而像折斷的筷子般彎起身子,發出無聲的咳嗽。
  【像長久以來與我擦身的過客一樣。】在人體必需的維生素(Vitamin)裡,代號為D3的類固醇化合物,依靠陽光中紫外線的活化生成,起著調節小腸、腎臟和骨骼對鈣和磷的吸收、代謝的功能。遮斷了日照,依靠純人工手段攝取養分,長遠來說可能導致內腑的衰竭。眼前的少女,顯然處於那道脆弱的臨界線上。
  【抗拒著善意,你難道不寂寞?】少年壓抑著感情,胸腔中似有一團火,「嗶剝嗶剝」的燃燒著。
  毫無疑問,少女生活在即日上映的悲劇裡。
  父母雙亡、體弱多病,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擠進了學園都市,卻因為宛如猿之手(Monkey’s_Paw)般、殘忍的能力覺醒,而失去了僅剩的所有,就連同齡中學生應得的友愛與熱鬧的交際,也享受不到一絲一毫。
  【寂寞?寂寞有用嗎?難道我要向排斥著我的傢伙搖尾乞憐,像發育不良的袋鼠幼仔,尋求依賴?讓人擔起我的重量,辛苦的活著?】少女單手托著掌機,顏面半埋在螢幕之後,看不見情緒變化,刀削般的雙肩不住顫抖著,那股戰慄也傳到手上,連虛握著的鋼筆都在震動。即使是在如此惡劣的境地,少女仍保持著那樣的善意與體貼。
  這麼純潔、無辜的女孩,憑甚麼遭到老天爺的戲弄?少年緊咬牙關,眼中血絲直冒。
  【回去吧,你的好意心領了。】翻轉劇本一樣填滿對白的單行紙,隨便描畫了甚麼。
  紙的背面,一隻胖嘟嘟的黑毛長耳兔,萌態畢露的揮別觀眾,恍如謝幕的瑪格麗特,自嘲而無自覺的乞求憐憫。
  【餘下的黑暗,我還會一步一印的獨行下去。】
  「崩」。
  少年切實感到,心中的某條弦倏然松脫了。即便是在靜夜的街頭十年如一日的訓導自甘墮落的孩子,亦或是氣血上湧的搗破偶發的巷尾亂罪,也不曾有過的悸動。
  羽深無法道明,即使才剛相識一句鐘不到,即使未曾問起姓名,可是卻發自內心的渴望救助眼前這位少女,即使他已不再是那顆完美無瑕的啟明之星。
  發自內心的渴望,還需要猶豫嗎?
  毫無先兆地,少年再次逼近了白色的女孩。
  這一次,並非暴力中止尚未存檔的進度,頎長而硬朗的指掌包住了她的小手。
  【放開我。】少女微微一愣,用力一扯,卻發現纖手在陌生的少年的肌理中,紋絲不動。
  羽深在呼吸相及的距離,注視進少女略帶惘然的瞳仁,毫不在乎的說出聲來:「請原諒我的唐突,但我想這個忙,我幫定你了。」
  語氣悠然,卻落差感地帶著凜然的決意。
  「mi_do_re_so(叮璫玎璫)∼∼so_re_mi_do(玎璫叮璫)∼∼」
  六時三十分的夜晚,就連操場的籃球部員,都隱去聲息,意味完全放學的悠揚鐘聲蕩遍了整個校園。
  【真的?】
  「妳說呢?」
  短促的沉默。
  【明明才剛剛見面,明明啥都不知道…為甚麼…為甚麼?】少女咬著下唇,神態說不出的軟弱。
  少年笑了,回答在笑意裡:「因為你我間的私語,似乎還要持續一段不短的日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皚白的牙齒,反射出弱弱的淚光。
  【煩死了∼笨蛋癡漢……】
  第九章——End——
第十章——白色少女的夙願(上)——Depart_In_Haste

  春日野穹。
  那位白色少女的芳名。
  而今正躺在第七學區河堤綠油油的邊上,面向藍天白雲伸了個任性的懶腰。
  悠然束手而立,隨侍在側的,自然是被稱為羽深夜明的少年。
  現在是午休時分。本來校紀森然的暮光,是嚴令禁止學生趁課堂間隙在外晃悠的。但對羽深而言,要帶少女溜出學校圍牆,也只是一翻身,再一伸手的事兒。只要出席率不低到危險線,他基本是滿不在乎的。少女那邊比較麻煩,但反正有這位專責學長的指導,即使平日屢屢走堂,期末考沖進Top-5也是意料中的事。
  踏入六月,天氣越發燥熱,而且像個歇斯底里的老婦般,細雨綿綿、濕濕黏黏。不知怎的,最近少女,嗯,或者該喚作穹了,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羽深不得不三天兩頭的陪她出外散散心。當然,翹課神馬的,還是第一次。
  「(唉,好悶呀……)」最近二人對話頻繁,經常不知不覺間,手頭的稿紙便寫完了。羽深感覺長此下去不是辦法(而且很不環保),便在空閒時練習起唇語。幾星期下來,他們已經能蠻有默契的無聲私聊了。
  「又怎麼啦,咱的大小姐?」相處了一段時光,也大致摸清春日野口嫌體正直的性子了。通常她言出不遜,喊著「好悶」、「囉嗦」、「煩死了」,不是表達親昵的語癖,就是心裡有事,卻不便開口。
  「(老對著這些石屎水泥,眼球都膩了,真想溜出『外面』試試……)」
  「妳也明知那是囈語吧?」學園都市有著近乎恐怖的出入境管制,為了防止技術外流,出境人士體表要被植入GPS定位的IC晶片,而且,沒有甚麼正當理由的話,離境申請也會給輕鬆駁回。當然,你也可以採取非法的手段,但一不小心的話,便會被盤查的人員或者在外牆上警戒的機械人發現,然後被炮塔上的重機槍射成馬蜂窩。
  「(可人家就是想出去呀!)」抱緊四肢,在草地上可愛的扭動起來。
  「……」穹同學撒起嬌來,威力可是非同一般。羽深按住鼻子,堵著上沖的血,回應不能。
  「(吶,你知道麼?)」穹忽地靜了下來,抱著膝蓋道。
  「?」
  「(明天,就是我覺醒能力的日子……)」
  「以前的事情,提起來作甚?」羽深有些氣惱,他伴著少女說說玩玩,便是為了助他儘早從昨日的泥潭裡走出來,聽到穹諸如此類的憶述,不禁有點前功盡棄的沮喪。他已經不想少女再受傷害了。
  「(不,你先聽我說……)」穹也嘟著小嘴,耍起脾氣,頓了一頓,續道:「(那時我爸還健在,每個月總有一兩天,辦好簽證,牽著我到牆外面的遊樂園玩。後來,臥病在床的母親日益消瘦,爸也憂鬱起來,媽死後不久,我患得患失的升上了小學……
  「(有一天,天文學會搞了個跨學區的觀星團,想著變換心情,便跟隊去了第二十三學區。還記得夏夜的大三角,金髮碧眼的老師絮絮不休的講解Big_Bang之後的宇宙史,望著望著那天,想起爸和媽,突然間黑了下來,甚麼都看不見了。)」
  羽深遠目,並沒有打斷穹的追溯,想起神壇上穿著道服,始終笑呵呵的外公。
  「(等我看得見時,收到消息,一向剛強的老爹也倒下了,才知道自那以後已經過了六年……想必爸在那陣子也受了不少煎熬吧。)」穹拂了拂發梢,坐直身子:「(結果,我再也沒有到過那個樂園了。)」
  雪白無垢的髮絲飄散在空中,讓潮濕的河風獵獵吹動,有一股吊詭的淒美。可若是得知一切只是日照被遮斷,所引致的黑素細胞失調,那樣的白化症狀,堤上驚豔的途人,還能如此冷漠地觀賞嗎?
  羽深卻歎了口氣,道:「甚麼啊,想去就早說嘛∼」
  穹挑了挑眉毛。
  「無論是那兒的樂園,我都會帶妳去的。」表面上的玩笑話。
  「……約好了喲?」
  「嗯,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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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就是這個原因呀?」輕佻的語音不解風情地響起。
  「……」
  第十五學區,擁有學園都市之中最繁華的街道,同時也是流行元素的發源地,大街兩邊,電視臺和各種媒體機構林立,即使綜觀全境,這裡的地價也是最昂貴的。
  在市中心佇立著一座巨大的,集公寓、企業辦公室於一身的綜合大樓。這座大樓是那麼豪華,以至於住在這裡還不如乾脆去買一套獨門獨院的住宅,這樣負擔還能輕點。
  在這樣的一座大樓裡,棲息著一個渾身散發著腐壞氣息的男子。
  作為雜貨營業(Depart)的經營者,這位大學生樣的腐男子(?)見識過來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傢伙,找到這兒來的人們,也有著各自的理由,可是,卻沒有一個是基於如此純粹的念頭而來光顧的。
  倒不如說,如此純潔的心,早在他們裡面潰爛得七七八八了。
  「不過,還真是稀客呢?」
  大學生概念上的「常客」,都有著簡單得不值一提的目的。不是犯了事,尋求警備網路之外的「藏身之所」,就是幹了一票,正急著把到手的黑錢洗白,或者乾脆帶著贓物,混進貨運列車,圖謀遠走高飛。
  如字面上的意思,這裡是一個黑暗的場所,站在廳心的少年,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聽著聽著,都有點心酸了,就破例打個九九折吧,那可是學生優惠哦∼∼」男子的語調中透著赤裸裸的嘲諷,彷佛高級西餐館的經理公然趕客。
  「不勞你掛心了,這點錢我還是付得起的。」羽深淡定的說道,無視了展示黃昏晚境的落地玻璃上,所映照出的被傢俱遮擋成死角的位置,像沙袋一樣用冷鐵鎖鏈垂吊著的蒼白女孩。
  「也是呢…反正預購的又不是全套。」男子一幅生意腔的嘀咕著:「先挑明了,這裡的慣例,不接受訂金,到時失手了可別哭喪著臉的來求退款哦?」以自以為隱秘的聲線,偷偷的加了一句:「前提是你還能『哭喪著臉』。」
  「瞭解。五十萬是吧?我要開往東京灣的列車時間表,外牆警戒網的運作情報,外加一枝俄羅斯原廠制的Ots-33。」
  「話說,你還真努力呢,連自衛的火器都選用那麼落伍的老貨。」
  「…重要的不是槍的型號,而是開槍的人。」
  「哎呀,突然蹦出如此帥氣的臺詞。」嘴上扯著,兩隻手卻在辦公桌的抽屜裡翻弄著,掏出一個黑得滲人的真皮公文袋,以及一把貌不驚人的全自動手槍,「咻」的扔向羽深。與此同時,少年把十萬一捆的五疊紗票,「劈」的摔在案頭。
  羽深輕靈的接住一硬一軟兩樣物事,男子則掀了掀扁平的福澤諭吉*,確認真偽後草草收進了襯衫的口袋。
  交易完成。
  羽深一點也不含糊的掉頭便走,臨關上房門時,拋下一句:
  「最後的告誡,S.M.玩多了,會有報應的。」
  室中響起男子放肆的蔑笑聲,而少年早已悄然離去。
  第十章——to_be_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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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澤諭吉(1835年1月10日-1901年2月3日),戒名「大觀院獨立自尊居士」,日本明治年間的著名思想家,也是明治六大教育家之一,主張脫亞入歐論,影響了明治維新運動,其肖像被印在日本銀行券E號1萬日元(最大面額,2004年始用)的紙幣正面。
第十一章——白色少女的夙願(中上)——Depart_In_Haste

  夜已深。
  第七學區運河沿岸,靠近大鐵橋的民用建築群之中,有那麼一棟寮舍。白茫茫的牆體,將近四層的樓高,儘管在市建規劃中同被納入「學生住宅」的範疇,放在四面繚繞的矮樓中間,卻發散出一股莫大的違和感。
  鶴立雞群。無論是從瓦頂的西班牙風設計,還是靠近大馬路、巴士站的昂貴地段,都若有若無的透出這個感覺。這樣一棟公寓,並不是光光有錢就買得下的。
  寮舍的頂層,約有四坪的房間中央,任性地安置著一張帶有夢幻與童話色彩的城堡床。床上躺著數量多得嚇人的布公仔,乍望以為是動物園那樣多姿的編制,但只要走近細察,便可見得它們都無一例外的頂著一雙兔耳。有著獅子鬃毛的,是兔子,有著烏龜甲殼的,是兔子,有著鳳凰尾羽的,也是兔子。
  在這毛絨玩具堆砌的小丘之間,埋著一個白色雙馬尾的少女,沒有兔耳,卻呼嚕呼嚕的打著鼻鼾,聲音很輕,在勁開冷氣的封閉小房中回蕩。在少女的臂彎,攬著一隻純粹的黑色皮毛的兔娃娃,雖有兔耳,但沒有其他動物的標誌性特徵,在雜七雜八的變種兔子大軍裡,顯然是一個異數。
  在窗臺的捲簾旁,一個電腦台孤伶伶的立著,桌面上薄薄的筆記本電腦,呈現待機狀態的半黑螢幕上,旋轉著暮光的校徽,持續的耗電中。
  這就是春日野穹海棠春睡的安寧景象。
  然而,這樣的安寧,給樓下遙遙響起的門鈴驚擾了。
  「玎璫∼玎璫∼」少女慵懶的翻了個身,露出了墮入惡夢般的表情。
  「玎璫∼玎璫∼」底層的來客孜孜不倦的掀動門鐘的按鈕,少女懷中的黑兔娃娃癲癇似的抖了起來,大概在體內縫入了甚麼震動裝置,直接連通到大門吧,少女終於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皮踢開被子,滾下了床鋪。
  少女來到螺旋梯前,慢悠悠的拾級下樓,在她經過的樓層的堂奧裡,似乎看到室內按摩池、跑步機、藏書閣等一應俱全的豪華配套。這樣的一棟公寓,本應像少女漫畫主人公的安樂窩一樣,雇有一隊二隊的下人打理經營,可眼前卻如字面所述的人影全無,似乎出於某些個人理由,僕人們都給少女打發離開了。
  赤足踏上一樓迎賓用的猩紅地毯,少女扶著門廊的浮雕牆身來到電子化的大門前,摸索著開了吊燈,扭開古銅的門把。
  一個相熟的少年濕淋淋的站在門外。
  少女一言不發的佇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無視眼前的可疑人物,用力的關上裝有指紋鎖與虹膜識別器的大門。
  「喂,是我呀!」也不知穹「聽」不「聽」到,羽深在門合上前的一瞬,把五指齊根插進門縫間以阻止她的進一步行動,隨即發出了殺豬般的絕叫。
  穹慢條斯理的拉開大門,盯著齜牙咧齒按著浮腫傷處的少年,緩緩動著嘴唇:「(你擼過來了?)」
  「……啊不,剛剛下了場小雨。再說,就算我再禽獸,也不可能三更半夜來到未成年少女的家門前幹那事吧?」羽深嘴角抽動著,暗自加了一句:「而且哪會這麼濕呀魂淡!」
  「(那些事,我不知道!)」一副揮走眼前盤旋的巨大蒼蠅的模樣,穹問道:「(那麼,在夜闌人靜之時,摸上我家門的你又在計畫甚麼?)」
  「別把我說成色狼一樣。」羽深吹著涼氣吐糟道,臉色一正:「我是來帶妳去的……」
  「?」穹微微歪頭。
  「妳口中的,那個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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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穹戴上了兩邊透孔、讓一雙長大馬尾自然穿出垂下的女士專用頭盔,乘上那輛銀光閃閃的摩托的後座,與夤夜來訪、提出突然邀請的少年,飛馳在木之葉通道的大馬路上。
  「轟隆隆」,設計反叛的機車逐漸加速,狂風虎虎的從二人肩畔撲過;車輪偶爾輾經雨後的水窪,沾染淤泥的水滴飛濺向了無人蹤的人行道與安全島,卻奇跡似的並沒失衡。少女緊張的抓牢羽深的腰腹,在他略寬的脊背上寫著:去哪?
  羽深稍稍側頭,從穹看得見嘴唇的角度喊道:「先去第十一學區,再轉搭開往東京灣的電車!」語音被時速一百五十公里的急疾氣流吹散、扭曲,但這對少女來說,從來不是問題。
  穹不再發話,任性地把頭枕在他背項上。
  很快,機車拐了個大彎,繞過四方型的閘門,沖上了第二十二學區的高架道路。這裡是學園都市里面積最小的學區,卻擁有四通八達、多達十個階層的地下街道,地面上並不是一片荒蕪,除了那些如遊樂園的攀爬架般,蜂窩式密佈著的風力發電用風扇,因為與物流繁榮的第十一學區接壤的緣故,還架設了重重疊疊的通車天橋,小小的摩托車便是在總寬三十公尺的多行道上,帶起煙塵狂奔著。
  車程不遠,十分鐘不到,便瞧見了「外壁」的龐大輪廓,徐徐減速的機車駛入了積木城樣的倉庫街,泊到停滿電動貨車的立體停車場裡。
  雙雙下了車,昏黃的燈光下,穹無聲地詢問:「(下一步怎麼辦?)」
  「跟我來。」儘管大聲說出來,對二人的溝通也不成障礙,少年似乎提防著甚麼,把嗓子壓得低低。
  面對外壁的第十一學區,擁有學園都市唯一的陸路進出口,由外壁直接監控,因而周邊的管理相當嚴格,不過與之相反,倉庫街那邊的管理並不是那麼的完善徹底。這裡跟一般的港口碼頭沒太大區別,像古老的黑手黨電影中那樣,在這種時間進行物資的搬運也不怎麼稀奇。
  羽深牽起穹,走到車場外露部份的柱子陰影裡,舉起轉換紅外線的夜視望遠鏡,往外壁上方窺探。
  即使有五百米以上的距離,那堵高達十層樓的牆壁看上去還是如此的威嚴。像是萬里長城一樣的牆壁上面,罐型警備機器人正順著既定的線路在巡邏。
  慶倖的是,為了避免因機件故障誤傷外部的居民,這裡的機械人並沒有裝備火器。當然,箇中還涉及到替換彈藥的技術性問題,畢竟搭載的彈夾只有一個,子彈射完了也就到此為止了。
  還未到時候麼……?
  從雜貨營業那裡得到的檔,羅列了外壁警備網至今為止被觀察到的一切技術漏洞,這其中包括警衛機械人的輪班時間。
  機械人的動力是電力,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持續運作,因此便分成了驅動組和充電組,每隔四小時補充一次能源。而每次的替更,會使得外壁的警備,出現二十到三十分鐘的空檔期。
  羽深便是瞅准了這點,謀劃在那段期間混入即將輸出的貨櫃,再瞞過搜查的人員,搭上貨運列車實施潛逃。
  其實只要把機械人運轉的軌道設計成迴圈電路,就能源源不斷的供給電力了…那兒的技師挺粗心呢……
  過多虧這份大意,才給少年創造了機會,羽深也只好在心裡默默感恩了。
  苦等半句鐘,防衛未見鬆動,羽深開始焦躁起來。穹覺察到他掌心沁出的冷汗,輕輕捏了捏,少年大口吸,小口呼,強逼自己冷靜下來。
  嘛,反正漫漫長夜,有的是時間,不用急呢……其餘零件也已準備就緒了。
  羽深摸摸腰間那冷硬的鐵硬,毫無溫度的微笑。
  Ots-33,俄制雙動式衝鋒手槍,採用9X18mmPM口徑子彈,這樣的制式對平常人來講,操控上有一定難度,卻是羽深前世有幸接觸、且熟習的槍械之一。那是他拜訪莫斯科一位軍火商的時候,討來把玩,並用僅僅3分鐘上手的銃器。他有自信在一百米的極限距離內,對任何一個目標一槍爆頭,但若非遭到最壞情況,他真的不想這樣運用。
  在望遠鏡的視點中,原本忽左忽右不規則運行的桶狀物體,忽爾劃一的朝一方退去。
  來了!
  第十一章——to_be_continued——
第十二章——白色少女的夙願(中下)——Depart_In_Haste

  羽深抓著少女,向百米開外的方形倉庫掩去。
  學園都市的交通設施與外界隔絕。換句話說,無論經由巴士抑或電車路線,「外界」的人都不可能抵達外牆。但是,全然否定連通「外界」的鐵路運輸的話,內部的物流量也得不到保證。於是,與諸如JRF(JapanFreightRailwayCompany)等協作機構簽訂苛刻條約,把貨物列車的營運外判出去,便成了折衷的方案。
  基於這樣的背景,外牆的正前方矗立了一棟鋁光閃閃、占地誇張的科幻派月臺。月臺的主體覆蓋著30米高的玻璃幕牆,直徑200米以上的穹頂,朝向大門的一端,突兀的塌下,接駁上圓筒形的有蓋建築,直直延伸到外壁的另一邊。看那長寬,大概能容納四條以上的雙軌鐵道,似乎亦有著電車整備工廠的效能。駛出外壁之後,那四條支線將奔往北海道、本洲、四國、九洲,日本國的四大島,並在第二天曦微之時,攜回五千個噸位的消耗品,維持著整個「學園」的機能。
  月臺進出口處,擴充了巨大化的簷篷,由不可思義、橫向蜿蜒的腹蛇樣鋼筋支撐,進出口的貨物便是經由那邊的電動貨車,從二十三個學區運來,再往二十三個學區輸出。各個要點零零星星的駐紮著全副武裝的警備員(Anti-Skill),因為是夜更的關係,舉手投足都透著疲憊。
  缺乏危機感啊,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一下呢……羽深背靠牆壁望向十一點鐘的方向,一邊思忖著。當然,即使如此也不能鬆懈,真正麻煩的,並不是警戒網的人力,而是他們配備的安防用熱像儀,雖說因為仲夏夜接近人體的室溫多少降低了性能,被紅外探測器的光敏元件捕捉到的話,還是會發現異常的。
  正要突進,身後的穹若有若無扯了扯他的衣角,羽深回頭一瞧,一對行孖咇的警備員往這邊踱來,剛剛去完解手的樣子,很不專業的打著哈欠。二人潛入貨倉的陰影中,尸位素餐的傢伙並沒察覺,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羽深給少女打了個手勢,兩個人踮起腳尖,挨個倉庫的摸近前去。
  來到「立入禁止」的明黃警告牌後面,羽深止住腳步,小心翼翼的從口袋掏出甚麼,往正東面投擲出去。黑黲黲的某物,以近乎筆直的拋物線飛向遠方無人的半機械化配車場,降落點隨即冒起長長白煙,還疑幻疑真的響起「卡崩」一下類似變電箱短路爆炸的音效。
  看著兼職治安維持者的大部隊趕赴「事發地點」,僅僅留下孤伶伶的幾員,穹用手肘頂了頂羽深:「(是變奏版的煙霧彈吧?真狡猾呢。)」
  「土法改裝、強調騷擾性的模版,也僅僅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花俏了……別磨蹭了,快跟上!」
  「(還有人不是麼?)」穹皺皺眉,不爽的道。
  「小貓三四隻,直接神隱了!反正擅離職守也是常有的事。」羽深這麼說著,俯著身子猛地沖前。
  發現敵襲的警備員伸手往腰際槍袋,但還未拔出來(?),甚至連來人的面部特徵都不及辨認,便腦癱般地猝然麻倒在地。那是少年揮手間彈出的針狀物,在橘色的燈光下一閃即逝,沒入了他們的肌膚。
  穹擺出了打開驚奇箱後雙手掩嘴的神態,聽來很訝異的呼道:「(那,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含笑半步釘?)」
  「只是微量的神經毒素,配上點苯巴比托(Phenobarbital)而已……還有那國際爛梗,是從哪套無里頭影片裡抓來的?」羽深有氣無力的吐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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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少女眼前的,是型號為HsR-02的學園都市制貨運列車。
  為了便於衍接外部鄉郊的軌道,採用了非磁浮的輪軌式規格。儘管如此,車頭的造型並沒有工業RV初期,那種會投放帝王谷出土的木乃伊作燃料的蒸氣火車的印象,僅僅「子彈形」已經不足以形容其表徵了。扁平狹長的極端流線型,簡直可以比作臺灣近海遊弋的雙髻鯊了。而且,出於某位存在的極惡趣味,前沿稍後的位置嵌入了一對肥大的車輪。
  「(這不是新阿姆斯壯炫風噴射阿姆斯壯炮嗎?做的挺像的呢。)」
  「絕望呀,我對學園都市的卑劣產出絕望了啊!!!」對著空蕩蕩的車卡,羽深雙手抱頭,爆出一聲悲壯的巨吼。音量之大,使得附近汽水自販機影子裡的可憐蟲有了悠悠醒轉的跡象。
  不過,暫且不提藝術性的外觀設計,哪怕屬於都市的過期貨,HsR系列的電車組在外部機構看來,也是前衛得過頭的尺度。先不論那犯規的橡膠輪胎*,與輕量鋼結構列車的再生制動(Regenerative-braking)系統何其相輔相成,採用混合動力與突破性的汪克爾引擎(Wankelengine),使得整體省電性能達到了次世代環保技術的至頂點。綜合了以上特性,理念上既有205系與M250系的影子,外殼卻近乎新幹線N770系。
  當然,要說列車軌沒有嵌入甚麼隨性調控牽引力,藉以削除膠輪摩擦度過高的毛病的裝置的話,恐怕誰都不會相信吧。其特有的高速鐵路線,配合車體本身的高功率電動機與絞接車架,完美無視了輪軌的既定限制,在速度上甚至超越了外界多數的磁懸浮列車。前陣子法國的阿爾斯通公司便購入了鐵路線的專利,稱之為LGV(Lignes_a_Grande_Vitesse),並與歐洲之星於法境內的軌道衍接上,之後逐步擴展到英國境內。這個剛起步的兩階段計畫,被冠上「海峽隧道連接鐵路」的大名。
  就是這樣那樣的大雜燴。
  「多麼混搭的構思呀∼不過上工程課時好像提到,最大營運車速有620公里每小時,待會怎樣下車還是個問題……」羽深暗自感歎著,不過這麼心虛的想法是鐵了心不告訴穹的了。
  「(總有點甚麼不祥的預感……)」穹喃喃說道。
  唯有見步行步了……羽深逐個車卡探視著,尋找最安全的藏身點。
  在行內,HsR-02被稱為萬金油貨運列車,這麼說並不是毫無根由的,列車上配置的溫度調節系統,由駕駛室的計算器中樞主宰,能根據運載的貨物,適時控制各個車卡的獨立溫度及濕度,使得每輪運輸的物資造到最佳分化。
  在常溫下,沙門氏菌、李斯特菌等有害微生物均會滋生,因此所有食糧,包括穀類和酒精飲品,都需要保持低溫冷藏的狀態,比方說貯存葡萄酒的車卡,在列車發動後會降至攝氏七、八度,沒有禦寒衣物的話,人在裡頭待個十來分鐘就會失溫,碰到冷卻的鋼制酒架甚至會凍傷,因此是不適宜藏匿的。
  更何況,月臺的安檢有生命探測儀與熱像圖這兩大關口,即使僥倖逃過低溫的威脅,與周圍溫差太大還是會被逮個正著的。
  羽深前前後後的走了兩遍,最終還是揀了從頭數來第五、專門存放汽車零件的車廂(因為是萬金油貨運列車,考慮到動力與安全問題,重金屬出口貨都排在最前頭),趁著每日開車前的換班期,領著穹混入了出口的機件之中。
  「(唔…好臭,一股子破銅爛鐵的味道……)」二人席地而坐,甫一下地,穹便捂起了鼻子。
  「請忍耐一下,我的大小姐,這兒比起那個放急凍肉類的車廂,已經是現世的天堂了。」羽深環視兩周半,望著彌漫著鐵銹味的精密機件,哭笑不得。這些外界眼中的先進器材,在都市正統學生的眼中,竟變成「破銅爛鐵」了。
  貨物的檢查先前已經通過了。在外壁敏感的警戒網下,上層也自然排除了這種關鍵時刻潛入的可能性。羽深兩人在車廂苦等二十分鐘左右,隨著「軋軋」的內燃機發動聲,原本大開著的滑動式車門發出「滋滋」聲,密不透風的關上了。把門之間的空氣擠出後,細如牛毛的縫隙甚至容不下一張紙片的穿透。
  ……
  這時就算是傻子都察覺到問題了吧?
  「(…我們被困了,在時速六百公里的鐵塊上。)」穹鐵青著臉。
  「我知道。」
  「(我意思是,待會兒怎麼溜出去?)」
  「…這方面的Key,已經準備好了,我一直擔心的,並不是這項。」羽深從不顯眼的腰包裡取出一個魔法瓶(Mahō-bin,11區保溫瓶意味)般的容器,大約有半隻前臂長短。
  「(這啥?)」
  「液氮。」羽深淺淺的笑了。
  第十二章——to_be_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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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橡膠輪胎:有別與傳統列車的鋼輪路軌,沿用了道路交通的膠輪技術。相比起前者,普及率並不高,主要因為在高貨運量的重型鐵路系統會出現超負荷情況。在較低負載量與服務速度(時速35-80公里)的缺憾下,有著低行駛噪音、高加減速率的優點,而由於輪胎本身的摩擦度,強化了咬地能力,可使車體爬行在坡度13%以下斜面上。
第十三章——白色少女的夙願(完)——Depart_In_Haste

  「(這樣的話……)」穹呆呆的點了點頭。
  在重工業裡,為了對塑膠、橡膠、鋅鋁鎂金屬製品進行高效、高質的修邊處理,有時會運用到液氮。在飛邊上添加冷凍液,便能造成時效脆化、結晶化,這時再施以高分子彈丸的撞擊,就能使薄弱部位自然脫落,並且不會破壞其物理、化學性質。
  此現象俗稱「氮脆」,同樣效果也能應用在鋼材上。當一定的量灑在去氧不充分的碳鋼結構時,合金的塑性將遭到大幅度的削弱,一受到鐵錘等鈍器的敲打,龜裂便會發生。
  直至現在為止,少年所表現的,已不單單是理論層面的空泛之談,涉足到實踐的領域了。穹識趣的沒有追問下去。
  對談出現了斷層。在霎時的靜默中,列車積蓄到足夠的動能,穩穩當當的啟航,速率指數性的增加著。
  「待會抱抱我,好嗎?」羽深以飯後閒聊的語氣建議著。
  穹倏地蹭起身來,漲紅的瓜子臉,頗有演進成富士蘋果的趨勢:「(你你你說神馬喵?!!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是生命探測儀啦,生命探測儀。」
  那是把UMB帶到安全救生系統的產物,藉由心臟所發出的超低頻電波的電場定位生物,同時把貓、狗、耗子等小動物的頻率過濾掉,搜索出「活人」的確實位置。
  勝利條件是電荷之間的場,所以可透過混凝土、鐵板、冰雪、泥漿等障礙,鎖定移動中的個體。作為偷渡者的最後一個考驗,設置在月臺的出口旁。
  恰好,穹的肌膚能隔絕波的傳導。
  可是,瞭解到真實用意的穹,卻「(哼)」那樣的嗤鼻,別過了頭。與此同時,車廂的小圓窗映照出了關卡的線條。
  都這個節點了,耍甚麼傲嬌!切膚體驗到行跡暴露的威脅,羽深千鈞一髮間,捉住穹的手腕,往自己胸前一曳,在慣性的作用下,少女纖細的身軀撲倒在他的懷裡,雙臂環攬住他的頭頸,擺成茶道的全跏趺,那樣的曖昧體位。
  其直接後果,少年整張面龐埋進了某處極秘之地。
  「嗯…好香,不,該說蠻有料嗎?」羽深幸福的嗅吸、感觸著,語無倫次的輕吟出聲。
  「隆隆隆隆」,儘管有著點不可解的彩數,列車還是順利通過檢察站了。
  不過,少年即將面臨的,將是比給關員一槍擊斃更險峻的危機。
  白色少女燃盡艾澤拉斯的怒火。
  「(羽.深.夜.明!)」穹一記肘沖直擊羽深顏面,渾身震顫著。
  流淌著鼻血,臉部搖身一變成染色工廠的少年,扯出一絲山雨欲來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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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擒住軌,在黑夜裡奔:
  過山,過水,過陳死人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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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橋,聽鋼骨牛喘似的叫,
  過荒野,過門戶破爛的廟;
  /
  過池塘,群蛙在黑水裡打鼓,
  過噤口的村莊,不見一粒火;
  /
  過冰清的小站,上下沒有客,
  月臺袒露著肚子,像是罪惡。
  ……
  列車長直愣愣的瞪視擋風玻璃外,如走馬燈般飄搖而過的幽杳霧景。
  五十多年前,這裡還是一塊未開發的荒土。
  自從領頭的數家科研機構進駐多摩地方而後,這一帶的風土便完全變了個樣子。
  列車長見證著大大小小的山丘被夷平、山溝被填滿,笨拙的田螺車開進了純樸的母鄉。當時正值戰後的蕭條期,一家八口青黃不接,年僅十二歲的他,當起了所謂「複建工程社」的幫工。
  在遠東委員會(F.EasternCommission)、GHQ與名存實亡的日本政府幕後的經濟支持下,荒謬的外牆高高築起,然後是鋼筋水泥的內容物。這些列車長都見證著。
  為了催化都市的基建工序,多摩川沿岸鋪起了臨時鐵道,發出「嗚嗚」噪音的貨運火車頻繁來往,從島國四方運來建設所需的資材,或者乾脆從鄰近鄉里就地採集。資源壟斷的痕跡,至今仍可於毀損得七零八落的地貌中尋覓得著。
  (這些軌道,後來納入了JR鐵路門下,成為南武線的根底,並最終轉化成這一刻鐘,腳下HsR-02所行駛的鋼條。)
  結果,原本打算補貼家計的他,成為了母鄉貧瘠的幫兇。都市的營運團隊截取了河川上游的水源,作為混合紅毛泥的原材料。村裡的井都乾涸了,食水供斷,很多時候沖澡、濯洗衣物都要省著用。
  (聽說,鄰村有人餓死了。)
  但是,列車長已經不在意這些了,因為,他在那個萬惡的施工地盤上,尋著了嶄新的伊甸園。
  革命性的技術、神一般的企劃藍圖,還有背後的擎雲理想,是否能昇華作拯救大和民族,乃至整個行星文明的力量呢?
  為此,他當上了站員,歷經三十多年的打拼,升到了車長的上位。
  他是個熱心的列車長,一向堅信蜂巢式的運行機制,自身並作為其中的樞紐活躍著。
  然而,隨著日新月異的交通科技,列車的必要人手都被近乎全自動的機械頂替了,列車長的蜂群也一個個絕蹤了。每班列車從此只有一位車長,四條支線上的數十組電車,如濤濤流水般東往西來、南來北去。
  「也許,有一天,我這副老舊的身板也要告退了啊……真懷念以前跟小夥子罵罵咧咧的公務呢?」
  列車長呼出一口濁氣,拉開一排排操縱杆下的吊夾櫃,抽出一挺輕機槍。
  但是,應做的事還是要去做的。
  列車長壓下正中間的大紅按鈕,把控制系統切換為ATO自動導航模式。
  許是出於寂寞,長年以來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出站後,事必挨個車卡巡視一次。檢查一下貨物清單,看看有無遺漏…之類的。
  湊巧碰到蛇客的話……雖然很稀罕,但也會不留餘地的掃射過去,按照工作守則所述那樣,勸降不果直接槍殺。
  社會上總是有那麼一類人的,跟吊鐘生銹的齒輪一樣。那種時候便需要鐘匠的「清除」了。
  出了駕駛室,朝列車尾部走去。然後,在約莫第五節車卡前,聽到了爭吵聲。
  確切地說,是一個人的嚷嚷聲,以及兩個人的扭打聲:
  「春日野小姐,冷、冷靜下來,都說了那是不可抗力啦!」
  「……」「彭」,腹部被鐵通狠砸,令人蛋疼的不諧音。
  「咳、避開要害了麼,福星高照啊我……等、等下,妳擺出真田幸村蓄力攻擊的前置姿勢是啥意思?別打呀,妳純潔的學長可沒有預想中那麼能幹呀!」
  「……」「乒乓乓」,汽車齒輪散落一地的雜聲。
  「妳是認真的呀!!!」
  聽不下去了……
  列車長挺起寞厚的肩縛,向車卡與車卡間連接通道的軟木門衝撞過去。
  「舉高雙手!」隔門吹飛的同時,列車長發一聲喊,而在那瞬間,他眼角餘光攝人了兩名潛伏者的外貌。一個是留著耀白雙馬尾的亮麗女孩,另一個是長著一張國字臉的男子高中生,端正的五官、冷冷的輪廓,雖還談不上俊朗,卻是女生群中意外吃香的一類。
  是耐不住悶,遊蕩到火車上的都市學生嗎,列車長想,真不乖,看來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了。
  「哦呀,看,有人來了,還不快住手?」少年卻輕佻的向少女發話,一幅不瞭解現況似的臭臉。
  白色少女動作凝滯了一下,少年的右手對著腰間的位置晃了晃。
  「竟敢拒捕嗎?」列車長喝道,架起機槍,朝向少年的心口,再等一秒,便能把他的肺葉打個稀巴爛。
  可是,少年並沒把這一秒留給他。
  「砰砰砰砰」閃電般的拔槍速度,四聲連響,四發9.22口徑的子彈,以納米單位的偏差,切斷了列車長雙足足跟的筋腱與兩腕關節。肌肉虼結的超齡大叔,以俯臥的體勢轟然摔倒在地。
  少年甚至連附加的鐳射指星都沒用上。
  「呃……」列車長呻吟起來,動動四肢想站起來,卻發覺渾身酸軟根本辦不到。比起「被乳臭未乾的小鬼」放倒的羞欲,倒不如說,軟骨和纖維受到那種慘無人道的貫通,根本沒人能夠硬起來吧。
  對他而言,從未有過如此力不從心的質感。
  「說,你是哪個單位的,其他人呢?」
  羽深夜明踏步走到大漢跟前,微微彎腰質問著。
  「我是這組列車的車長…控制室啟動了自動運行系統。」大漢似乎放棄了徒勞的掙扎,老老實實的應答著。
  「嗯…這樣啊?」羽深沉吟了一下,無人駕駛下的列車,加減速的時間、長度調控都來得比人手精准,藉此增加班次。一般來說,即使是程式中略過的中轉站,在靠近月臺時皆會小小地減速。
  羽深把目光移到圓窗之外,鬱鬱蔥蔥的喬木林,並無很多能作辨認的地理標記,加之雨後的初霧,在蒙矓的螢光燈照射下根本甚麼都看不清楚。他硬是憑藉幾近平坦的地勢,推算出了車體的大略方位。
  才剛過宿河原呀,難道因為多彎的關係,特意把車子放慢到80km的均速麼?
  這種低速…能成!
  「(臉蛋被他看到了,沒關係嗎?)」等他回過神,穹問道。
  「唔哼∼」羽深握起雙掌,互扳著指骨,冷笑道:「既然如此,也是動用『那個』的時候了。」
  「(那個?)」
  「近衛家名譽出品…管家的記憶消除法!」
  「(下?)」

==========================管家情義的分割線========================

  鐵軌拐了兩彎,二連發的離心力從車體旁側傳來。
  羽深鬆開已經鼻青臉腫的大叔的衣領:「該下車了。」
  「(?)」
  「車速現時維持在七十公里上下,越過離此不遠的津田山站將稍作減緩,再等二十七秒,會駛經一條水勢平靜的小溪。我會在那裡打開車門,然後咱倆一起跳車,河水的表面張力可以卸去不少衝力,最大程度免去肉體的損傷。」羽深神色自若的陳述著:「不過,在那之前,能放下手上的鐵通嗎?跳車時會造成些許不便。」
  「(才不,天曉得你會幹出甚麼事來?)」
  羽深滿頭黑線的擰開魔法瓶的蓋子,宛如水蒸氣一般,無色無味無臭的皛皛氣體,從不銹鋼、真空隔層與高密度聚乙烯重重包圍的冷存管中洩漏、飄散在空氣中。
  他把冷卻液對準門縫潑了過去,耐候鋼制的閘門發出刺耳的沙沙聲,蛛網狀從隙間處擴展開去,最終覆蓋了高車門面積的四分之一。
  羽深抬起右腿,一記李小龍式的迴旋腿,以110度以上的純角狂掃過去,無從估算的怪力在中央直接轟穿一個大洞。
  這當中自然有氮脆的緣故,但要擊穿5公分以上厚度的鋼板,沒有點魄力、骨格是行不通的。
  過了津田山,車外景象分分秒秒的變遷著,慈祥的月光之下,碧波中閃爍的鱗光,透過破洞反譴到二人眼中。
  「Lady_first∼」羽深左手貼在右胸,鞠躬行了個英式紳士禮,望向少女邀請著。
  穹扔下鐵通,踏前幾步,看到飛一般掠過的丘陵時,縮了縮脖子。
  「怎麼了?該不會是怕了吧,河面不寬,再不抓緊時機可要摔個體無完膚了哦∼」
  穹紋風不動,反倒把目光投向少年,露出楚楚可憐的星星眼。
  「被秒殺了呢,沒法子啦∼」羽深摸摸鼻子,在穹腰股間柔柔一托,把她橫抱在雙臂裡:「嘿咻∼幹活幹活∼」
  穹張開咋呼似的嘴形,眼睜睜看著羽深攬起自己,危站到缺口的邊緣。
  這時,被丟在一邊、本應記憶飛走的某人,動了:
  「為甚麼?」
  「唔?」
  列車長挪起泛著血絲的嘴唇:「…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的高速啊,少年…賭上性命,究竟為了甚麼?」
  「追夢,不是嗎?」少年回頭,燦然露齒,隨即縱身一躍,蒸發在夜幕之中。
  ……
  花甲男子頹然垮下。
  忽然覺察到了,衰老。
  (一直以來…都幹了甚麼呀,我……)
  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鬚髮半蒼的老頭,漸漸失去了意識。
  列車依然在漆黑的夜裡,急行著。
  第十三章——End——
本文章最後由 壞掉的燈泡 於 2012-6-23 12:25 編輯

第十四章——平行甜點樂園——Another_Paradise

  月色如幻。
  白色的少女以每秒十米以上的縱向速度,下落著。
  河面只有二十來米的廣度,河畔怪石嶙峋,是個直接撞上就會香銷玉殞的處境。
  然而。
  少女心如止水。
  前不久,還素昧平生的學長大人,一路護送自己到此地。
  初次邂逅的時候,以為他是個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口中總是輕佻的語句,少女滿心懷疑著他目的不純。
  可是,接下來的二個月,少年都伴著左右,排解著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心結。哪怕幾次朋友有急事致電,都被他淡淡的推掉了,從話筒傳出的暴吼,實在地證明他們因此抱有牢騷了。即便如此,少年也未有過怨言,全心全意的滿足自己任性的要求。
  這份溫柔,穹找不到回報的缺口。
  前天晌午,當穹提起「出去」的事時,也只是日常的刁蠻罷了。
  然而。
  那天夜裡,他等在了自己家門前,說要履行諾言。
  本來以為是惡俗的玩笑罷了,作為拐帶自己夜遊的藉口。
  然而。
  他做到了,在她的眼前,曝露出超脫常軌的技藝的他,把旅途上的荊棘統統砍飛了。
  原本平平無奇的臉孔,突然變得帥氣了。
  駕著機車暴走的時候。
  筆直衝鋒的時候。
  拔槍的時候。
  在他的手裡,彷佛甚麼都是可能的。
  直到此刻,少女以恐怖的勢能下墜著,仍然堅信著。
  他,以及他懷中的自己,最終必然會安然無損。
  之後抵達那個地方。
  猛然,她感覺落勢停滯了,繼而逆轉,身子向夜空飛去。
  須臾,引力積聚,再度往下墮去。
  降臨到羽深健氣的雙臂間。
  向她展出了皎似明月的笑。
  穹感覺溫溫的血,再度湧上臉頰。
  「安全著陸,我的大小姐。」
  水深過腰,羽深的波浪發、冷淡面、白襯衫、跳舞褲都瀝著水珠,襯衫鈕扣間劃過的大Z花紋,由於濡染了濕氣的緣故,更黑更沉了,緊勒小腿的寬身綿褲上也撕開了一個個口子。
  因為在撞上水平面、激起波瀾之前,就把少女輕輕拋起了,穹上下身的黑白Goth保持了乾爽性,甚至格子裙的花邊都沒有弄髒到。
  「臉很紅呢…害羞了?」
  「(才沒有,少臭美了!)」女兒神態被捕捉到的穹,反應過大的掙扎起來。
  「別亂動哦,掉進湖裡可要濕透了∼春光大泄就不好了吧?」羽深調笑道,一步步往河岸涉去。
  在穹眼裡,這三十來步的距離,無限延長到了銀河的程度。
  品嘗著從未有過的溫暖,穹弱弱的靠在羽深肩頭上,像只跟主人重逢的貓咪般,卷下眼簾享受他的公主抱。
  像戰地殘留的箭簇般,一根根豎在河邊的蘆葦群,以漫開的蘆花迎接他們。
  羽深與穹的戰役,已經告一段落了。
  「滋」,兩人踐上了實地。
  時已後夜,逐漸帶上溫度的和風,劃過樹海,響起沙沙的葉子摩擦聲。羽深二人並肩走在針葉林裡,直到踏入那片突兀的開闊空地。
  空地裡,除了一間神社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社前,鳥居一邊的笠木塌了下來,參道的磚瓦歪歪扭扭。看不到枝宮,袒露的砂石之上,手水舍的池水也乾涸了,只剩下偶爾滴下苔水的龍頭,旁邊並排的木杓都腐朽了。鐘樓前的賽錢箱失蹤了,吊著巨鐘的橫樑傾斜著,給人一種「隨時砸下來」的危機感。
  貌似廢置很久了。
  奇怪……記得上一世搭乘南武線時,沿途的市鎮雖沒歷經完全的現代化,但也不至於這麼蒼涼呀,徒步走了一句鐘也人煙全無。
  羽深這麼困惑著。
  「(要撞下鐘嗎…?)」穹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說妳呀……在都市待那麼些年了,還相信神神鬼鬼甚麼的嗎?」羽深嗤笑道,持續的前行著。一點也沒有逗留的意思。
  穹撅了撅嘴,匆匆追上。
  從這裡再走三公里的路程,就是宮前區的市中心了。
  穹兒時的失樂園,就在前方。沒必要在這耽擱了。
  二人重又沒入茂盛的密林。
  身影消逝不久,第一縷曦光篩過雲層,投射在林間空地中,破落的神社在玫瑰紅的熹微之下,精神了不少。

==========================精神勃勃的分割線========================

  壯闊浩然的府中街道,恍如生日會的壽星公,把蛋糕樣的宮前區平平整整地切成兩半。而一列列古董風的歐式公寓,則是蠟燭旁點綴的蔓莓和奶油,散佈在收費關口的南、北面。
  羽深與穹拖動著二人高的淡泊魍魎,在拂曉時分的銘黃街燈下遛達著。登戶的大街一片沉謐,送報的青年才剛揉著睡眼起床,無論人、車都不得見聞。
  二人的目光所視。屹立在舊車站旁邊的巨大摩天輪。
  平行甜點樂園,是遊樂園的名字。那是穹她爸以前帶她遊憇過的地方之一。
  這座零食主題樂園,乃是由四家大型零食製造商共同出資興建,占地幾乎跟發電廠一樣廣大,園區內共有全世界三十八個國家的七十五間店鋪。
  在整體規劃上,園內有好幾條甜甜圈狀的圓形水道互相交迭,看起來有點像奧運的五環標誌。各圓形水道的週邊,排列著許多像攤販一樣的小型零食販賣店(但品質都是第一流的)。圓形水道的內側則是廣場、各零食製造商的展覽館及舉辦活動用的場地。
  當然,既稱為「樂園」,在西洋式店鋪街的週邊,也設有諸如茶杯、茶壺交織的Merry-go-round,以及喚作「氣球幻想曲」的旋轉飛車,之類的設施。其中最受矚目的,卻是高達三十多米,甚至穩壓四面平房一頭的摩天輪,遠眺除了輪軸低幼向的甜甜圈造型外別無特徵,可是一到入口的售票處,就會發現吊在上頭的每個包廂都有各自異化的觀感:棒棒糖、鳥結糖、巧克力泡芙等不一而足。
  樂園裡設有員工宿舍,供晚更服務員寄住之用。天才濛濛亮,一個披著廚師袍,打扮成點心師傅的大叔,打著呵欠從糖果店裝潢的閘口旁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做起熱身運動,似乎預備晨跑的樣子。
  穹望望羽深。
  「去吧。」少年道。
  現在還不是正式營業時間,可羽深荷包塞著滿滿的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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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得盡興嗎?」羽深嘴角攫著一絲笑意。
  「(嗯……)」
  扇著厚厚一疊鈔票晃瞎留守的員工之後,遊樂園成為二人的私人空間。從清晨直到晌午,穹好似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把樂園的設施轉了個遍,最後來到中央偏西的摩天輪上,催促滿頭瀑布汗的工友把電力打開。
  最初的協議是,直至中午十二點的這個時段,樂園的設施任由他倆使用,但穹也濫用得太瘋狂了,一刻不停的玩這玩那,遊樂園的電費帳目都浮現赤字了。
  於是,在高低起伏的玫瑰海中心,梅子凍造型的包廂回歸了原點。
  「那麼,回去吧!」羽深向少女伸出了手,半隻腳觸及地面。
  「(…再坐一輪吧。)」
  這時已經是12:00了,隔壁控制室的大叔,指著手錶的秒針,示意該下來了。
  羽深把五張千圓紗捏成一團,扔了過去,重新坐到位子上。
  油壓式艙門閉合了,包廂一寸寸的動了起來。
  「(謝謝你……)」
  「都是熟人了,不用道謝了吧?」
  穹緊抿著嘴唇:「(我在想,過去的包袱,也該拋開了……)」
  「……」羽深雙手搭在椅脊上,一言不發。
  「(或許,是時候接受這樣的『自己』了……況且,真正的樂園,已經找到了。)」
  [更替的季節
  你總是陪伴在身旁
  我已經不再流淚]
  「哦,在哪兒呢?」羽深一本正經的俯近身子。
  [溫柔地呼喊著你的名字
  溶化於蒼穹
  那微小的聲音,希望你回首]
  「(你這是明知故問吧?)」包廂迴旋到陽光普照的至高點:「(應該說,從那一刻起,就找到了。)」
  [在廣大的天空下
  微風吹拂中,探尋著
  心所嚮往的地方]
  「也是呢?」心有靈犀一點通,流景下一對身形,彷佛《石頭記》的皮影劇,驀地湊近了。
  [比誰都還要嶄新的心意
  比甚麼都還柔情的溫暖
  想把這一切傳達給你]
  「(我就這樣賴上你了,不後悔嗎?)」穹腹黑的笑了。
  [心如滴水般開始動搖
  我只有帶著那
  渺小的記憶
  持續向前而行]
  「從來不。」羽深的應答一如清心的嵐氣,吹拂到少女面上。
  [就這樣穿越藍天
  願距離比昨日還近
  只要一點點就好,微笑著]
  呼吸相聞的間距,四唇雙接。
  [乘上清風
  使我的心始終自由
  既然在同一片天空下彼此觸碰]
  「今後就多多指教了,穹醬。」並沒深入探究,羽深退了出來,直視著穹的瞳仁,眸中的流彩,如天空的浮雲,淨潔而舒爽。
  [就用無比率真的心意
  用無限延伸的光芒
  包含一切所有]
  「彼此彼此吧,癡漢學長。」

===========================違和感的分割線=========================

  「咦?」夜明,以及穹,同時輕喊出聲。
  「妳,能說話了?……」少年的嗓音震顫著。
  「…貌似是這樣。」穹自己也出乎逆料。
  面面相覷。
  然後,情不自禁的擁在一塊。
  「太好了!!!」
  摩天輪靜止下來了。
        第十四章——End——
第十五章——新生的真實——System_Scan

  7月16日,學園都市例行身體檢查(System_Scan)的日子。
  羽深夜明懶洋洋地走在能力開發用運動大樓的走廊上,呼出一口濁氣。
  在6月6日當晚回歸的羽深、穹二人,不久便成了暮光公開的一對。能力不再失控「溢出」(Overflow)的穹,病弱的語音一出口,便萌倒了大批大批的宅系學兄弟。以往排斥著她的同班同學,也迅速高效的糾立起後援會,情信、花束等小禮物潮水般湧到穹的置物櫃、抽屜,甚至肩包裡。
  見慣世態炎涼的穹自然是不勝其煩,而不知那位死忠察覺到「整天黏著女神大人」的羽深同學,發動了人肉搜索,把他的底子統統翻了出來,小至幼稚園年代因為被球砸到而大哭的每件瑣事,盡皆羅列在名為「穹妹Sora後援團」的網路群組上。諸如這般的遠程搔擾,加上朝八晚五觀音兵團的圍追堵截,實在讓他疲於奔命。
  本來以為憑著趨近肉體系LV.3的身體素質,至少能混個「強能力者」的看板,唬住蠢蠢欲動的粉絲們。但在剛才肌縮觀察器(Myoscope)的帶氧運動測試裡,他的韌帶與肌肉組織,似乎並沒有按照肉體能力者的特定回路蠕動,而且在針對念動力系、電氣系、知覺系(包括精神感應與預知)、視覺系等常見能力的量度儀器下,也看不到一點AIM力場的波動,結果被判定為字面上的Level0。
  此時此際,夜明正為灰暗的前路糾結著。
  「不幸啊∼想不到我也有步上此等窮途的一天……」
  就在這麼嘀咕著的同時,迎面來了一位熟人。
  「班、班長大人?!!」夜明囁嚅著打了聲招呼。
  面前這位倉永梢小姐,擔任日曜的委員長,因為在春夏之交的一次摩擦,到目前為止一直回避著自己。
  「誒∼∼是羽深同學嗎?」今天的梢,兩隻小辮放了下來,發尾自然散開,青春指數滿點,看到夜明時,也稍稍一副愕然的樣子。
  「對不起,我待會還要上補習社……」
  梢尷尬的略略垂頭,試圖從夜明旁邊繞過。
  夜明側過身子,拉住梢的手臂,尚有些猶豫的道:「請等下…」
  梢歎了口氣,向潛伏在轉角位的陰影裡,無時無刻妄想抓住夜明「劈腿罪證」的糾察隊目瞥了一眼,道:「這裡說話不便,上天臺吧。」
  「啊,嗯……」唯諾一聲,夜明急急跟了過去。

==========================劈腿之路的分割線========================

  二人登上了寂靜無人的頂樓平臺,梢把手搭在邊緣的欄杆,微微倚傍著,仲夏的熱風拂動著柔發:「最近過得還好嗎?」
  「不還是老樣子…?」夜明枕著雙臂,靠在頂樓加蓋屋的樓梯口處,不鹹不淡的說。
  「聽說你們在周邊學區活動,是真的嗎?」雖沒明言,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活動內容」。
  「不得不讚美下,妳消息真靈通呢……」夜明腦殼離開了牆沿,這樣默認著。
  前段日子,因為穹的關係,一向作為主力的他缺席了多次Sweeping,三連星倒也罷了,駒場他們差點抓狂了,老罵自己見色忘友、有異性無人性神馬的。6月初事了之後,打著哈哈賠了不是,更加積極的掃蕩,三人組才芥蒂盡去。
  字面上是「掃蕩」,業務卻不限於剷除並連根拔起失控的Skill-out團夥,碰到恃著能力為惡、以欺壓無辜Level0為樂的傢伙,也會出手整頓。
  簡而言之,就是以暴制暴。
  儘管並不是甚麼偉大的事,輔導墮落的無能力者也好,征戒以強淩弱的能力者也好,其出發點都是為了「守護Level0的基本權益」。也許是這份善意得到了回報,近期越來越多有志之士,甚至被瓦解的武裝集團原成員,投奔到駒場的手下,以夜明七人為核心,儼然有擴展成小團隊的趨勢。
  學園都市有個很嚴重的社會問題。
  能力等級愈高的學生,能獲得更多的助學金與生活補貼,反之,低能力者只有孤伶伶的幾個零頭,有些長期滯留Level0的適齡學子,甚至被中止課程,落得流浪街頭的下場。就像奉行資本主義的美利堅帝國一樣,政策的原意是以才量人,激勵低能力者發奮向上。可是,很多時候,能力等級並不關乎一個人的勤勞與實際才能。
  所謂能力,成分包含「個人現實」與「演算機能」。個人現實的覺醒,決定了能力者的能力種類,也即是強度與泛用度。而演算機能,則是由個人的計算量、優化的計算式相輔相成,一個計算量低下的能力者,可以依靠調整計算式的相應變數(variables),或者裝備輔助演算系統,藉以達到更大的效率與輸出;反之,一個計算量過人的能力者,若沒有適切的計算式,則不能發揮原有的實力,萬事須要自行摸索(這和一個智商超人的神童,面對高中的物理考卷,卻因為沒有記住公式,只能大搔其頭同理)。
  能力類別較僻的學生,即使具備足夠的演算能力,也無法攀登到理應的高度。這樣的話,一般有兩種情況:第一,能力種類的實用性達標,比如稀缺的空間能力者,多半會移交特化的開發機構,甚至是都市傳說中、專門研究多重能力(Dual_Skill)的特力研;第二,能力被打上「殘次品」的標籤,比如「定溫保存」(Thermal_Hand)等,既沒有一定戰略性,也未能好好運用於宏觀的工業上,便會放任其自生自滅。
  於是,就像華爾街的金融才俊一樣,全國99%的財富,集中在僅有1%的他們身上。這是資本主義的弊病,也是祟尚能力、一切以實際利益為上的學園都市,資源配置的一大盲點。
  未能因材施教的話,學園都市身為教育機構的意義,是否仍然存在呢?
  呃,說遠了,回到切身一點的問題……
  在夜明眼中,力大如牛,卻心細如毛的駒場,精通隱匿術、掩眼法的半藏,還有擅長開鎖、駕駛的濱面,在某程度上,都是很有「才能」的傢伙,卻在高中以前便被強制退學了。
  假如把多數派們「不受重視」的才能萃集起來,援助都市暗處的弱勢群體,是否能體現「無能者」的價值,喚起「上層部」的關注,從而對既定的政策審視一番呢?這樣的話,即使招來強大能力者的獠牙,也在所不惜。
  Skill-out團夥幹的不盡是善行,也有以「受忽略者」的盾牌為號召,為非作歹的人物。然而夜明、駒場他們,的而且確站在無能力者的立場上,日復一日的奮鬥著。
  「這樣下去,遲早會有高能力者找上門的,你們還是趁現在收手吧?」
  「那是不可能的,對我或者駒場都是,如果連咱們都退縮了,遊走在社會邊緣的他們就更不可能得救了。既然決意踏上了這條歧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夜明苦笑著。
  梢默然片刻,岔開了話題:「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其實大家都沒認真放在心上的,如果因為一件小事讓妳那麼困擾,咱也過意不去呀∼」夜明客套的笑了笑。
  終於說到正題了嗎?我也不想被班上的委員長像愚連隊兄貴般躲著呀,搞得好似某個寂寞的黃毛杯具一樣,話說我看起來有那麼不良嗎……夜明腦內的小人咬牙切齒的嘀咕著。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會那樣子看待他們,現在想來真是慚愧……對了,剛剛的檢查,結果如何?」梢垂頭喪氣了那麼一忽兒,接著滿目期待的盯向夜明,仿佛下一秒鐘眼前人吐出「我就是奧特曼」,那樣的爆炸性宣言也不足為奇似的。
  「Level0呢……如果讓妳失望那真的不好意思。」
  「哪有的事…!我只是不太明白,羽深同學的頭腦那麼好,沒有理由會停留在那一步啊?」梢冒冒失失的否認道。
  之前也提及過,計算量與能力等級是互為因果的。只要在常規課堂達成一定出席率,理論上人人皆可以覺醒出PersonalReality,後續的成長便取決於演算能力的高下了。恰如夜明這類名列前茅的高才生,直到現在還被界定為無能力者,反倒是例外中的例外。
  夜明也一臉無奈:「唉,這也不是我的意願呀∼妳問我,我問誰去呢?」
  「不過呢∼我好歹也是個名乎其實的Level4,在檢測這方面還是幫得上忙的。」
  「咦,妳晉級了?」
  「能力檢定」。
  那是梢的能力,夜明對之也是一知半解。貌似可以通過目視解析能力者的AIM力場,逆推出物件的能力種類和等級的樣子。
  「嘻嘻,雖說是非實戰的系列,但也開了暮光的先例呀!我現在已經可以紀錄下特定的AIM波動,約略判定目標所在的方位了∼」
  嘛,作為全學院首個晉階的大能力者,梢的確有值得自傲的資本,以致現在提起來,還搖晃著指頭,一臉得色。
  「那還真是厲害呢……」夜明敷衍的拍了幾下手掌,轉頭向梯間走去:「若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下……難道你對自己潛在的能力一點也不感興趣嗎?」梢追上了幾步。
  「我渴求一個看得上眼的名號,也只是為了保護穹她,免受一些無謂的滋擾罷了…假如那是連公共機制也無法辨識的類別,知道了也沒甚麼意義吧?」夜明聳聳肩,道。
  梢恍惚被針扎了一下,但她還是一口氣說了:「那、那樣的話,就更要試試了,說不定是校方疏忽了呢!」
  「哦∼那就儘管試試吧。」夜明站定了身子,一臉「隨便妳了」的表情。
  「交給我吧。」梢深呼吸一下,聚精會神的凝視著他的體表。紅、藍、黃、綠……一道道線條,以異色為區分,在她的存想裡成形。
  「咦!」才過了幾秒,班長大人雙手掩嘴,發出了一聲驚呼。
  夜明也被帶動,緊張的問道:「怎麼回事?」
  當梢的雙掌重又垂下時,口形已演變成一絲笑容:「沒甚麼,只是…料不到啊,羽深同學的能力也這麼犀利。」
  夜明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別賣關子了,快說來聽聽。」
  梢臉上的喜意無法遮藏:「泛用性到達這層級的能力,已經很久不見了…竟然是聲波系跟光波系的集成體,而且還有點電擊使的影子,強度也有LV.2下位的樣子……」
  在夜明震精得一愣一愣的同時,梢歪了歪頭繼續說著:「不過,稍微有點奇怪呢,這個『場』……以前好像在哪兒見過呢?是三年級的女生嗎?嗯,不管那麼多了,趕在明天前上報的話,大概在三學期就能收錄到『書庫』裡去吧!」
  望著邁出一步,即將踏上階梯的梢,夜明心如電轉:「國中三年?穹是二月頭的生日,比我小九個月,算起來不就是那個學齡麼?還有能力名,記得是『波導使』(Waveguide)來著,該不會…?!!」
  如果真如自己所料,自己或者穹,任一個人,一定會引來研究員的注意,然後……
  不,不可以回到那個局面。
  梢踏出了一步。
  立場改變了。
  夜明挽住梢的手臂,湊近耳語道:「那種事,晚點彙報也不急,給大家個驚喜不好嗎?」
  梢顫了顫。
  這說法,簡直是浪漫蒂克的B級愛情片裡,溫柔的老公對懷孕夫人的經典對白…再想到他正觸碰著自己裸露的肌膚,此情此境……
  「噗」,梢的腦門冒出蒸氣,像個壞掉的電鍋般向旁倒去。
  (謎:出現了,「突發性誇張妄想擴大化綜合症」!班長sama看來回復狀態了喵∼)
  不出所料……夜明輕輕撐扶著失神的委員長,腦門爆出了幾條青筋。

==========================分割線.少女歪歪中=======================

  把昏迷的梢送到醫療室後,夜明踏上了返舍的路。
  在那的半途,曆、京介、織戶,還有穹,在校門駐足等著。
  「喲,大家,成績怎樣?」
  「哎,破蛋大作戰,完敗了誒∼」織戶扶額哀歎。
  「那不是可喜可賀嗎,以後不用進宮探你了。」曆……(織戶巨吼:根本不是那種宮廷樣的意味!!!)
  「我是大有增益呀,感覺下學年進階有望。」同一時間,京介自信滿滿的宣言。
  「反正也是量標的堆疊錯誤[stack_error]吧。」穹,很好地融入了呢。
  「不帶介麼打擊人呀,嫂子……」三連星愉快的哄笑起。
  「好了好了,不如想想今晚吃甚麼慶祝吧!」夜明揮手打住。
  「誒,咱都沒啥進度,慶祝甚麼呢?」
  「慶祝大家維持原樣呀!」
  「…也是呢,啊哈哈!今後也一直這樣下去吧!」
  四人眾,不,現在是五個人了,擾擾嚷嚷的散去,空余一片褚色的晚霞。
  披著病號服的梢,拉開窗簾,眺向少年背影的方向。緊咬下唇,直至發白的力度。
  心弦熱辣辣的赤痛著,那是甚麼感覺呢?
  第十五章——End——
  第一卷——close_file——
第一卷——暮光學園篇已發完,有起點帳戶的有空來投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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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擾動的除夕夜(上)  Trick_or_Treat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如同廣播劇的結語,又或者莎翁豪邁的詩句:「春光不自留,莫怪東風惡」。簡而言之,沈默的苦惱永遠在前方,鬧哄哄的歡騰則留在背後。
        於是,在所有人無意識間,修學旅行、體育祭、獨立日、文化祭、遠足、集訓、藝術鑑賞祭、社會學習祭、大掃除祭、期末考祭、補考祭、補習祭以及可憐的被罰留堂祭……諸如此類瑣瑣碎碎的所謂祭典們,都成為過眼雲煙了。
        11月中旬,隨著號稱世界最大文化祭的一端覽祭的開幕,節慶氣氛倏地濃郁起來,一直綿延到第二學期的末尾,忙碌的步調鈍化了人的生物鐘,然後油然生出「嗯?已經是平安夜前日了∼」這樣的驚奇與慨歎。
        「咿呀呀!!!竟然是1:100的RX-78夏亞專用機,我沒眼花吧?買下它,買下它,我一定要買下它,然後就可以跟元祖搞基了!」
        會發出這種白痴一樣的叫囂,然後像豬玀一樣把面部貼到店鋪櫥窗上蹭呀蹭的傢伙,只有一個。
        山村織戶。
        眾人把視線移到噪音源的方向,稍稍下放,鎖定在某陳列品的標價上。
        6000日圓。
        「甚麼呀∼這坑爹的價錢,不就是一堆惡心的塑料製品…?」春日野 穹•哥德蘿莉的少女,眉頭不抬的哼出了一下子與全球機甲宅為敵的話語。
        「嘛嘛,話也不能這樣說,其實上了色的成品在懂塗裝的資深剛大木迷眼中,並不是那麼誘人的稀有物啦,只不過是萬代官方發行的模板,比較有珍藏價值而已……」與少女蜜裡調油手牽手的少年•羽深 夜明,心平氣和的解釋著。
        嗯,不錯的展開吧。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上星期的一整個耶誕節,夜明幾乎都是和穹在第二十二學區的地下商店街上渡過的,雙肩大包小包的一大挎,就一個搬運社的命,然後在節禮日的早晨內牛滿面的看著如同《千字文》般的悠長寄貨單。結果,一直拖到大年夜才跟三連星聚齊,聯群結黨的約到第十五學區參加中心廣場的倒數活動。
        對話的地點,在摩肩放踵的人海裡。
        「雖然我是很興奮沒錯,不過說到正業的愛好,果然還是大放閃光彈的萌系手辦啊∼!」
        「哦∼你還有正業呀?不過談到美少女系的手辦,第一印象多是性的方面吧……原來如此,怪不得每次拜訪貴府,紙巾盒總是空空如也,敢情這就是你不惜加劇濫伐林木與溫室效應,也要消耗衛生紙的主因吧!」阿良良木 曆頂上萌毛晃啊晃的,一板正經的調戲著。
        「別說得我好像血氣過盛的思春期少男似的,雖則我半隻腳已經踏入二次元的絕對領域,這麼多年來,我內心深處的女神,只有蒼井空啊!空姐呀空姐∼哪怕妳以後老了、乳頭黑了,我依然是妳最忠實、最狂熱的粉絲呀!!!」
        很好,奇怪的嗜好曝光了。
        所謂越描越黑,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
        社會上有兩類人,第一種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第二種則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糕。山村織戶,顯然是後者中的戰鬥機。
        「唰」,本來緩緩蠕動的人潮盡皆側目,無一例外的望向了大街中心、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宣言的男性,然後很有默契的,各自後退了一步,把半徑三米以上的廣闊舞台留給高舉雙手作膜拜狀的眼鏡少年。
        「穹,稍微別過頭去,我一瞬間就把破壞世界的小怪物完全沉默掉,一瞬間哦∼」
        「了解。」
        真的別過頭了。
        該說是可愛還是可恨呢?
        「這唱雙簧似的對白是怎樣?別輕易答應他呀,穹醬∼∼!」被施以逆十字固定的纖戶口吐白沫的喚出了遺言。
        別輕易答應他呀,穹醬∼∼
        輕易答應他呀,穹醬∼∼
        易答應他呀,穹醬∼∼
        答應他呀,穹醬∼∼
        應他呀,穹醬∼∼
        他呀,穹醬∼∼
        呀,穹醬∼∼
        穹醬∼∼
        醬∼∼
       
===========================人海中路斃的分割線========================

        「呃,一聊起手辦就想起來了,前幾天拆禮物時桐乃貌似很不滿意,還說過要我給她買神馬梅露露的等身高模型…之類的……」無視掉趴在路邊,滿臉紫金的織戶,高坂 京介扶著額頭,頗為懊惱的呻吟道。
        「誒…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夜明指著對面街專門店裡,放在當眼的高台上的、有著耀眼粉色雙馬尾的塑膠人形。
        「啊!就是那個∼∼」京介順著他手指望去,下巴突然撐開,幅度大到有種「快要掉到地上了」的觀感。
        二十萬日圓,竟然是二十萬日圓!!!
        如果說剛剛那台RX-78是坑爹的話,那這個物體簡直就是坑爺,不,坑九族了!
        好苛刻的要求∼!
        「這個價錢,就算把褔祿壽跟弁財天都納入後宮,也無力回天了,所以老老實實的放棄吧。」曆拍拍京介的肩頭,一副看透凡塵達者狀。
        「雖然對寶船甚麼的認知不深,褔祿壽貌似是男的吧!」而且天朝的舶來品原型還是垂垂老矣的三位人瑞,夜明吐糟般嘟囔著。
        「嗯∼如果連太公望也一鼓作氣攻略了的話,應該能願者上鉤吧。」
        「感覺你已經嚴重離題了……」少年唇角抽搐著。
        另一邊廂,彷彿陷入了神馬奇妙化境的京介,緊握雙拳,擺出了覺醒的撒亞人一樣的鐵血pose,沉聲道:「……事既至此,只有用身體來償還了,星辰小魔女•梅露露的角色,就由我這個不成器的大哥擔綱演出吧!」
        啞然。
        還是啞然。
        夜明等抿著嘴唇,上上下下端詳著京介的身姿,一次,又一次,每次來回,臉上就多出一絲作噁似的青綠色(就連剛被first_down,搖搖晃晃爬起來的織戶也是) 。
        「本來以為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的……又不是偽娘、扶他甚麼的,一個死魚眼的大男人去cos魔法系小蘿莉,我呸呸呸,現在不是萬聖節,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還是噴射性的,曆補充一句。
        「…我說,買不起就別買好了,過分寵溺會為育成計劃平添不可逆轉的變數誒……」儘然只有一面之緣,夜明對這位宅系學妹,可謂頭疼之極。
        「沒辦法了,不行的話就買半身高,再不行的話就買四分一身高,再再不行的話……」京介屈指一算的動作漸漸變成了畫圈圈。
        「敬侯柴刀好了。」穹輕描淡寫的道。
        死魚眼的男子,完全灰白化了。
        「不過,我都開始有點欽佩你的Siscon度了,為了妹妹連變裝癖的覺悟都做好了,啊,如果我的Fire_Sisters是雙子妹神的話,那麼你就是妹控之神了,我讚美你,妹控之神,偉大的妹控之神∼∼」
        「為了妹妹可以笑嘻嘻被無數次砸成京都炸醬的傢伙也不差……」
        「啊哈哈哈!!!」
        曆與京介勾肩搭背,仰望星空發出意味不明的長笑。
        那是玩笑話,還是這之中有我所不知道的秘辛嗎?
        總覺得有點蹊蹺。
        夜明一邊沉思著,一邊順著人流推搡著擠往前方。
第十六章——to_be_continued——
第十七章  擾動的除夕夜(中)  Trick_or_Treat

        光禿禿的行道樹,掩映在大馬路兩旁,為了疏導人潮架起的鐵欄柵後面,線性延伸出去,一直蜿蜒到到數條街開外的中心廣場。
        作為最基本的街景,四面林立的新聞大廈、電台的廣播大樓,安裝著幀數超越人眼極限分辨率的全彩HD影視屏,似乎是應用了前陣子風靡一時的智能手機的視網膜(Retina)顯示技術,甚至讓人感到有種「像素太高看不到真浪費」的落差感。
        這些大屏幕,共鳴似的播放著流行風格的聖誕歌,大概是First_Noel、Silent_Night的變奏版,很有點文藝復興式教堂聖樂團老調重彈的味道,演唱者卻無一例外是活躍在樂壇名人堂的老交椅,像安室奈美惠、水樹奈奈那樣,風頭大到連閉目塞聽的更年期活化石教師,都要凜然變色的大牌歌手與聲優。
        夜明一行隨波逐流湧進廣場的開闊空間時,離子夜零時已經只剩27分鐘了。
        倒數的時計,透過廣場邊陲,以近乎橢圓的幾何規格排列著的LED射燈,直接投映到頭頂的帆布天幕上。弧形天幕的核心,穿著一個大洞,那是官方為便利節慶人流觀賞慣例的煙花匯演所預留的,望遠鏡一般的隙間。
        「真是人山人海誒……不愧是有著第四大電氣街稱號的學區,辦起集會來也氣魄過人。」夜明仰視著天幕上閃來閃去的羅馬數目字,讚嘆道。
        「嘛,學園都市的資訊科技,可不是空口說說而已,畢竟領先外界三十年有多,是隨便丟件過時電器出去,都會被奉為神物的程度呀∼」曆以帶有床氣的怠惰語音解說著。
        「腿好酸…還要站多久呀?而且空調也好蹩腳,這麼多人都快悶死了。」
        「稍微再等一會吧,大小姐,綜藝節目快開始了……」習慣性的應付著撒起嬌的穹,夜明環視一周,正想牽起她走到更空曠的地方,冷不防地,這麼一段對話,伴著微涼的北風,飄入到耳中:
        「喲,老媽,好久不見!」一把夾雜磁性的男子語調。
        「咦,對不起…你是?」甜得發膩、恍惚還未進入第二性徵發育的小Loli的嗓音。
        「不就是你最疼的乖兒子嗎,難道到外面打了一陣工,你就把咱之間的溫暖回憶統統丟掉了?真薄情的老媽呀,兒子我都要哭了∼」
        「不、不會吧?老師我才這麼年輕,哪裡來這麼大一個兒子?!!」
        「媽呀,你的間歇性失憶又犯了呢,從你肚子滾出來的一刻,我就一直吃著天朝出產的毒奶粉了,早熟一點很正常吧?」
        「喔喔,聊著聊著開始有些印象了…兒子的生日,兒子的生日……啊啊果然還是沒有印象,奇怪奇怪∼老師我的生物鐘是從來不會失靈的呀。」
        「所謂愚者千慮,必有一失嘛,媽你也不用介意那麼多。」
        「交叉交叉交叉!囝囝的國文,完全不及格,成語的順序搞反了,老媽我要從今天起給你惡補一下才行。」熱血教育魂,燃燒起來了……
        「好了好了,其實我這次回來,是遇到大麻煩了…家事不足外揚,咱過去那邊再聊吧?」
        「誒?納尼納尼,倒數快開始了,黃泉川老師她們也在過來的路上了——」
        「那些怎樣都好啦,子女的教育才是價值所在啊,你說對不對呢卡哇伊的老媽?」
        「呀哈哈…就算是囝囝,這麼說也挺過意不去的∼∼」
        兩個人的嘻笑聲漸漸遠去。
        在閒談的中段,「稱呼」變了。
        然後,訛稱為「那個不存在兒子」的搭訕男,以及偏執狂一般逐漸妄想成男子「母親」的疑似低齡女性。
        可疑!極度可疑!簡直比穿著夏威夷衫晃來晃去的誠哥他爸更加可疑!
        夏洛克.福爾摩斯曰過:「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因素之後,剩下來的東西,儘管多麼不可能,也必定是真實的。」
        先不論那荒唐之極的倫理關係,從邏輯、既定觀念、社交心理學與情感電路的反應也無法推導的單向對話流程,這其中有甚麼非自然的力量與現象介入了。
        已經不是單純的誘拐事件了。
        某種能力者在除夕夜的節氣渲染下,天衣無縫的外部獨角戲*。
        「抱歉,我去方便一下…」鬆開了穹的小手,在三連星出聲問話前,潛入了攢動的人群。
        休息時間結束,該是時候暖暖身子了。

===========================暖暖身子的分割線=======================

        「那麼,接下來∼該從哪裡開始呢?」穿著汽車整備工般,附帶拉鍊、衣褲相連的淺藍色四袋工人服的男人,雙臂撐牆,朝向陰影裡的的小女孩說道。女孩看上去十二歲左右,有著粉色短髮和一張娃娃臉,身高一米三的她只到男人的腰腹,情景簡直就像怪蜀黍威迫小loli一樣。
        這裡是第十五學區備受忽略的一條小暗巷,兩側的大廈外牆攀滿了窗式空調的室外部分。給大氣侵蝕、鏽痕密布的冷氣機槽的鐵籠,散發出一股與大街的喧囂格格不入的氛圍,冠冕堂皇的辦公大樓,最醜陋的一面隱藏在這兒,繁華都會的黑暗面也能在此略窺一斑。
        靠近大馬路的一邊,一台半棄置的自動櫃員機,靜靜嵌在牆身上。小巷一直導入到視野莫及的漆黑之中,繼而轉彎抹角,不知通往何方。
        都市裡最髒亂的事都在此偶發。
        彷佛違逆著這個不良的氣氛似的,女孩熱烈應和著:「囝囝有難,身為人母哪會袖手不理,有甚麼煩惱的事,可以儘管跟我傾訴啦∼」
        「啊是這樣的,兒子我正被遠洋彼岸的無良醫護,窮奢極侈追討著手術費呢?甚至連修卡社的殺手都僱好了哦。」
        「多、多麼窘迫的處境……!可你看上來健健康康的,不像有甚麼傷員的樣子呀?」
        「Nonono∼老媽你有所不知了,其實在前陣子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我給下三濫的對手的同鄉會用傳說中斷人七魄的七傷拳暗算了,還差點像個釘子戶一樣被關進精神病院,好不容易跑出來動了刀子,到現在五臟六腑還隱隱作痛呢……」
        「誒誒誒∼∼」對應無厘頭度連日和都拍馬不及的對白,如其說是難以置信,女孩表現出了驚聞噩耗時推心置腹的訝異。
        「你看你看,醫藥錢很貴吧,來來來,給妳的乖兒子提點現款,嗯……一百萬夠了,這樣我就可以苦海回頭了。」男人一臉豬哥的指著對面的ATM,慫恿道。
        「唔唔知道了,稍等一下。」女孩略略慌張的轉向取款機,從嚕嚕米造型的可愛系錢包裡抽出銀行卡,正準備插進卡槽、輸碼取款。
        「晚安。」在這個檔口,冷酷的腔音,忽然而自然地響起:
        「雖說不便打擾,無聊的自編自導,就到此為止吧。」
        身披一色一套的黑西裝,夜明從殘舊破洞的簷篷死角露出身形,氣勢外溢,即使就那樣佇立不動,也給人一股大卡車逼近般的感覺。
        男人身軀一凝,輕輕捏住女孩的雙頰,將她的視線扭向自身的方向:
        「朋友來找我了,老媽,忘掉這十分鐘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回到妳該待的地方去吧。」目光如同內聯網般接軌,女孩的眼神突然變得一片空白,掙脫掉男人的掌控,步履呆滯的向小巷外走去。
        「再見,還有永別……」男人對她的背影呢喃著,然後望向突然顯現的少年,掛起一抹溫柔的淡笑:「Merry_X’mas…或者該說Happy_New_Year了,有何貴幹呢?尊敬的尾行犯。」
        「焦點不是尾行與否吧。貌似剛剛目擊一宗能力行騙事件了,你有甚麼想說的嗎?」
        「行騙…哼哼,這說法簡直是惡意誹謗呢,boy∼我是從來不打誑的。」男人微微咧嘴,像磨快的利刃一樣,白得滲人的牙齒,在弱弱跳動的街燈光下閃爍著:
        「相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成為『真實』的傾向。」
        「荒謬透頂。」
        「荒謬嗎?既然如此,咱來做個實驗吧……知道麼?其實一天只有六個小時,每個小時只有三十七分鐘,每分鐘是二十五秒,每秒是黃蜂拍翅152下的時間。」
        「?!!」
        「然後,我的拳速,是每秒299,792,458米。」
        語音甫落,男人動了。
        不,說是「動了」並不確切。更具體的表述,是男人「到達了」。
        到達了妨礙者的跟前,一拳揮出。
        在夜明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被擊倒,仰躺在因霜雪而濕滑的地面上,麻痺的痛覺漸漸恢復,右頷小小的腫了起來。
        大腦紊亂的空轉著,不由把數據整合起來運算了一下。於是意識到,剛才的左勾拳,「似乎」超越了光速。
        「所以說啦,出自我口中的每一句話,都有成為真實的傾向。」男人維持著揮擊的姿勢,鬆弘運動似的扭了扭拳頭,居高臨下說道。
第十七章——to_be_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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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獨角戲(exterior monologue) :獨角戲(one-man show),單人面對觀眾的幽默表演形式,通常是「現場喜劇」(Stand Up Comedy) 的一個環節,多用於前戲。外部獨角戲即是演員對不在現場的人物或觀眾發話。
第十八章  擾動的除夕夜(下)  Trick_or_Treat

        鵝毛般的雪花,飄落在死寂一般的小巷裡。
        「剛才的,是甚麼…?」夜明戰抖著站起身來,聲音也震顫著,不是來自冬日的寒冷,而是更幽深、更根本的源頭。
        「一直強調的,我的話語,是現實的催化劑。」男人收起架勢,沒有持續追擊,或許是覺得並無必要吧:「只要處於話語覆蓋的範圍裡,我即神,而萬物就是忠誠的僕從。」
        「少開玩笑了!」以暴怒掩飾著畏懼,拙指成鏢,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然而,男人的嘴唇比他更快:
        「你忘了做熱身,奔跑在聖母峰的頂點,因為氣壓降低的缺氧下的超負荷運作,腿肌抽搐發硬,行動已經不聽使喚了。」
        一錘定音似的對白。
        在傳入夜明鼓膜的瞬間,午夜裡沖突的人形,跌倒了。簡簡單單的跌倒了。
        準確點說,起因是雙腿痙攣。高山反應帶來的無力感。
        「嗚∼∼」這次的沖擊更大,夜明在地面翻滾數圈,頭臉直接埋進薄薄的積雪裡。
        藉著這個時機,男人向後踱步,再次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那麼,感受到了嗎?話語的『力量』。」
        不,不對,雖然摔得不輕,夜明在頭部落地的一刻,心念如電間,有甚麼線索閃過。狐狸的尾巴,觸手可及了。
        但是,還有幾個模糊不清的,「點」。
        「切……根本不痛不癢呀。先是偷襲,然後來一輪嘴炮,你就沒有正面迎擊的勇氣嗎?」夜明緩緩站直身子,這樣挑釁著。
        男人神色一沉:「哎喲,想不到小弟你還是個潛在的M呀,既然你對痛楚有那麼崇高的渴求,我就勉為其難滿足下你好了。」
        「聽說過嗎,外門硬功的罩門,在你身上也有呢?兩乳之間的膻中穴,其實就是神經末梢密集的部位,所謂牽一髮動全身,打到那裡的話,大概能連帶破壞掉周圍神經系統(PNS) ,痛上半天吧!」說著似是而非的理論,男人揚手一喝:「爆炸了,我手中的M84閃光彈,刺眼的強光一直持續了三秒之久!」
        不存在的炫光,令夜明的視力喪失了三秒多。在此其間,位於身體中線、胸口中心的某個部位,被鳳眼拳突出的食指骨節擊中了。夜明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明明是錯誤的醫理、錯誤的打穴,卻實打實的讓他渾身陣痛起來。
        閉上雙目,沿用禪定的技巧,夜明內視了一下。任督二脈完好無缺,經絡壓根沒受到干涉。
        果然!
        「還不知難而退嗎?以往執迷不悟的對手啊,都被我拖進廁所開花結果了,剛剛已經手下留情了哦?」
        「『唔喔,好男人』……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夜明掛起戲謔的笑容:「你的技倆,已經一點不剩的被我看穿了!」
        「啊?願聞其詳。」
        「你的話語,並不是甚麼萬試萬驗的言靈呀……」夜明開合拳頭,調適著腕屈肌的鬆緊度:「那只是柯爾效應之類的心理系能力吧。」
        柯爾效應,又稱安慰劑效應(placebo_effect),心理暗示的一個分支,由法國心理學大師愛彌兒.柯爾提出,之後經其學生Norman_Vincent_Peale發揚光大,以「正面思維」(positive_thinking) 的面目盛行於全球社工界。
        研究古典制約的俄國生理學家——伊萬.巴甫洛夫曾曰:「暗示是人類最簡單,最典型的條件反射。」簡單而言,暗示就是人或環境以自然的方式向個體發出資訊,個體無意中接受這種資訊,從而做出相應的反應的心理現象。人類無時無刻受到外界正面或負面的暗示,同時有規律的進行自我暗示。
        比方說,當我們在課堂上聽講悶得發慌時,會對自己說:「快下課了,快下課了。」這樣苦澀的時光就會過得輕鬆一些。相反,大考前輾轉反側,在床榻上胡思亂想:「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不但睡眠不足,第二天坐在考場大腦必定一片空白,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與催眠術背道而馳,暗示的本質,是在人的顯意識內反覆輸入機械性的指令,內化後進而干涉潛意識,直接影響一個人的言行。在不違反物理法則的前提下,一個懂得進行正面暗示的人,往往能心想事成,創造出他人眼中的「奇跡」。
        宗教、新紀元運動(New Thought Movement)、臨床心理學是集體暗示所經歷的三個階段,《聖經.新約》中,耶穌讓盲人重見光明、讓跛子起身行走,讓假死狀態的「亡者」復甦*的紀錄,便曾惹來「神子只是個精通暗示的神棍」之類的懷疑。
        然而,暗示也有條件的。「不要問,只要信」、「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第三者對個體的他方暗示,若遭到抗拒或質疑,沒依引導進行自我暗示,就白費唇舌了。
        由於講求對方的認受性,暗示在信仰心高漲的群落裡特別見效。至今殘存的所謂神醫,三根冰棍治癌症、綠豆一喝百病消、大道八寶賣斷市,也是受試者期望效應(subject-expectancy_effect)的作用。
        既然是心理暗示,無論是對生物節律的竄改,痛感器(Nociceptor)的敏感度強化,肌電反饋、平衡感受器的干涉,抑或對視神經的光學假象營造,都已經得到合理解釋了。
        「哼,看穿了又如何,Trickster的法則,是讓聆聽者強制性接受話語中的資訊,進行自我暗示。哪怕你手掩雙耳,只要有一丁點聲音透過指縫傳進去,能力就生效了。」難道說,你打算刺瞎耳朵來跟我幹架嗎?「好男人」神色自若的嘲諷道:「而且,能力被瞭解的話,在書庫裡就輕易調查得到身份,這樣子更不能留你活口了。」
        「下?你從甚麼時候開始產生了我是Level_0的錯覺?」互捏著拳頭,夜明嘴角划起一道邪氣的弧度:「你有張良計,那神馬Trickster的,難道我就沒有相應的能力嗎?」
        「就在剛才,你犯了個致命錯誤,主導人的是心理暗示,而不是意志,就像失眠,越想睡著反而焦躁到天明,這是大家都清楚的實例了。可是,你依書照搬,以為針對單方面的定點突破,更能激發受體的反抗意志,從而二度增幅暗示的強度。卻又不曾想過,假如一開打就喊出:『你必定會敗在我手下』,對方連『反擊看看』或『有可能贏』的念頭,都不會萌生。」
        這樣的話,勝負也許從最初就奠定了。彷彿碎紙機一樣,把對方的自信都攪爛掉似的,夜明一字一頓的解說著:
        「不過現在才知道,已經太晚了!」
        微微的雙手一拍,清脆的掌聲在暗巷中輻射開去。男人卻詭異地,連蚊鳴似的一下弱音都聽不到。
        有甚麼,在兩人之間形成了。
        隔音壁,如同字面意思,隔絕了縱波.音波的障壁,呈圓狀在少年身前展開了。
        LV.2波導使,曾經的白色少女的能力,而今是少年的持有物了。
        終於察覺到異樣的男人,雙唇急遽的動著:「你全身發癢,計算式受干擾,能力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沒有用。
        兩人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隔膜,少年的聽覺,以比棉花高效千萬倍的東西堵住了。
        不得不遵從的話語,並未傳達到。
        看著架起雙臂向自己衝刺、瞳色展示出魔幻般纈草紫的少年,好男人的前額,沁出斗大的汗珠:「停下來,停下來!!!」
        然而,無視了男人的疾呼,擺出粗暴的美式足球中線衛擒殺姿勢的夜明,做出了塵埃落定的唇語:「(Checkmate)[將軍了]。」
        蒙上冰露的月色下,兩道人影再度激突在一塊,其中一道向著夜空被吹飛出去。
        勝利者,不言而喻。

========================基情四射的分割線(=_=)=========================

        「疼疼疼,你先放開手,我全都招了不就行嗎?」被擰起衣領按壓在牆邊,脊樑狠狠抵在堅硬的鋼筋水泥的好男人,上氣不接下氣的求饒著:「其實我也是今晚心血來潮,初次行騙的呀,英雄你大人有大量,放過區區在下吧。」
        「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嗎?」不知何時起發覺Trickster失效了的夜明,撤去隔音壁,冷然道。
        「我這次是實話實說的……你還不信的話,頂多事了以後,以身相許就是了。」說著說著,好男人「含情脈脈」的望著夜明。
        噁∼∼見著男人一臉任君採擷的銷魂神情,夜明別轉臉去,七素八葷的狂嘔一頓,回過頭來勉強正容道:「這番話,你就跟炸雞饅頭慢慢說吧,反正把你轉交支部之後,我又可以優哉游哉的享受長假期了——」
        單手拎著男子,正要踱出小巷。突然,一把棱角分明的少女嗓音亂入了進來:
        「你們在幹甚麼?」
        夜明把視線掃向大街燈光的方向。
        發話之人,是個小學生模樣、身材乾癟的女孩(順帶一提,目測乳量是傳說中的AA級),一雙正氣凜然的棕紅色眼眸,在靜夜中熠熠生光。
        茶色幼髮扎成短小精悍的兩隻馬尾,束在黝黑的纖細蝴蝶結裡,上身穿著以明黃、碧青為基調的童裝風褸,內裡似乎是純白的襯衣。腹間圍著長跑補給用的輕便腰袋,再下面則是灰黑條紋的長筒襪和深褐色短皮靴。雖然在制式和顏色上可說是不倫不類,套在嬌小少女的身上,卻給人「看上去蠻順眼呵∼」的合襯感。
        少女斜過右肩,秀出藍白相間,中心大大一個盾狀徽記的風紀委員臂章。
        「我是Judgement,現在懷疑你們涉及一宗毆鬥案,請跟我們回支部協助調查。你們有權保持緘默,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這啥?TVB休閒劇的對白嗎?那神馬《法證X鋒》的。竟然是來疏導人潮的風紀委員,還真是一說曹操,曹操就操了?
        總之兩個字,不妙。
        夜明打個哈哈,連忙辯解,一股若即若離的感悟,陡地湧上了心頭:
        「啊呵呵,誰說是毆鬥?咱這是在親熱、親熱啊!」
        「誒誒誒∼!親熱?!!」
        「55∼是親熱。吶,你說是吧?那邊的好.男.人?」喂喂,夜明同學…你這殺氣,已經是刑事恐嚇的程度了!
        「啊啊,對喲,不光是親熱,其實哥倆好是近來沸沸揚揚的都市傳說的四腳獸跟六腳獸,剛剛前戲給打斷,正糾結著呢。」像小雞一樣給扛著的「好男人」,很有默契的附和著。
        「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微妙地帶上半桶水的京都腔,耳邊似乎有甚麼東西匡匡當當的掉了一地。
        (謎:是節操啦∼節操∼∼OTZ)
        少女思慮再三,忽然覺得二人先前的姿勢曖昧了起來。
        咦?怎麼噤聲了?正與肩上的傢伙進行歡樂忽悠大作戰的夜明,心頭莫名涼了半截。
        嚓哢∼!
        少女黔首低垂,驀地掀起裙底,把腿間一整排鋼釘抄到十指縫隙裡,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黑化光芒:
        「呵呵呵,呵呵呵呵∼∼眼前這對吳尊相的帥哥們,原來是名乎其實的死基佬嗎∼?黑子我…黑子我的公主夢已經一絲不掛的幻滅了啊啊啊!!!雖然這裡是暗巷,但姑且還算是公共空間,私要以公眾地方行為不檢,不,風化,不,露械罪拘捕你們,人贓並獲,束手就擒吧!!!!!」
        還可以這樣無極限上綱上線的?!!爆種了,這傢伙絕對是爆種了!
        夜明滿頭冷汗,一邊dodge著緊隨西奈西奈西奈西奈那樣崩壞似的咆哮,像魔球一樣忽隱忽現的金屬狂潮,一邊朝巷子的出口Z字步競走。
        「雖然有點好奇妙的挫敗感,哥想了想,還是覺得三十六計,是現行最佳的對策,後會有期了馬尾小蘿莉,改天再請妳吃糖啦。」眼睜睜看著夜明閃出大街,融入人群之中,好男人企圖有樣學樣,遠遁他方,卻在走失「主犯」、仇恨轉移的黑子的胡亂掃射中,足踝打了個洞,漂漂亮亮地跌了個狗吃屎。
        名為黑子的少女低著頭,看不到顏面,把工人服的男子單手銬住水管,取出圓筒形的袖珍手機,拍起了現場照。
        此情此境,好男人唯有咧開皓齒,吐出這麼句話:
        「喲,呀拉那一卡?」
        然而,名為Trickster的「真實」,早已被奪走了。
        馬尾像烏賊觸鬚一般蠢動起來的黑子,目無表情的朝男子鼠蹊部,一腳跺下。
        嗯,少兒不宜的,好黃好暴力的,一腳跺下。
        啪啵一聲。相當內涵的效果音。
        雞飛蛋打。
        噹噹噹,鐘聲敲響,伴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絕叫,新一年的焰火,爆散在空中。
        於是,踏入2007年的0時0分,只要遇到便會身心一同遭受陵辱的審判者,誕生了。

============================雞飛蛋打的分割線=========================

        「嗨,上野學姐、班長大人,妳們都來了?」回席時,硝煙橫溢的花火大會已經開始了,夜明意外地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羽、羽深同學……」梢怯生生的點頭。
        「喲,是羽深呀?自從雀檯一別,好久不見了,該不會想來個二番目吧?」高中三年,暮光的學生會長,兼任麻將部部長的久,爽朗地打起招呼:「啊,對了,現在不姓上野,你該叫我竹井了。」
        酒紅色的中長髮一如往常並沒有束成小辮子,玲瓏的鵝蛋臉,高佻的身段,只比夜明矮半個頭。而且不愧是久帝∼作為模範生,時時刻刻穿著暮光的水手服,只不過領帶亂扣,不怎麼規範就是了。
        「怎麼會?上回我是輸得心服口服、不敢造次了,還有倉永,最近可好嗎?」夜明微微苦笑,扭頭看向同樣穿上制服的梢。
        「嗯,好、很好呀。」梢臉頰一紅,躲到了久的身後。
        「這孩子在學生會可賣力了,幫了不少忙,千萬別欺負她喔?」
        夜明正待回應,近處的人海裡傳來織戶的呼喚聲:
        「呼,羽深呀羽深,總算找到你啦,煙花匯演開始了也不見人,嫂子都快擔心死了。」
        「烏路塞,四眼巴嘎,別瞎說!」
        「穹他們都在那邊,咱們也過去吧,順便介紹大家認識認識?」夜明笑道。
        「我是無所謂啦∼∼」久半月眼看向梢。
        「去、去就去,誰怕誰?」恍惚為了飛走困惑般,梢撥浪鼓似的搖起頭來。
        啊∼?不明所以,夜明歪起頭來,牽著兩女纖手走向了會合點。
        「哦呀呀,看耶∼又竄上去了。」打著「2007」阿拉伯字樣的煙火,在一圈圈幾何圖形中,宛如超新星的爆發了。
        「玉屋——」
        「鍵屋吼——」
第十八章——End——

=====================================================================
*亡者復甦:神子復活死者的神跡,前後共有三起,其一便是領回管會堂的雅依洛的十二歲女兒,儀式前對群眾聲稱:「她不是死了,是睡著了」惹來人們的嗤笑。結果,耶穌拉著女孩的手,呼叫:「起來吧。」她就立即甦醒了。(路8:49-56)
第十八章  擾動的除夕夜(下)  Trick_or_Treat

        鵝毛般的雪花,飄落在死寂一般的小巷裡。
        「剛才的,是甚麼…?」夜明戰抖著站起身來,聲音也震顫著,不是來自冬日的寒冷,而是更幽深、更根本的源頭。
        「一直強調的,我的話語,是現實的催化劑。」男人收起架勢,沒有持續追擊,或許是覺得並無必要吧:「只要處於話語覆蓋的範圍裡,我即神,而萬物就是忠誠的僕從。」
        「少開玩笑了!」以暴怒掩飾著畏懼,拙指成鏢,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然而,男人的嘴唇比他更快:
        「你忘了做熱身,奔跑在聖母峰的頂點,因為氣壓降低的缺氧下的超負荷運作,腿肌抽搐發硬,行動已經不聽使喚了。」
        一錘定音似的對白。
        在傳入夜明鼓膜的瞬間,午夜裡沖突的人形,跌倒了。簡簡單單的跌倒了。
        準確點說,起因是雙腿痙攣。高山反應帶來的無力感。
        「嗚∼∼」這次的沖擊更大,夜明在地面翻滾數圈,頭臉直接埋進薄薄的積雪裡。
        藉著這個時機,男人向後踱步,再次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那麼,感受到了嗎?話語的『力量』。」
        不,不對,雖然摔得不輕,夜明在頭部落地的一刻,心念如電間,有甚麼線索閃過。狐狸的尾巴,觸手可及了。
        但是,還有幾個模糊不清的,「點」。
        「切……根本不痛不癢呀。先是偷襲,然後來一輪嘴炮,你就沒有正面迎擊的勇氣嗎?」夜明緩緩站直身子,這樣挑釁著。
        男人神色一沉:「哎喲,想不到小弟你還是個潛在的M呀,既然你對痛楚有那麼崇高的渴求,我就勉為其難滿足下你好了。」
        「聽說過嗎,外門硬功的罩門,在你身上也有呢?兩乳之間的膻中穴,其實就是神經末梢密集的部位,所謂牽一髮動全身,打到那裡的話,大概能連帶破壞掉周圍神經系統(PNS) ,痛上半天吧!」說著似是而非的理論,男人揚手一喝:「爆炸了,我手中的M84閃光彈,刺眼的強光一直持續了三秒之久!」
        不存在的炫光,令夜明的視力喪失了三秒多。在此其間,位於身體中線、胸口中心的某個部位,被鳳眼拳突出的食指骨節擊中了。夜明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明明是錯誤的醫理、錯誤的打穴,卻實打實的讓他渾身陣痛起來。
        閉上雙目,沿用禪定的技巧,夜明內視了一下。任督二脈完好無缺,經絡壓根沒受到干涉。
        果然!
        「還不知難而退嗎?以往執迷不悟的對手啊,都被我拖進廁所開花結果了,剛剛已經手下留情了哦?」
        「『唔喔,好男人』……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夜明掛起戲謔的笑容:「你的技倆,已經一點不剩的被我看穿了!」
        「啊?願聞其詳。」
        「你的話語,並不是甚麼萬試萬驗的言靈呀……」夜明開合拳頭,調適著腕屈肌的鬆緊度:「那只是柯爾效應之類的心理系能力吧。」
        柯爾效應,又稱安慰劑效應(placebo_effect),心理暗示的一個分支,由法國心理學大師愛彌兒.柯爾提出,之後經其學生Norman_Vincent_Peale發揚光大,以「正面思維」(positive_thinking) 的面目盛行於全球社工界。
        研究古典制約的俄國生理學家——伊萬.巴甫洛夫曾曰:「暗示是人類最簡單,最典型的條件反射。」簡單而言,暗示就是人或環境以自然的方式向個體發出資訊,個體無意中接受這種資訊,從而做出相應的反應的心理現象。人類無時無刻受到外界正面或負面的暗示,同時有規律的進行自我暗示。
        比方說,當我們在課堂上聽講悶得發慌時,會對自己說:「快下課了,快下課了。」這樣苦澀的時光就會過得輕鬆一些。相反,大考前輾轉反側,在床榻上胡思亂想:「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不但睡眠不足,第二天坐在考場大腦必定一片空白,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與催眠術背道而馳,暗示的本質,是在人的顯意識內反覆輸入機械性的指令,內化後進而干涉潛意識,直接影響一個人的言行。在不違反物理法則的前提下,一個懂得進行正面暗示的人,往往能心想事成,創造出他人眼中的「奇跡」。
        宗教、新紀元運動(New Thought Movement)、臨床心理學是集體暗示所經歷的三個階段,《聖經.新約》中,耶穌讓盲人重見光明、讓跛子起身行走,讓假死狀態的「亡者」復甦*的紀錄,便曾惹來「神子只是個精通暗示的神棍」之類的懷疑。
        然而,暗示也有條件的。「不要問,只要信」、「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第三者對個體的他方暗示,若遭到抗拒或質疑,沒依引導進行自我暗示,就白費唇舌了。
        由於講求對方的認受性,暗示在信仰心高漲的群落裡特別見效。至今殘存的所謂神醫,三根冰棍治癌症、綠豆一喝百病消、大道八寶賣斷市,也是受試者期望效應(subject-expectancy_effect)的作用。
        既然是心理暗示,無論是對生物節律的竄改,痛感器(Nociceptor)的敏感度強化,肌電反饋、平衡感受器的干涉,抑或對視神經的光學假象營造,都已經得到合理解釋了。
        「哼,看穿了又如何,Trickster的法則,是讓聆聽者強制性接受話語中的資訊,進行自我暗示。哪怕你手掩雙耳,只要有一丁點聲音透過指縫傳進去,能力就生效了。」難道說,你打算刺瞎耳朵來跟我幹架嗎?「好男人」神色自若的嘲諷道:「而且,能力被瞭解的話,在書庫裡就輕易調查得到身份,這樣子更不能留你活口了。」
        「下?你從甚麼時候開始產生了我是Level_0的錯覺?」互捏著拳頭,夜明嘴角划起一道邪氣的弧度:「你有張良計,那神馬Trickster的,難道我就沒有相應的能力嗎?」
        「就在剛才,你犯了個致命錯誤,主導人的是心理暗示,而不是意志,就像失眠,越想睡著反而焦躁到天明,這是大家都清楚的實例了。可是,你依書照搬,以為針對單方面的定點突破,更能激發受體的反抗意志,從而二度增幅暗示的強度。卻又不曾想過,假如一開打就喊出:『你必定會敗在我手下』,對方連『反擊看看』或『有可能贏』的念頭,都不會萌生。」
        這樣的話,勝負也許從最初就奠定了。彷彿碎紙機一樣,把對方的自信都攪爛掉似的,夜明一字一頓的解說著:
        「不過現在才知道,已經太晚了!」
        微微的雙手一拍,清脆的掌聲在暗巷中輻射開去。男人卻詭異地,連蚊鳴似的一下弱音都聽不到。
        有甚麼,在兩人之間形成了。
        隔音壁,如同字面意思,隔絕了縱波.音波的障壁,呈圓狀在少年身前展開了。
        LV.2波導使,曾經的白色少女的能力,而今是少年的持有物了。
        終於察覺到異樣的男人,雙唇急遽的動著:「你全身發癢,計算式受干擾,能力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沒有用。
        兩人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隔膜,少年的聽覺,以比棉花高效千萬倍的東西堵住了。
        不得不遵從的話語,並未傳達到。
        看著架起雙臂向自己衝刺、瞳色展示出魔幻般纈草紫的少年,好男人的前額,沁出斗大的汗珠:「停下來,停下來!!!」
        然而,無視了男人的疾呼,擺出粗暴的美式足球中線衛擒殺姿勢的夜明,做出了塵埃落定的唇語:「(Checkmate)[將軍了]。」
        蒙上冰露的月色下,兩道人影再度激突在一塊,其中一道向著夜空被吹飛出去。
        勝利者,不言而喻。

========================基情四射的分割線(=_=)=========================

        「疼疼疼,你先放開手,我全都招了不就行嗎?」被擰起衣領按壓在牆邊,脊樑狠狠抵在堅硬的鋼筋水泥的好男人,上氣不接下氣的求饒著:「其實我也是今晚心血來潮,初次行騙的呀,英雄你大人有大量,放過區區在下吧。」
        「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嗎?」不知何時起發覺Trickster失效了的夜明,撤去隔音壁,冷然道。
        「我這次是實話實說的……你還不信的話,頂多事了以後,以身相許就是了。」說著說著,好男人「含情脈脈」的望著夜明。
        噁∼∼見著男人一臉任君採擷的銷魂神情,夜明別轉臉去,七素八葷的狂嘔一頓,回過頭來勉強正容道:「這番話,你就跟炸雞饅頭慢慢說吧,反正把你轉交支部之後,我又可以優哉游哉的享受長假期了——」
        單手拎著男子,正要踱出小巷。突然,一把棱角分明的少女嗓音亂入了進來:
        「你們在幹甚麼?」
        夜明把視線掃向大街燈光的方向。
        發話之人,是個小學生模樣、身材乾癟的女孩(順帶一提,目測乳量是傳說中的AA級),一雙正氣凜然的棕紅色眼眸,在靜夜中熠熠生光。
        茶色幼髮扎成短小精悍的兩隻馬尾,束在黝黑的纖細蝴蝶結裡,上身穿著以明黃、碧青為基調的童裝風褸,內裡似乎是純白的襯衣。腹間圍著長跑補給用的輕便腰袋,再下面則是灰黑條紋的長筒襪和深褐色短皮靴。雖然在制式和顏色上可說是不倫不類,套在嬌小少女的身上,卻給人「看上去蠻順眼呵∼」的合襯感。
        少女斜過右肩,秀出藍白相間,中心大大一個盾狀徽記的風紀委員臂章。
        「我是Judgement,現在懷疑你們涉及一宗毆鬥案,請跟我們回支部協助調查。你們有權保持緘默,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這啥?TVB休閒劇的對白嗎?那神馬《法證X鋒》的。竟然是來疏導人潮的風紀委員,還真是一說曹操,曹操就操了?
        總之兩個字,不妙。
        夜明打個哈哈,連忙辯解,一股若即若離的感悟,陡地湧上了心頭:
        「啊呵呵,誰說是毆鬥?咱這是在親熱、親熱啊!」
        「誒誒誒∼!親熱?!!」
        「55∼是親熱。吶,你說是吧?那邊的好.男.人?」喂喂,夜明同學…你這殺氣,已經是刑事恐嚇的程度了!
        「啊啊,對喲,不光是親熱,其實哥倆好是近來沸沸揚揚的都市傳說的四腳獸跟六腳獸,剛剛前戲給打斷,正糾結著呢。」像小雞一樣給扛著的「好男人」,很有默契的附和著。
        「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微妙地帶上半桶水的京都腔,耳邊似乎有甚麼東西匡匡當當的掉了一地。
        (謎:是節操啦∼節操∼∼OTZ)
        少女思慮再三,忽然覺得二人先前的姿勢曖昧了起來。
        咦?怎麼噤聲了?正與肩上的傢伙進行歡樂忽悠大作戰的夜明,心頭莫名涼了半截。
        嚓哢∼!
        少女黔首低垂,驀地掀起裙底,把腿間一整排鋼釘抄到十指縫隙裡,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黑化光芒:
        「呵呵呵,呵呵呵呵∼∼眼前這對吳尊相的帥哥們,原來是名乎其實的死基佬嗎∼?黑子我…黑子我的公主夢已經一絲不掛的幻滅了啊啊啊!!!雖然這裡是暗巷,但姑且還算是公共空間,私要以公眾地方行為不檢,不,風化,不,露械罪拘捕你們,人贓並獲,束手就擒吧!!!!!」
        還可以這樣無極限上綱上線的?!!爆種了,這傢伙絕對是爆種了!
        夜明滿頭冷汗,一邊dodge著緊隨西奈西奈西奈西奈那樣崩壞似的咆哮,像魔球一樣忽隱忽現的金屬狂潮,一邊朝巷子的出口Z字步競走。
        「雖然有點好奇妙的挫敗感,哥想了想,還是覺得三十六計,是現行最佳的對策,後會有期了馬尾小蘿莉,改天再請妳吃糖啦。」眼睜睜看著夜明閃出大街,融入人群之中,好男人企圖有樣學樣,遠遁他方,卻在走失「主犯」、仇恨轉移的黑子的胡亂掃射中,足踝打了個洞,漂漂亮亮地跌了個狗吃屎。
        名為黑子的少女低著頭,看不到顏面,把工人服的男子單手銬住水管,取出圓筒形的袖珍手機,拍起了現場照。
        此情此境,好男人唯有咧開皓齒,吐出這麼句話:
        「喲,呀拉那一卡?」
        然而,名為Trickster的「真實」,早已被奪走了。
        馬尾像烏賊觸鬚一般蠢動起來的黑子,目無表情的朝男子鼠蹊部,一腳跺下。
        嗯,少兒不宜的,好黃好暴力的,一腳跺下。
        啪啵一聲。相當內涵的效果音。
        雞飛蛋打。
        噹噹噹,鐘聲敲響,伴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絕叫,新一年的焰火,爆散在空中。
        於是,踏入2007年的0時0分,只要遇到便會身心一同遭受陵辱的審判者,誕生了。

============================雞飛蛋打的分割線=========================

        「嗨,上野學姐、班長大人,妳們都來了?」回席時,硝煙橫溢的花火大會已經開始了,夜明意外地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羽、羽深同學……」梢怯生生的點頭。
        「喲,是羽深呀?自從雀檯一別,好久不見了,該不會想來個二番目吧?」高中三年,暮光的學生會長,兼任麻將部部長的久,爽朗地打起招呼:「啊,對了,現在不姓上野,你該叫我竹井了。」
        酒紅色的中長髮一如往常並沒有束成小辮子,玲瓏的鵝蛋臉,高佻的身段,只比夜明矮半個頭。而且不愧是久帝∼作為模範生,時時刻刻穿著暮光的水手服,只不過領帶亂扣,不怎麼規範就是了。
        「怎麼會?上回我是輸得心服口服、不敢造次了,還有倉永,最近可好嗎?」夜明微微苦笑,扭頭看向同樣穿上制服的梢。
        「嗯,好、很好呀。」梢臉頰一紅,躲到了久的身後。
        「這孩子在學生會可賣力了,幫了不少忙,千萬別欺負她喔?」
        夜明正待回應,近處的人海裡傳來織戶的呼喚聲:
        「呼,羽深呀羽深,總算找到你啦,煙花匯演開始了也不見人,嫂子都快擔心死了。」
        「烏路塞,四眼巴嘎,別瞎說!」
        「穹他們都在那邊,咱們也過去吧,順便介紹大家認識認識?」夜明笑道。
        「我是無所謂啦∼∼」久半月眼看向梢。
        「去、去就去,誰怕誰?」恍惚為了飛走困惑般,梢撥浪鼓似的搖起頭來。
        啊∼?不明所以,夜明歪起頭來,牽著兩女纖手走向了會合點。
        「哦呀呀,看耶∼又竄上去了。」打著「2007」阿拉伯字樣的煙火,在一圈圈幾何圖形中,宛如超新星的爆發了。
        「玉屋——」
        「鍵屋吼——」
第十八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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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復甦:神子復活死者的神跡,前後共有三起,其一便是領回管會堂的雅依洛的十二歲女兒,儀式前對群眾聲稱:「她不是死了,是睡著了」惹來人們的嗤笑。結果,耶穌拉著女孩的手,呼叫:「起來吧。」她就立即甦醒了。(路8:49-56)
第十九章  弓手與獵物(上)  The_Day_of_Saggitarius

        所謂日常。
        對生活苦悶的中年上班族而言,或許是七、八點鐘的大清早像沙丁魚罐頭般擠公交,一路顛簸的晃到公司,年中無休的寫報告、做簡報、拍上司馬屁、化身修羅神向飯桶屬下指三指四,然後精盡人亡似的搭電車通勤返宅。
        對11區的無邪小學生而言,或許是笑嘻嘻的和同齡小鬼頭結伴上學,在校園享受愉快的集體欺凌,女王教師間尺打手心的老掉牙的體罰,黃昏時背著緊貼脊骨以減低課本負荷,搭載警報器跟反射金屬扣的防犯書包,在GPS衛星信號的凝視下急步回家吧。
        即使是不為外人道的學園都市的課間生活,除了把藥直接注射進血管,將電殛棒插入耳中對腦袋直接電擊,諸如此類毫無下限的能力開發外,本質上也與「外界」沒多大分別。
        然而,對在都市「暗」中活躍著的某七人眾而言,「日常」這個語彙,有著截然不同的價值與意義。
        「駒場兄貴!」
        「駒場哥∼∼♥」
        「番長大人好!」
        1月8日,為時兩星期、不短不長的冬休過後,第三學期的開課日。
        以七尺男兒.駒場 利德為首的一干人等,於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少男少女簇擁下,在第七學區的深宵街道上闊步而行。
        「如何啊如何?這前呼後擁的氣勢,跟駒場大哥混就是這麼拉風!」落在Boss樣行頭的偉岸男子右後方稍遠處,笨蛋相的黃毛雜役.濱面仕上一臉猥瑣的向少年問道。
        「我是覺得不錯啦∼美眉再多一點的話……」夜明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上了黑底色、橙紅色highlight的小混混,冒冒失失地走到駒場跟前,吞吐道:「老大,你上次借俺的那部哈雷,跟Anti-Skill飆車時拋錨給充公了……」
        一語未畢,便被旁邊一位化了彩妝與濃眼影,短裙露臍,十根指頭套滿龐克風骷髏戒指的女士(Lady)按到在地:「你作死啊?駒場哥的玩具都敢玩壞,他馬的活膩了,小的們揍他丫的!」
        「噓∼」就在不良們揮舞雙手,準備發起圍毆之時,居中的駒場,僅僅一擺手,人群便寂靜下來。
        「這點小帳,過會兒慢慢算,現在先來說說正事。」
        「是。」龐克女越眾而出,開始了彙告:「前陣子,小學校那邊來了批能力者,領頭那個臭三八,不由分說就將咱從地盤趕了出來,還恃著兇神惡煞的跟班,對大哥你放出了很囂張的話,說甚麼『想奪回地方,有種就把你們那神馬牛場馬場的老大叫來,單挑贏了即刻歸還』之類的……」
        就近的不良都騷動起來。
        「竟然是外來的傢伙,以為這是週刊少年的飛仔漫嗎?叫他們滾回老家去!」
   「番長大大,有道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弟兄們這就抄齊傢伙殺回去,燒她全家,打她媽媽,幹她個六親不認!!!」
        「衣開!Let’s_go_and_fuck_them_all!!!」
        即將發起新新十字軍遠征的眾人,再次給駒場少年舉手制止住,無論在身高還是聲威上都君臨全場的男子,緩緩動起嘴唇。
        「既然對方這麼想見主將,就正正當當的認允了吧。這一次,就讓我跟半藏他們解決……」掃視再度鼓噪起來的混混們,駒場冷冷道:「假如給我發現有誰涉手干預的話,就不是吊打一頓那麼簡單的事了。」
        Level_0的暴走一族,打了個哆嗦,噤若寒蟬的退下一步。
        「事不宜遲,都了解現況的話,就前往吧。」駒場轉向濱面、半藏、夜明,以及像往常一樣來打醬油的三連星,露出了難得的笑顏:「羽深小弟,接下來也拜託了。」
        夜明打了個呵欠,懶懶道:「萌大奶,按平時那樣,速戰速決行了。」
        百年如一日穿著T恤加牛仔褲的曆,賊兮兮地笑道:「羽深呀,這回也干巴爹喲,作為不明真相圍觀群眾的咱要是未能盡興的話,收視率可會顯著下滑喔∼」
        「吵死了,你這傢伙不正經點會死嗎?!!」

======================吃著花生等看戲的分割線======================

        時間:放學後的八點正
        地點:空無一人的學校操場
        「內田,點火。」年紀大約十八歲上下,有著琥珀瞳仁、靛色長直髮的女子,如是說道。
        女子套著衛衣不像衛衣,罩衫不像罩衫,類似那種假兩件式高腰洋裝,上部白、下部黑的連身長裙,反領完全翻起到頸際,露出底下的絲帶蝴蝶結。此時此刻,正翹起一雙二郎腿,不文不武的坐在不知從哪搬來的二手沙發上面,食中二指捻著Davidoff_Slim_Gold女士香煙,像嗜食的貓咪般往外伸去。
        在積年累月的磨損下,沙發穿了幾個大洞,蹦出了作為填充物的,如同玷上焚化爐廢煙的雲朵一樣的天鵝絨。
        沙發後面,站滿了同樣服飾、死氣沉沉的一排人,當中甚至混雜著高大的肌肉系雙辮娘,像變色龍一樣舔著舌頭的惡俗Punk頭女,與喪屍般吐著白沫的雌性生物。
        「這點事妳拿個打火機不就好了?還有,到底要說多少次,我是照山!照山最次!!!」以暴吼回應他的,是金髮碧眼,長著一副大叔臉的青年。其人裹著背部用蒼勁楷書寫上「夜露死苦」四字的白色破風衣,兩肩宛如Mario_World的庫巴大魔王,各裝著三根鋼釘,頗有點不可救藥的重金屬時尚。
        「啊∼?明明是個雜魚,竟然這麼雞婆?」美眸瞪得溜圓,從中隱隱透出殺氣,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被稱為「內田」,本名照山的青年,大概已經大卸八塊死了一千次吧?而且看女子的前置姿勢,似乎有腳踏實地執行的趨向。
        「斯里馬塞,大姐頭,我錯了,錯得無以復加!」就像串通好一樣,內田在收到眼色的一刻跪倒在地上,鬼哭神嚎起來,並且慌忙在指頭間彈出一抹火星,直飛到煙頭上燃燒起來。
        慢條斯理地把煙支放到唇邊,大姐頭望向遙佇籃球場另一端球架下的七個人:「你就是那幫廢物的頭頭?」
        鶴立雞群般高出一個頭的男子答道:「駒場利德,這一區活動的無能力集團的首領。」
        「既然來到這裡,是打算找回場子吧?」
        「也可以這樣說,但顯然,我們對『地盤』的定義是不同的。」
        兩人互相盯視著,眼力在半空擦出火花。
        「內田,煙灰缸。」
        「哩供啥小?我又說錯神馬了?」
        「自己弄出來的自己吞回去。這麼粗淺的道理都不懂?你該不會想當個偷吃不抹嘴的播種狂吧?」
        「這啥八子道理?而且關聯性在何方?」
        冷眼看著被強行掰開手心,「滋(吼)滋(吼)」燙得活蹦亂跳的某金毛,夜明踏前幾步,沉聲道:「旁若無人的玩煙頭play,可以視為對我們的挑釁嗎?」
        「挑釁?的確。想回收這裡很簡單,跨過我們的身體就行了。」看著香煙漸漸熄滅,大姐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規則呢?」
        「隨便派兩個人出來,只要打倒我跟這傢伙,大夥兒二話不說馬上撤退。如何?」
        「就這樣嗎?很好……」夜明輕笑起來,一如春夜的風鈴。
        「千萬別後悔哦…能力者。」
第十九章——to_be_continued——
第二十章——弓手與獵物(中)——The_Day_of_Saggitarius

  沒有異議。
  友方人選是夜明與駒場。以織戶為首的閒雜人等自覺退到了籃球場之外。
  較之兩手空空的夜明二人,大姐頭從內田手中接過了一把長形兵器。
  十字弓。弩,或者窩弓在歐洲的稱謂。
  全長四十五釐米的氣動式十字弓,以使用能力為前提,透過往弩機注入高壓氣流,在相連的鎖扣與彈簧上積蓄逼力,達到臨界點後瞬間釋放,讓連接撞錘的活塞接觸並承受所有衝擊,將矢道裡填充的弩箭暴烈地射出。整套流程甚至連原形的拉弦、掛鉤動作都給省略掉,除了選用箭矢作為彈藥,並添上修飾性的弩翼外,構造上基本已與生存遊戲中,打出過家家BB彈的氣.槍無異。
        在材質上,採用的是小刀和太空梭等都會利用的合成樹脂,大致是體育競技的官方優化器材吧,本來在滿負荷輸壓下,便能把三十毫米以上的膠合板一貫而過。現在又為了適應地形複雜的巷戰,而在射程與穿透力上下了諸多功夫,甚至附上了雷射槍械常備的紅外瞄準器。
  人類對一件事物的評價與歸類,大抵只止於外在觀感,因而,在定義上姑且將其命名為「十字弓」。
  就著矩形觀眾席的微弱射燈光,大姐頭勒緊皮帶,把「弓」套在臂間,慢條斯理的調校起扣帶的鬆弛度。雖說是女士專用的輕量版本,可若在不知持續多久的延長戰裡一直鬆鬆垮垮的,想必也是件苦事吧。
  反觀旁邊那喚為「內田」的歐吉桑系小兄,則從風衣的暗袋裡取出了那種近乎騎士鎧的、鐵皮包覆四指關節的Guantlets。而且在佩戴期間,一股勁的這麼碎碎念著:「拳頭硬就是硬道理,沒錯,拳頭硬就是硬道理……只要套上這個,無論哪門子的山寨客在對拳時也贏不了我的,哇哈哈哈!!!」
  ……看樣子,難道這丫是得了甚麼奇怪的創傷後遺症嗎?
        又話說,兩個能力者對戰兩個無能力者,竟然還用武器,不覺得有點不公道嗎?
呃,先不管這些,在鋼之手套的謎樣大叔站起來的片刻,2v2的決鬥已經不宣而始了。
  「幹∼吧……」喊出了相撲評判般的開場白,內田開始了衝鋒。
  「冷靜,冷靜∼衝動是魔鬼,你家老大都還未動手呢?」悠然閃過內田的刺拳,夜明懶懶道:「還有,你就別學甚麼深藏不露了,你的能力,剛才已經一絲不掛的come_out(可以解作[出櫃],內涵自解=_=)了哦。」
  「敗露了嗎?沒辦法。我的能力是火炎,LV2的發火能力者。」話音甫落,內田身周猛然爆發出熾熱的焰光,像馬戲團的重重火圈一樣繚繞著軀體,在夜幕中綻放著譎麗的光采。
  「(還沒辦法呢?你這個⑨,只有死這一途嗎?)」夜明大汗。
  (日本俗語有雲:死是笨蛋的藥)
  「少囉嗦,看我大招!火焰之拳——小男孩[Little_Boy]!」自豪的一擊,並不是直接點燃氧氣丟出的火球,而是燒著表皮附近的帶氧空氣的超近距離攻勢。
  所謂超能力,每個能力者只能涉足單一的領域,但就在這條「一方通行」的路上,遵從單向的真實,充其量在多樣性與變化性上發揮至極點,便決定了一個能力者的實力。
  火系能力經典的應用,在製造煙霧與奪取氧氣之外,短兵相接時燃燒的範圍與溫度也與其控制力適適相關。
  捨棄廣角度與速度,在強度上力臻頂峰的,便是這記,遠超壓力煲中沸水,攝氏500度以上的火之拳。
  「竟然在11區使出這樣惡名昭彰的招式…活膩了吧,你這傢伙?一定是吧?」口邊調侃著,夜明不慌不忙的繼續回避。比起投放廣島的某枚原子彈,這一擊的威力所說是小巫見大巫,可萬一被擦到邊的話,絕不是起起水泡那麼輕佻的事兒。玩歸玩,在生死存亡的大局上,夜明是毫不含糊的。
  「啊哈∼就那麼獨自暗爽麼?忘了老娘這邊的話……」
  「颯」,風聲急至。夜明忙一側頭,鋁合金的箭頭從右頰處險險擦過。
  「——可是很痛的哦!!!」夜明扭頭往敵襲的方向,只見大姐頭傲然而立,連珠箭發,一面把不知何時纏鬥起來的駒場步步逼退,一面間歇性的向他射出冷不丁的幾發。
  「真是…一不留神就Game_over了∼∼」暗自戒備著,對應內田的追擊,不時掃出幾記掃堂腿,唬他幾個踉蹌。
  果然,是隔離戰術麼?聚精會神觀察著敵方二人的動態,即使是強調接近戰的內田,在騰挪閃戰間也略顯稚嫩,反而是遠距輸出的大姐頭,一側身、一瞄準之際,都隱隱透著打磨成熟的嚴密法度,大開大合的駒場幾乎沒甚麼空子可鑽,剛想用力量強行突破,又被對正眼睛、喉頭、心口、襠部之類要害的射擊逼得龜縮起來。
  「不經不覺讓他當上TK了嗎?不妙……」平心而論,純以臂力而言,夜明或許還遜駒場一籌,但在意識、平衡、靈敏度、反射本能各方面的綜合評價,經已遠遠超越了他。再這樣拖拉下去,搞不好一個破綻就全軍覆沒了,要用「那個」嗎?
  那個手段,原則上不是甚麼見不得光的東東啦,可任意亂用的話也會生出不少變數,還是壓壓箱底吧。
  作為最後、最後的鬼牌(Jo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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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嘎……」內田無力地弓起腰,兩手按在膝蓋上吁吁回著氣。
  「納尼?已經萎了嗎?你太令我失望了。」
  時間是五分鐘後,夜明氣定神閑的俯首望著已然力竭的敵人,嗤聲笑了起來。
  一如預料。
  使用能力會消耗體力。這是每一個學園都市的學生所認知的常識。
  從開打以來的目測得知,身為標淮空力使的大姐頭,約有LV.3的實力,並且利用間接發動的氣壓式弩矢,巧妙地延長了能力戰的持久力。
  而在其之下的火系異能力者.照山最次則採取了一步一腳印的務實戰法,把【火拳】Little_Boy融合到二、三流水平的自由搏擊(Kick_boxing)中,藉以補強近距戰力,與擅長徒手格鬥的夜明僵持不下。
  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原本,在迅速放倒較弱的駒場之後,尤有餘裕的大姐頭與內田匯合,要解決主敵夜明並不是甚麼難事。
  然而,窺破了其用意的夜明,在這五分鐘裡挪動步法,反復與駒場二人交錯而過,並在接觸期間,通過虛擊等假動作不斷干擾十字弓的彈道,把駒場從秒敗的邊緣拉了回來。
  分進合擊之勢既失,無論心理還是生理上,持續內耗的內田首先撐不下去了。
  「嘖,內田,給我過來。」大姐頭一彈腿,借著氣力躍出五公尺,脫出夜明二人的無形包圍:「小指令不行,就換必殺技上場了。」
  內田狂舞雙拳,在身前揮出一堵火牆,堪堪防住夜明以手代刃的一記塔爾霍夫1匕刺,偷空喘道:「這樣好嗎?老大,指不定要蹲監呀!」
  「雜魚,難道你已忘卻走上這條路的根由嗎?」大姐頭目光淩厲起來,彷佛要把他裡裡外外看穿似的。
  須臾,內田的焦點凝實了起來。
  「啊啊∼幹就幹吧,咱倆特訓的成果!」說著拋下跟駒場聚齊的夜明,發足朝她的方向狂奔而去。
  這啥?菲沙菲雲合體冰火佬嗎?就在二人糾結之際,大姐頭也往這邊跑了起來,在半途吆喝一聲,二次彈射出身子。
  不,不太對勁,這回的作用力全數集中在縱向方面,高度足有二米半,並且按動機括,藉由伸縮鋼條把弩機與矢道相接的管道,延展出一倍有多,淩空以80度銳角正指著最靠近的夜明。
  內田則突然做了個前空翻,甩到大姐頭稍下方,吞吐著火舌的兩手直接抱住看似導熱性很好的銅制彈匣,吼道:「受死吧,火神星爆烈彈[Vulcon.Shock.Ignition]!!!!!」
  普適氣體定律。任何高中教科書都會提到的氣體相關方程,在壓強、體積、溫度、分子量這四個量中,只要得知其中三項就能推導出剩下的未知數。在此定理下,氣體的壓強與其溫度成正比。
  內田所做的,只是加熱處於固定體積中的氣體,以增幅壓強。
  「蓬」,矢匣撕裂開來,伴隨這聲爆音的,是以令人瞎眼的速率疾射而出的箭矢。在比之前更熾烈的熱度下,杜拉鋁箭頭的包鋁層突破了660度的熔點,化作滾燙鎏金的火之雨,降散下來,緊跟在後還有冒著白煙的硬鋁矢芯。
  面對持槍敵人,徒手格鬥者皆有一套專門應對火器的竅門。
  彈道預判。
  靶心這麼明顯…回避起來也遊刃有餘呢∼
  如此下了判斷的夜明,正想往旁側滑開的一刻,緊急事態出現了。
  可愛如人偶的女孩子,從連通露天體育館的學校後門一晃一晃的蹦著下臺階,嚷嚷著:「大哥哥,大哥哥,這遊戲好有趣,芙蕾也來玩玩∼∼」
  外表九歲上下的金髮小蘿莉,若換作別的時間點,一定會被滿街Lolicon抱走,瘋狂的揉起臉吧?
  但是,現下實在太不湊巧了。
  夜明與女孩剛好站在一條直線上。
  這裡不存在甚麼抉擇與歧途,夜明能做的,也必須做的,只有一件事。
  沒有虹彩與莫名的星光,少年右手掌心射出了白,刺目的濁白的光線。
  半徑6毫米。
  將周圍的燈光、反射自月面的可見光和紫外線全部調換成高能量伽瑪射線,極度集中後放出的死亡之光。本質上不同於切割鑽石的飛秒鐳射,卻在宏觀表現上幾乎無異。
  光束穿過了驟降的燃金之雨,穿過了近在咫尺硬鋁矢芯,穿過了蜂芒畢露的十字弓,最後穿過紫發少女的肩胛骨。
  迎來金屬、皮膚、肌肉與骨骼的破壞。
  除了紛飛的鋁屑外,少年面前甚麼都不剩了。
  用能力瓦解能力。
  火神星爆烈彈,就這樣完美地破掉了。
  肩頭被洞穿的大姐頭,因劇痛喪失了氣力的掌控,頹然墮了下來,跟內田滾成一團,翻倒在地上。
  「喔喔喔∼夜明少年使出了Master_Spark…不良人妻的血量瞬間見底,不良人妻失去戰鬥能力!」就像眼看家鄉的代表隊贏得球賽而雞動起來的播報員一樣,曆騰地從觀眾席上站直身子,舉著不知何時祭出的充氣啦啦棒,「邦邦邦」的敲打起來。
  「以為這裡是道館挑戰嗎?你個口袋廚!!!」傷人者與傷者同時暴吼起來,後者更加暴跳的補了一叫:「而且竟然是不良人妻,信不信老娘砍了你!」
  擾攘片刻,夜明暫且把亂入的小女孩交給京介照看後,轉向趁機撕下衣襟包紮起傷口的大姐頭:「勝負已分,地方也該歸還了吧?」
  無視企圖攙扶的內田,大姐頭站直了身體,哼道:「盯甚麼盯?還沒結束呢?」
  「妳不是已經倒下了嗎?」
  「那是在狹義上,不是有這麽句名言麼?『只有自己才能打敗自己』2,除非我自行認輸,要冠上『倒下』這個貶詞還早著呢!」一臉痞氣的侃侃而談:「再說,在開場的規則裡,老娘叫你們派兩人出來,可沒指明這邊的參戰人數呀?」
  恍惚百萬行軍的陣前元帥般,大姐頭振臂一呼:「小的們,盡情上吧!」
  「這不是無賴嗎!!!」夜明囧囧有神的望著煙塵滾滾、氣勢洶洶衝鋒的群雌們。
  「媽的,既然對方先行犯規了,咱仨也不能繼續待機了。」似戰馬嘶鳴著的織戶,以一往無回之勢奔赴敵陣,後頭的曆京二人也沒閑著,一臉好玩的呈鐵三角沖了上去。然後是半藏、濱面、不知哪來的小女孩……
  「喂!你們給我安分點!!!」
  就這樣,戰鬥稀裡糊塗的再開了。
  第二十章——to_be_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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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塔爾霍夫:Hans_Talhoffer,∼1420-∼1490,中世紀南德的一位武術大師,畢生寫下六本關乎騎士道的武技指南(Fechtbucher),在神聖羅馬帝國歷年戰役中廣泛應用。
  2只有自己才能打敗自己:體壇名言,張怡寧曰:「沒有人可以打敗我,只有自己才能打敗自己」;劉翔在男子110米跨欄奪得大阪世錦賽第一面金牌後,也爆出一句:「只有我自己才能打敗自己」;與霆峰離婚後的柏芝也說過類似的話。
第二十一章——弓手與獵物(下)——The_Day_of_Saggitarius

  雖說是激戰。
  失去了「弓」的大姐頭麾下,彷佛失去了指向一樣,以駒場轟飛內田五米的一拳告終。
  「呼,總算解決了。」望著滿地「屍首」,夜明擦去了額頭的虛汗。
  品嘗完勝利美酒的三連星,一窩蜂的圍了上來:「吶吶,我沒看錯吧,那真是摸你傻的成名魔炮?」「行啊,你這廝,甚麼時候覺出這麼牛叉的能力都不知會一聲。」「深帥……來個勝利的熊抱吧!」
  「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夜明一個霸體BUFF,把來襲的三人反彈出去,躺到地上變成了蚊香蝌蚪。
  「話說,小妹妹,你是哪裡人?這間學校的學生嗎?」夜明直到此時,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起某程度上挑起亂治的禍水。
  女孩大約十歲左右,要說特徵的話,她的造型就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少女」。以白和粉紅為基本色調,蕾絲褶邊的柔軟蓬鬆的洋式上衣。與此相對的,下身穿著整齊簡潔,除了迷你裙之外,還穿著酒紅色的類似緊身褲一般的衣物。
  偶像……這個少女有著現實中的演員所不能比,就算是在GalGame裡也很奪目的明星級角色造型。
  量身定造的套裝,與其說是她根據自己的愛好所選擇的,更像是其周圍的人見過她的容顏後自作主張地為她選擇並讓她穿上的。
  纖細的手足,柔軟的金髮,鑲嵌在白皙肌膚上清澈透亮的藍色眼眸,透散出說是「陶娃娃一般」也絕不為過的可愛。哪怕穿著常服混在人群中,也會瞬間成為流行焦點吧,這樣的感覺。
  整體印象上,就是Dollhouse裡的芭比娃娃(Barbie)吧?
  女孩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又昂直脖頸,撲閃著星星眼:「吶吶,大哥哥,你的手會發光的,是電筒嗎?好好玩,也來對芙蕾做同樣的事吧?」說著又抓起他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掌,湊到臉上蹭呀蹭的。
  萌∼∼∼∼∼∼∼∼∼∼∼∼∼∼∼∼∼∼∼∼
  彷佛吃了黯然銷魂飯那樣的陶醉表情,夜明腦內「轟」的一響。
  小小年紀就這麼會賣萌,長大後還得了?
  (絕對會是尤物,尤物呀,要不要趁現在開始幼馴染呢?)
  在少年陷身YY天堂之際,女孩又蹦跳著跑到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便當眾旁,嘩嘩的叫了起來:「大哥哥大哥哥,過來看看,他們臉上青BB、紅呼呼的,好像發霉的蕃茄一樣,真的好卡哇依卡哇依,芙蕾可以帶走嗎?可以帶走吧?」
  夜明不切實際的幻想在剎那間破滅:「發、發霉的蕃茄?????哪兒像了,而且妳的審美觀真的大丈夫?OTZ∼」
  就在此時,慘成豬頭的內田詐屍似的一動,對同樣鼻青臉腫的紫發少女哽咽道:「大姐頭,勾買奈,咱這麼拚命到最後還是敗了……」
  大姐頭搖搖晃晃的坐了起身:「沒關係了,撤吧,以後大夥兒會變成怎樣,就是天意了。」
  彩色包頭巾的少年.服部半藏聞言稍稍蹙眉,踱近前去,問道:「天意?究竟咋回事,難道你們佔據這裡,背後還有誰在指使嗎?」
  大姐頭一言不發,從胸口掏出一卷A3尺寸的打印紙,像投槍般向他丟去。半藏一伸手,輕輕接住後展了開來。
  那是一張炫光背景的斑斕海報。上頭寫著這樣的字樣:
  「發現了白癡的學校。學生全是Level_0。
  因為有了這所學校,所以治安變壞了。
  以鐵錘懲戒實體化的惡。就此召集掃除垃圾的參加者」
  下面還有一長串的表格,巨細靡遺列出了附近學區,萃集了無能力者的四線中、小學。
  越過半藏顫抖著的雙手,女子的話語飄飄的傳來:「你該聽說過吧?最近網路論壇上,『討伐無能者』的呼聲越發高漲了。據說是由於有Skill-out集團向能力者挑起事端,為此行動也扯上了『正當報復』的大義。」
  半藏當然聽說過,這一連環的爭端,正是以駒場為首、龐大的勢力體引起的。
  林子大了甚麼鳥都有,上月有能力者在第七學區的酒吧借醉鬧事,恰好瞧手下弟兄不順眼,爆樽捅傷了幾個。那之後,凝聚力彪悍的夥計們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群毆,即使最終外鬥由駒場嚴令制約了,在過程中對無辜群眾的壞印象與侵害,已經不可磨滅了。
  由是者,星火燎原。
  起初只是一小部分品行不端者的回擊,漸漸發展成大範圍的積怨。留言板上出現大隊Level_0「欺壓」能力者的視頻,然後喚來了「無能力者是社會渣滓」、「殺光無用者」這樣半開玩笑的回應。
  萬萬料不到的是,恨意具現化後,竟已開始付諸實行了。
  「難以置信吧?這樣的我,也曾經有著『校花』的稱號喔……」大姐頭以罕見的斯文一拂長髮:「咱們的學府,原先也是一間平平無奇,以Level_0與Level_1為樑柱的中下游高校……可是,自從這事之後,不斷有鄰校的傢伙來找後輩們麻煩,甚至流血事件也偶有發生——
  「畜生,羽場跳的渣子,別讓老娘逮到你們。」大姐頭猛然暫住,啐了一口,又續道:「到後來大家真的忍無可忍了,正好碰到了諸如此類的流言…假使被蔑視的我們,也能做到和高能力者們無異的事,是否可得到最基本的尊重呢?這樣想著……」
  果然,她們身穿的劃一裝束,不是武暴走的特攻服,本來也是學校的制服吧……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夜明,插嘴道:「所以,作為號召的妳,便帶著同校闖進這兒,準備找幾個小學生祭旗嗎?」
  「…不錯,可咱原本也不打算幹甚麼呀,揪揪頭髮拍張照做個樣子就好了……」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在心底裡先自虛怯了。
  夜明默然片刻,苦澀的問道:「說到底,強者壓榨弱者,弱者向更弱者下手,究竟孰對孰錯?」
  「我怎麼知道。」大姐頭神色惘然,甚至連「老娘」的粗魯自稱都忘掉了。

======================連佐佑理都不知道的分割線====================

  「咱還會回來的——」學著某穿梭在銀河中的杯具,色厲內荏的喊出一句後,內田跟在大姐頭後面,灰溜溜的步出了校門。
  「羽深賢弟,可喜可賀。」猩猩樣的駒場好不容易擺脫掉金髮Loli的糾纏,再度伸出了滿是硬繭的左手,也許是平日也不苟言笑的緣故,內心的情緒不大能從顏面瞧得出來,但嘴唇那不起眼的弧度,大概也有所反映吧。
  夜明自然知道祝賀的正體,微有些愣然。回顧一下,時至今日,三連星中的曆、京介,還有自己,都已不是純正的Level_0了,甚至連自己那超出「低能力」範疇的殺手鐧,都在迫不得已的關頭中,三點畢露的曝光在人前。霎時間,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情面以「無能者」的資格,繼續在駒場他們身邊打諢。
  因此,這一次,他沒有回握。
  對夜明的失禮,駒場沒有甚麼表示,若無其事的抽回了手,回復了那張曆滄海桑田而不變的白板臉。
  若無其事,貌似。
  正當氣氛墮入尷尬的沉寂之際,一把宛如《魔笛》夜后花腔女高音(coloratura_soprano)的漂亮銀鈴聲線從主校舍的方向回蕩過來:「託福託福,加班晚了,小妹有勞大家照顧了。」
  足音細碎,一個容貌與先前的女孩相仿的女高中生,踏著臺階踱進了球場的邊線。
  金髮碧眼,芳齡十五上下,臉蛋跟現時纏著三連星看手相的小學女生,也就是她口中的妹妹了,倒模般如出一轍,因此也不細加詳述了。
  硬要說的話,姊妹倆唯一迥異之處,也就是年紀較長的那個,修長苗條,苦渡思春期獲得的美腿屬性(誠然,還有美乳,夜明歷經一番思想掙扎後得出的結論)。
  兩姐妹的衣著品味同樣有著舶來品的風情。後來者戴著一頂貝雷帽,與透薄的毛絨外套同為純黑色,領間系著洋紅色緞帶,上身穿著以黑白色為基調的緊身水手服,下身穿著紅色格子裙、黑色絲襪,腳踏用鞋蠟擦得發亮的娃娃鞋(ballet_flats)。
  一番寒暄。
  從京介手裡牽過入手新玩具般興奮得泛起酒窩的女孩(這廝應付妹系角色很有一套),大姐開始了官方的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是芙蘭達.塞伊文[Frenda_Seivelun],是從法國來的留學生,這位是小妹芙蕾米婭[Fremea],前個月才滿十歲,性格有點……那個活潑,有甚麼叨擾的話,還請見諒——」
  「歐捏撒馬,別老是強調妳妹妹是個小鬼頭這個既成事實啦——呼嗚嗚……」
  強行捏嘴消音後,芙蘭達扶額續道:「總之,按日語的說法,就是『無論如何,多多指教』吧,啊哈哈哈∼∼」
  「吖—吖—吖—」寒鴉劃過夜空啾啾叫著。
  夜明睫毛跳動,叨擾嗎?那還真是多多叨擾了。
  眼光上上下下的游離一番,彷佛確定了甚麼奇妙的數值後,濱面大大咧咧的摟住少女的香肩,湊到連旁人都泛起危機感的極短距離:「空口說說感激之類的,街上隨便找個都會啦,真心想報答的話,就陪俺們到第三學區的單間沙龍,耍耍樂子吧?」
  「誒誒∼單間沙龍?那不就是在電視新聞上頻繁閃現的性犯罪溫床?」
  「喔啊?那只是單方面,陰謀論啦,綜觀全域,打打電玩、撞撞桌球,看上去不是有益身心的活動麼?」
  未待芙蘭達回應,那邊的曆已經熟手熟腳的,鄰家哥哥似的抱起芙蕾米婭,「咻—咻—」玩起了肩車,而且後者還純潔無辜的格格笑了起來。
  這…算是另一種意義的喜羊羊與灰太狼吧。
  而且,這只狼還是大尾巴狼。
  「芙蕾——芙蕾∼∼!等等,等等啊!!!」眼睜睜目擊妹妹誘拐全過程的少女,跟鬼畜同學展開了無止境的城市追縱(City_Hunt…)。
  怎麼看也是一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姊妹呀……
  夜明嘴角抽搐的觀賞著面前上演的鬧劇,不知何故又湧上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願不要成為第二個犧牲者吧……少年在心中默禱著。

==========================似曾相識的分割線========================

  雖然是這樣那樣的超展開,但在駒場「不可性犯罪」的誡言下,橫跨三個學區的追逐戰,終於平安落幕。
  「耶呀∼∼開香檳了,開香檳了。」
  「……那明顯是腦漿迸裂吧!!!」
  懶洋洋埋在第三學區單間沙龍的柔軟沙發上,夜明看著因濱面在《Sin_City》(罪惡城)中俐落的一槍爆頭,而雙頰潮紅雀躍大叫的芙蕾米婭,還有身旁透支過度累趴下的芙蘭達,心湖感到了久違的平靜。
  不過,這也安祥過頭了吧?
  一股莫名的焦躁,漸漸浮面。
  此刻的平靜,會是暴風雨前夕嗎?
  第二十一章——End——
本文章最後由 壞掉的燈泡 於 2012-6-23 13:03 編輯

第二十二章  未能回首的征途  On_Endless_Journey

        「呼,我討厭冬天……」留著如雪雙馬尾的少女,啜了一口熱呼呼的卡布奇諾(Cappuccino)咖啡,這麼說道。
        「…前些日子嚷著『下雪了、下雪了』然後一股勁拉著我去堆雪人的不就是穹小姐妳嗎?」坐在她對面,一頭理順黑髮、瞳色透著詭異纈草紫的少年,散漫的回應著。
        「我討厭冬天,但喜歡下雪。」
        「這麼矛盾的心理是怎樣?」
        「不是有這樣的說法嗎?愛看A片,卻對女優無愛之類的。」穹把盛著一小塊芒果慕斯的匙子送進口裡。
        「咳咳…這比喻太奇葩了,咳,而且,真有那樣的人嗎。」夜明剛嚥下一片黑森林蛋糕,聞言氣一岔差點噎住。
        一月、第三個星期日,第七學區的Joseph’s,這間有著平民化裝潢的咖啡餐廳,如常地坐滿了各個年級的學生。窗邊沙發上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你這陣子都不用陪你的朋友嗎?總感覺單獨相處的時間多了起來。」
        「…我把山村的課業輔導全盤交給日曜的班長大人了……出於某種原因,那傢伙最近的表現異常積極。」至於駒場他們,則因盜竊ATM與危險駕駛,現正在拘留室呆著。這種有可能帶給穹壞印象的消息,夜明當然不會說出來。
        穹「哼」了一聲,道:「班長,就是那個倉永削嗎?」
        「是『梢』不是『削』,話說你也認識她嗎?」
        「上星期到便利店買冰棍時碰到過……是個很有趣的人。」
        「…有趣倒是真的,但也別明說嘛。」夜明微微一側頭,托腮問道:「那麼,街也逛完了,今天一大早約我出來,還有甚麼特別事嗎?」
        「聽說風紀委員(Judgement)的冬季公募開始了。」
        「哈?」
        「那個呢,我一直覺得別著袖章的風紀委員特別帥氣。」
        「那又怎樣?」
        「實際上也是挺便利的裝飾呢…聽說只要戴上那個,即使過了完全放學時間,只要一臉凝重地在大街上走著,就能夠逃過大人的監視。而且,在咖啡廳裡坐很久也好,在大街上隨便問路人借手機也好,對方都會自然而然的提供協助……」
        「妳到底想說甚麼?」
        「其實呢,那個臂章,我一直憧憬著呢。」
        「我沒記錯的話,風記委員的應徵條件好像是異能力(Level_2)以上,或者擁有凌駕某領域的專門技能。之前的System_Scan裡,妳不是跌落Level_0了嗎?」
        「…不是我去應徵。」
        「哈?」夜明頓下刀叉,一臉愕然。
        「是你。」

===========================是你的分割線==========================

        「不行。」
        「為甚麼?」穹「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撐起身子,驚動的客人紛紛抬頭四顧。
        「不行就是不行。」夜明拿出紙巾拭了拭嘴角,斷然否決。
        「耶∼」穹抓住他的手臂,撒起嬌來。
        夜明輕輕甩開她的小手,微有難色,但還是這麼說了:「我因為Sweeping的事已經很忙了,又要空出時間陪妳。況且應徵者需要簽署九份契約書,通過十三類資格考試,再熬過四個月的實習培訓後才能得到資格,麻煩死了∼∼」
「誒…還以為你一定應承的。」
「不要隨便把我當作許願樹!」夜明揮手結帳:「吃飽沒事幹的話,跟我到Seventh Mist走一趟,想起有東西要買。」
        「呣……」穹鼓起臉頰,終於還是暫且消停了。
        留下50円貼士,兩人攜手步出店門。
        遙望澄空中飄浮的雲朵,夜明喃喃道:「說起來……」
        風紀委員,由各校遴選出的優秀能力者所組成,是與「警備員」(Anti-Skill) 相呼應的治安維持機構,其職責主要是維護學校系統內的和平與秩序,也有地域的美化活動,必要時的交通管理等。更像是兼職的平民巡邏人員都佩戴印有綠色盾牌的臂章作為標識。
        之前的女孩,也是……
        「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遇上她了。」夜明想起除夕夜某次令人戰慄的接觸,呼出了一口涼氣。
        正當兩人享受著大街漫步之時,右前方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下槍聲。
        夜明扭頭看去,是某某郵局的第三支所。
        雖說只有三十多米的距離,但因隔著厚重玻璃門的關係,周圍只有聽覺靈敏的他聽到。
        「搶劫案?!!」夜明瞬間判斷出事態,對穹說道:「有事件發生,妳等我一下。」
        「嗯。」穹乖巧的點了點頭,似乎料到他要做甚麼,主動鬆開了手。

===========================乖巧的分割線==========================

        「叮叮叮」彈殼落地的輕音。
        戴著織帽的歹徒,用槍指向櫃台的職員:「哈…別做甚麼愚蠢的事喔。」
        「呀——」櫃台前一位少女尖叫起來,歹徒立即把槍轉向她的方向:「喂∼顧客小姐,不要吵可以嗎?」
        「當然了,逃跑是不行的。」歹徒這麼說著的時候,一位做接待的老伯將手伸向了旁邊的電話,按下了第一個數字。
        「砰」,轟鳴二度響起,老伯身後的牆壁多了個彈孔。
        「喂喂喂,不是說了別做甚麼愚蠢的事嗎?難、難道說聽不懂麼?」歹徒臉上滲出了冷汗,但仍繼續威嚇:「是不是說殺掉一、一個人作為警告更好一點呢?……嗯?」
        白井 黑子在俯衝。
        按照平時訓練做的話……
        一腳踩在歹徒的左足,再一個迴旋踢落在他的膝關節處,抓著其織帽的左手順勢一摔,整套動作有如行雲流水般完成了。
        「你這小鬼,嗚嗚嗚,殺了你!——唔哇啊?!」試圖拾起掉在地上的槍支,行動卻被少女的當胸一跺截斷了。
        黑子接著把手槍踼到遠處,防止歹徒再次回奪。
        「呼,呼,哈,哈……」
        居然這麼輕鬆就搞定……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
        「呀啊啊?!」只見那邊頭戴花飾的嬌小少女.初春 飾利,被負責守望的歹徒同夥用刀架頸脅持著。
        「切,居然栽在一個小鬼手上,混蛋!」穿著褐色羽絨的長髮男人,如是嗤道。
        「初春!」情況急轉直下,黑子不由叫了出來。
        「咦,原來是妳朋友啊?」男人捏著初春的右臉,刀身貼著她脖子的嫩肉,嘴角翹了起來:「那就好辦了。」
        黑子焦躁的騷動起來。
        「別動哦,你是風紀委員吧?風紀委員不會丟下人質不管吧,而且還是認識的人。是不是還有別的同伴,要出來就趁現在!」
        「……」陪著黑子巡邏的前輩.固法美偉正打算從人群中走出來,警報突然響了起來,防盜卷門緊接著一扇扇的關上。
        然後。
        「防衛信號接收完畢,開始驅除入侵者,請丟掉武器,趴在地上。」筒狀的警備機械人從櫃台裡鑽了出來:「警告完畢,開始執行。」
        發出這樣的語音的警備機械人,從下部處展開了嵌著圓球狀滾輪的三隻支架,直奔男人而去。
        電光火石間,黑子窺準空隙,跟在警備機械人後面直衝上去。同一時間,男人從右邊口袋裡掏出了甚麼,往機械人扔去。
        「吡…滋滋滋滋……」
        黑子剛感覺到不妙,機械人便「轟」地炸裂了。
        但黑子沒有遭到沖擊,固法從旁拉住了他,然後背對爆炸承受了大部分損傷。兩人雙雙滾到了地上。
        「怎麼了?……前輩!」
        「在不知道對方打算前,不要貿然沖上去。」飛散的屑片插在後背上,鮮血從固法額際淌了下來:「記著點。」
        「為甚麼?」
        「喂!」還在困惑著的黑子,來不及反應,就被男人一腳踢飛。
        「哼,果然有同伴啊。」
        「白井同學!」初春想衝上前去,但男人用單手就制住她了。
        「以為我會像那個傻^逼一樣被幹掉?」男人一腳踩在黑子的足踝上,黑子呻吟起來:「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白井同學,白井……你住手呀,白井同學!」在初春的叫嚷中,黑子的意識漸漸模糊。
        是我的錯,都怪我輕率的判斷,害了初春,害了固法前輩……搞成這副狼狽樣,連半吊子都不如。
        但是……
        黑子鼓盡最後的力氣,左手往初春伸去——
        「真纏人啊!」又一聲鈍音,男人把黑子的手踩在足下。
        (「住手吧,夠了!」)
        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右手抓住了初春的腳跟。
        「哈?你打算幹甚麼?」男人不屑的道。
        然而,下一瞬間,本應被其抓住的初春,消失了。
        「外面?」初春出現在郵局門口,疑惑的問道。
        「原來是空間移動能力者(Teleporter)。」男人悶悶的聲音從卷門裡傳來。
        「白井同學,你在裡面嗎?」初春焦急的拍著卷門,期望得到不可能的回答,接著。
        「小妹妹,能跟哥哥說說裡面發生了甚麼事嗎?」
        初春扭頭一看,是一個白襯衫、黑西褲的少年。
        「我或者能幫得上忙。」夜明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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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來猜猜你在想甚麼吧……」男人波瀾不驚的聲音迴蕩在郵局大堂裡:「警報響起己經有段時間了,差不多Anti-Skill也該趕來了,只要拖住時間,不讓這傢伙劫持人質,就是我們的勝利。」
        他望向櫃台那邊,拿起活動圍欄作著警戒的青年,道:「猜中了吧。」
        「不過,我可不一定逃不出這裡啊。」男人向著鐵製卷門扔出一顆鐵珠,鐵珠移動得極其緩慢,但碰到玻璃窗時卻沒有停下來,直到把它連同卷門一起撞穿,才掉在了外邊的地上。
        「『絕對等速』能力。」男人又丟出一顆鐵珠,道:「我丟出去的東西,除非它壞掉或者我解除能力,否則不管前方有何障礙,它都會持續前進。」
        「真是遺憾,沒法如你所願。」只見卷門已被砸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如果男人想的話,隨時都能逃走。黑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破洞。
        「沒時間了……」男人喃喃道:
        「喂,妳去把錢拿出來。只要妳幫我的話,我就把所有人都放了。對了,以後跟我合伙吧,只要我們聯手就無敵了,吶,怎麼樣?……」
        男人還在絮絮不休的自說自話,黑子則看著自己手上的傷痕,默然不語。
        真是爛到家的首次工作……擅作主張貿然行動,把大家都牽連了進來。但是…
       「這個嘛,我…」黑子艱難的、緩緩的站起身來,從喉間吼出這樣的宣言:「堅決不幹!!!」
       「跟你合伙?真不巧,盯上郵局的下三濫賤人不是我的型!而且我心裡已經決定了,決不歪曲自己所堅信的正義!」黑子露出了不屈的笑容。
      「這樣啊,真遺憾。」男人掩面說道。
       他的能力雖然很強勁,卻沒速度,只要腳還聽使喚的話……黑子暗自盤算著。
      「那你就死在這裡吧!」一次性的扔出了八顆鐵珠。黑子吃了個措手不及。
      「我可沒說一次只能扔一個。」男人猙獰道。
       就在鐵珠快要擊中黑子時——
       一道濁白的光柱,貫穿了二人之間,把激射的鐵珠全數摧毀。
        二人都愣了一下,但黑子立即回復狀態,撲上前來一個絆摔把男人放倒。
        男人倒在地上還想掙扎,剛又掏出一顆鐵珠,卻被黑子按住頭臉。
        「你的鐵珠和我的空間移動,想比比哪個更快?」
        「可惡。」略微思考了下,男人便放棄了抵抗,無力地癱在地上。
        事件,圓滿解決。

========================圓滿解決的分割線==========================
       
        「白井同學!白井同學!」聽到初春的叫喚,正在接受腿部包紮的黑子昂起頭來。
       「剛才就是這位前輩出手相助……咦,人呢?」初春待要介紹那位見義勇為的前輩,卻發現本應跟在身後的人影消失了。
       「穹,別推,別推…我現身就是了。」從某個方向傳來了這樣的聲音,黑子、初春,連同一旁剛剛接受完急救的固法都望向聲源。
       「是你?!!」一見到那位「前輩」的臉龐,黑子當先叫了出來。
       「是我。」夜明苦笑。
      「你們認識?」固法好奇的問道。
      「是他,就是他,那個在除夕夜暗巷裡搞基的傢伙!」
        看著包括穹在內所有人投來的奇異眼光,夜明趕忙耍手擰頭:「是誤會啦,誤會啦。」簡單述說了那晚他如何逮著男子行騙,又如何制伏男子的事。
        聽過解釋後,雖然放棄了刑事追究,黑子還是一副不信的表情:「怎樣都好,總之是基佬準沒錯了。」
        固法忍住笑,說道:「黑子,要尊重別人的性取向喔!」
        初春也跟風似的笑道:「是基佬呢!」
        「……」
        夜明苦笑越甚,滿臉彆屈的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穹:「我就知道,無論千夫所指,穹永遠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基佬。」穹嘟囔出這句後,彷彿保持距離似的退後了一步。
        所有人都大笑起來,夜明灰白化的陪笑著。
        笑語稍息,眾人正式互相介紹,穹突然一本正經的問:「對了,既然在這一帶巡邏,妳們是風紀委員第177支部*的吧?」
       「對,有甚麼事嗎?」固法問道。
       「這邊有人想應徵風紀委員,可以麻煩引薦一下嗎?」
      「誰?」
        無視夜明打的眼色,穹指了指他。
       「咦?是這位小哥嗎?」固法詫異的道:「啊對了,剛才看見你用能力射出的光柱,粗略估計,你應該是強能力(Level_3)以上的操光使(Photo Hand)吧?那樣的話,要通過適性考試難度不大喔。」
        「不,這個……」夜明欲待辯白,話頭再次給穹打破:「嗯,他會努力的,到時還請多多指教。」
        「哎呀,這麼快做好進我們支部的打算了?」
        「固法前輩,我才不要這基佬進咱支部。」黑子抱臂怨道。
        「好了好了,都還沒考核就這麼多牢騷。」訓斥了黑子一番後,固法轉向穹道:「既然如此,我把這次事件的經過彙報給上頭,順便介紹一下羽深君…通過所有考試後告知一聲,我會替他引進的了。」
        「有勞了。」完全無視夜明幽怨(?)的目光,穹微微一鞠躬,道。
        夜明滿頭黑線:「穹…妳……」
        「都是時臣的錯。」
        「都是妳的錯啊!!!」
第二十二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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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支部:根據原著設定,第177支部位於柵川中學,就在Joseph’s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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