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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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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na 幼苗筆手 2012-9-2 13:48:30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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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样的木瓜,都是新鲜多汁的。

我巡视手机通讯录,如何在深更半夜找到一个可以敷衍她们恶作剧的男人?“快打呀!”“没有人可以打吗?”恶作剧的内容很简单,打给一个陌生异性,说暧昧的话。在恶作剧中,他人的幸灾乐祸反而增进了我的虚荣。除了男性亲人,我哪有什么陌生男友?事实上称得上熟人的人都屈指可数。恶作剧的空气在升温,人们即将看到一个无牵无挂的女孩出丑,除非我向她们承认:“我不认识任何陌生男人。”或者说:“没有男人理会我。”她们在逼我就范,乖乖地告诉她们:“是的,我既无才华亦无美貌,比不上你们当中的任何人。”她们显然是这个目的,这是俗世与清高的一次冲撞,这一天她们等待已久。

最后我鼓起勇气拨打了阿戎的号码,通讯录里唯一能让我最终下决心的也是他的号码,我的理发师。记下他的号码绝无私心,因为我定期要在他店里做头发护理,在我看来头发的事不能算一件私事。我用中高档的护理品,细节在我的女同事圈子里从来不是秘密,在阿戎店里,每一套护理用品都标注上客户的名字——不是姓名,而是一个代号,与阿戎熟悉之后常常使用的一个名称,也可说是昵称吧,尽管我不这么认为。因此当这个倒霉的在半夜接到骚扰电话的男人听到是我,立刻很自然地讲出我的昵称:“安?!……”恶作剧的人群经历了方才少许的寂静,立刻有窸窸窣窣地怂恿起来:“要讲暧昧的话哦!”“语气甜美一点才好!”可是我违反了规则,只说:“很抱歉,我打错了。”周围嘘声一片。阿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是语气倒像在安慰我——“哦。在凌晨三点打错吗?”我连连说抱歉,赶紧挂了电话。

之后一段时间如我所料地糟糕。这个从我生活中发掘出来的男人,简直是刚出土的文物,人们惊叹又好奇,还有一丝嫉妒,努力从我口中套出与阿戎有关的掌故,样子好玩极了。这样我不得不真的思考与他相关的事实,因为对我来说,讨厌的绯闻让人不安,却也增添了点乐趣,至少让人们停止了对一个年且三十、形单影只的女人性取向的猜测。就像我小时候被传与同桌的绯闻,人们在我身后古怪地叫着:“新娘和新郎……”,我反倒希望他们能这样说。孤独用它孜孜不倦的营养使我活下来,偶尔我厌弃过孤独,但最终还是要回到那里去。我想事情传到阿戎耳中的时候一定面目全非了,但我并没有因此惧怕他和他的理发店。我不是和同桌传绯闻的小女孩了,我知道生活为我所控。

我在热得像要化掉的盛夏午后来到阿戎店里。现在回忆那天的景象,远远看去他的小店就像梦中树枝掩映的小旅馆,熠熠发光。夏日的木瓜树正在肆无忌惮地散发植物内分泌的浓烈香味,黄绿色的大叶子像打了蜡一样让人充满食欲。我感觉走进店里的瞬间在我身后洒下一大片树的汁液,这种味道也延续到阿戎的店里。顾客很少,几个伙计在忙不迭地收拾理发用具,理发店特有的发胶、洁具和染发剂的味道馥郁地弥漫开来。还有我自身的汗味,在空调的作用下凝结起来,散乱的女人头发一绺一绺地留在地板上,有些片段甚至带有强烈的美感,像亚麻的纤维。一切都在夏天的气味王国里饱尝果实的丰满和富足,这些味道的质感在寒冷冰凉的冬天只会带来贫穷的联想。我的手心仍然在出汗,而且我能闻得到自己手心的汗,闻得到腰部的气味,都是那样令人羞耻又欢欣,像一场禁忌之恋。

阿戎像往常一样请我坐下,对于老顾客他自有一番商人的优雅。我看到他的眼睛是果绿色的,他动作的四肢又是橙黄色,他轻声说话的语气像是沾染了门外木瓜的酯类物质,一句话就如一个默不作声的拥抱,从每个角度丰富地流露出一个20岁小男人的浪漫和娴熟。他为我上保养液的时候我心想着与他接吻是什么样的感受。木瓜的作用太强大,竟令我在他的注视下显得局促起来,前所未有地羞赧。我在他目光离开的间隙不知廉耻地设想与阿戎的恋爱,其实在我走进理发店的前一个瞬间根本没有想过与他会有什么纠缠。当然,他年轻、英俊、温柔,我也找不到理由不爱上他。可是除了在几秒钟内捕捉的魔幻香味,我却找不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理由爱他。在高温环境中,生化反应会不可思议地迅疾。我想,一定是我身体中的各种物质开始反应了,产生了如电影画面般清晰的对阿戎的随想。不知为何,我在接下来与阿戎相处的时间中尽力避免着太过猛烈的爱意。因为那让我想起太过成熟、在枝头腐烂的木瓜。因此我一定让阿戎觉得差劲极了。

阿戎很快便顶着他稻草色的头发与我这个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有点过时的女人同进同出了。自负是他的优点。这样我便搬离了公司的住所,在接近阿戎理发店的一处住宅小区里找到一间房。我带着阿戎搬东西的那天晚上,合租的女同事纷纷用“蓄谋已久的秘密真相大白”那样的眼光看着比她们都要小的阿戎。我竟有点可怜他了,后悔带他见这些女人。回到住所,阿戎饶有兴趣地观看我一件一件地收拾日常物什,我发觉他并不如我想的那样聪敏,倒像是一只坐在沙发上的懒猫,像个讨人厌的孩子,很难想象这个幼稚的男孩曾经在他的理发店里带给我成熟细腻的感受。看着我把陈旧老土的衣物和首饰那样细心地悬挂起来,他终于忍不住说:“为何不去换个发型?”

我没有理睬他,用这种方法对待他的无礼。心里期待他走过来,像个有所计划的男人一样拥抱住我,让我回到炎热的木瓜香味的午后,哪怕一分钟也好。我一下子回到了小女孩般浸淫悲伤的岁月,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只有在理发店里,我还能努力找到“心里爱着一个人”的那种踏实。在我走进去的时候,门前的木瓜树依然永不衰竭地播撒它的气息,最慷慨的是青春季节。伙计们看到是我,立即嬉皮笑脸地喊着“老板娘!……”,这些比阿戎还小的男孩,青涩得叫人怜惜。那天下午我最后一次去阿戎的理发店。“最后”二字是我坐在他座椅上的两个小时内沉思后的决定。我和阿戎都享受了他独特气味的理发店里爱情克制而又无所顾忌的两个小时。如何对这个看上去神采奕奕的男孩说我爱错了?我是他笨拙的老阿姨,由于感激他的帮助、虚荣以及木瓜香气的诱惑错爱了人……我当然为自己考虑了一番。人们将要如何耻笑我,从而更加坚定不移地对我平淡无奇的私生活评头论足?然后把我推向生活遥不可及的边缘,让我在那里终老……然后我也为阿戎考虑了一下。他将要怎么面对?他不是玩世不恭的那类男人,他太年轻了,无法理解我的脆弱和孤独,他多么大度地接受了我内心的古老,一个男人决定去爱的时刻比女人伟大。一时间我找不到表达的词语,我荒唐又粗浅,握住他温热的手臂,果实般丰美多汁的手臂,静静地说:“阿戎,你知道吗,曾与我一起来做过护理的莉莉喜欢你。她善良、没有牵挂。”
他惊恐地看着我,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惊恐。我却不依不饶:“你跟她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快乐。”

我永远忘不了他的恐惧有多么真诚,在我面前由健康、美丽、富有活力转变为彻彻底底的丑陋、自卑与黑暗。

阿戎搬走了。这个由于孤寂而显得空旷的小房间刚好能容得下我。流言四起,我起身挡住周围墙壁。我辞去了工作,报名参加了附近一所学校的自考课程。从此在夜晚人们就能看见,那个古怪而残忍的女人骑车飞快地在住所与学校之间往来,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就像不能观望的美杜莎的脸。我再也不用参与她们的游戏、落入她们恶作剧的圈套、与阿戎见面了。对于阿戎我是歉疚的,可惜从没有找到适当的语言去描述我的歉疚,某些感情像细流,坚韧而绵长,有助于爱情的生长;有些却像磐石,阻挡了我如水草般柔软的语言,而把它们变成利刃。我不再年轻、我不够优雅和智慧、我一无所有。如果有一天我能对阿戎表白这些话,抛弃掉简直是男人才有的所谓尊严和原则,也许青春的残火还能在我所剩不多的热忱之中再次点燃……

在那所学校我认识了阿莆,一身淡绿色的女孩,站在夜校门外,双手很天真地捧着一些书籍,样子像在等谁。我看她不像是自考班的,迟疑地正打算推车离开,却被她叫住了。我回头看着她,打算问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她却抢先一步回答:“我是阿莆,在这所学校读书,看见你每天坐在前排的第一个位子上,你的书敞开着放在桌子上,扉页即是你姓名。”说完也没有什么表情。我笑了,不再问什么,在这所学校深处一定种植着更多的木瓜树。因为我闻得那香味悠悠地传递到这里,在我们之间,不似理发店里那般浓烈扑鼻,而是淡然芬芳,让人周身都清凉下来。我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空,仿佛那里就有我想象中的树木。阿莆也跟着仰起头,待我们再次注视,她没有半点疑惑的神情,免去了我不擅长的解释,仿佛她很懂得。这一次我仔细看到她的样子了,对于一个精明的成熟女人而言,观察是必不可少的。阿莆矮小、瘦弱、白净,但不是那种一望便可想见婴儿时期的那种女生,羞怯之余全都是坚定的神采,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察觉那份与生俱来的冷澈。我突然想到自己对于女性从没来没有过固定的审美。当人们兴高采烈地谈论一个女人的美时,我对于他们口中的美学标准、审美直觉一无所知。我从没真的觉得他们所认定的那类女子很美,对于美我没有既定的典范可作参考。也许一个人的美就是古典与现代的争吵,他们所认为的那种华而不实的美貌只是未经辩解的半成品。在我看来,阿莆美极了。仔细看来她的眼睛不美、鼻子不美、嘴巴不美,但那里面却有我的辩解所包容的东西,忽略了这一切缺点。这是我第一次痴迷于女性的美,像徐徐的月光倾泻过我的堤岸。而当她再度开口,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爱上她了:

“安,送我回宿舍吗?”声音也是美的,不是柔美,而是她这样的年轻人独有的桀骜与单纯。一个生理的性别感被艺术的美感代替的人总是令人着迷的。

我当然愿意。我把车停在一棵巨大、黑暗莫测的树下,在雾气迷蒙的夜里不敢与她走得太近。我看到她的两只手臂从容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爱恋、忧伤和幸福感一下子涌上我孤寂的心头。我跟随她走进她的校园,想象她与同她一般年纪的学生一起生活都使我伤感,尤其是如果有一天她跟在一个糟糕的男生后面,那情景真让我怒火中烧。我该怎么与她对话?没有比这更难的了。也没有人体会过我此时的痛苦吧,想对一个人诉说却害怕伤及她。我想不到为了这个女孩我还有哪些事情不可以去做。不,我愿意倾我所有。有人因为一个眼神、一次交谈、一个场景爱上一个人,木瓜放荡不羁的汁液曾令我陷入爱的虚无。可现在我却毫无理由、无计可施地爱上一个女孩,也许是她在我心里无需辩解的美、莫名其妙的美,也许是她令我想见夏季夜晚的凉爽和果实的幽香,也许是她的年轻,也许是幽灵把她送到我面前。我痛苦地咽下那些话,真挚的、纯粹的、永恒的情感,多么想像个没爱过的男人一样既热情又伤心地追求她。她的每一个步伐都是美的,难以言喻……

我忘记了那一路上说过什么,我的灵魂和夜晚拉着手在树林里遨游。只记得她走进宿舍大楼时转身的刹那,遨游世界的精神回到我身体里,越发清幽的果实气息在眼前无邪地发光,不同于与阿戎在一起的气味的羞耻感,这份心情是清洁的,对于一个心有稍许洁癖的女人而言,清洁是多么可遇不可求啊。它就是圣母玛利亚,我多年的独居生活第一次有了一个强有力的证词。接着,她转身,轻盈地步入走廊深处。美从来都不可方物。

阿莆的出现让我的睡眠不安,夏日的烦躁睡眠。在失眠夜晚进入幻觉的短暂片刻,我梦见了她,就像青春期梦见朝思暮想的人。我梦见她幽幽地说话,我记得那每一句话,如果我有一间博物馆,我要展出那些话。我要展览她的眼睛、头发和话语,她扎辫子的头绳,还有她小巧的鞋。我要展览她的衣着,属于年轻女孩的清新而不做作的衣物,我要抛弃我沉重的衣物,去买来与她的风格相近的那些。这些想法使我一遍又一遍地醒过来。几天前我还是个脾气古怪的夜行者,转眼间却成了为爱所伤的幸福的人。我无法对我的生活视而不见了。如果不能为阿莆奉献我最后的残火,多年后的我一定会孤苦伶仃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展览馆里面对她的物品痛彻心扉。我在黎明快来的时刻坐在微光之中,回忆她的瞳孔在夜晚闪烁不停,像无法企及的海上灯光。也许生命正指引我带着她走向广袤的世界。我将毫不犹豫地抛弃我的俗世身份,而到那些温柔的夜里与我爱的人听一听夏虫的鸣叫。恍惚之间我体会着自己的苍老,我明白我所剩不多。我要珍惜现在能梦见她的每一秒钟,好让我粗鄙的给予能绵延至她无限的岁月。

我的夜校之路成了每天最重要的一次旅游。我每天提前来到那棵黑暗之树下面,希望阿莆能在那。我一分钟也不敢耽误,心疼地想到她来了而我不在那会怎样。我想象对她表白的场景,允许我爱她,哪怕是允许我听她说话。我想象她欣喜、平静、甚或恼怒。而她究竟没来。自从第一次看到她,便没有再来。一天、两天、一周、半个月……狠心的阿莆始终没有来,也不会看到我是怎样带着可怜的期盼悲天悯人。直到五月的最后一天,刚下过雨的校园内各种花木的气息分门别类地凸显出来。闭上眼睛我都能辨别那些草木,阵雨洗刷了鸟类的清音,任它们在巢中呓语。我穿着不符合我年龄的女孩的衣裙走出教室,我在附近的理发店里修理了新发型。仲夏夜,无数预感从空气中传来,带着角落里蔷薇花芬芳的心情。在等待之中我看清了自己不过是哀伤的妇人,我从未这样看到自己属于女人的顾影自怜,随时准备为另一个人抛弃尘世的尊严……

远远地我看见薄荷一般的阿莆清凉地绽放,在一丛说不上名字的杂草之中,我的女孩像个精灵。可我必须压抑住强烈的赞赏,像生疏的朋友、像热心的导师,向她走去,这每一步都令我绝望和感动,我通过步向阿莆的道路救赎了自己,像是从生活的牢笼之中解救出来的晦涩羽毛的鸟。她站在那里,神秘莫测,然而她天真。我们在静谧的夜路上走着,看到别人行色匆匆的身影,我都感到无限的骄傲,仿佛是这夜晚的女王。月光从木瓜树的缝隙撒向我们,像是真的具有可以触摸的重量一般,淋了我们一身。我向阿莆望着,她感受到了我祈求和羞涩的目光,她是善良的。也许她明白一切。也许她早知我的老丑。也许她同情我。我不忍再想,任凭逐渐冷却的晚风吹拂过我们共同的呼吸。这样就是永远了。我几乎无法思考,一边应和同她的谈话,一边悔恨着自己曾说过哪些会叫她伤心或生气的话,在心底讨厌这个粗鲁的自己。我想起小时候学到的一篇课文,一个年轻男子跟在一个拾贝壳的小姑娘身后,弯腰捡起从她口袋里落下的贝壳。我就如同那个害羞的男人,捡拾起阿莆一不小心坠落在地的话语和表情,我像那个男人一样担心沙滩不够漫长。阿莆并不知道她晶莹剔透的每一个神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从没有恋爱过,对我而言,青春的来临酷似最后的挣扎,我拥有的贝壳如此稀少,我的房间简陋,从没有海洋的馈赠来装点。我是个贫穷的爱人,不能给予阿莆最丰富的感情。如果我们早已熟识,她还会与我共度这个凄美得让人心痛的夜晚吗?

我们信步闲游,绕道走进僻静的树丛里。不可阻挡的木瓜树的气息再次袭来,不知道这气氛对阿莆来说产生了哪种心情。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亲吻她,那会怎样?人有时想象亲吻的甜蜜胜过那些吻本身。我们都安静极了,而我心中喧嚣她是否听见?黑夜里,最迷人的,除了月光的光柱照耀到的画面,比如一大从木绣球、叶尖的甲虫、芭蕉叶的露水……剩下的便是声音,无处不在的树叶的婆娑、细微的虫声、花朵绽放……这个女孩,就在我身边,如果我是个与她一般年纪的男孩,现在就可以吻她。只有我会这样迷恋她,不同于那些可能的情敌迷恋她的娇小和娴静,而是迷恋她与我的内心如此契合的部分,迷恋她对我来说无可辩驳的吸引,对我来说,她是介于生活和艺术之间的湿润的虹彩,我每日张望她,急不可耐地伸手碰触她,就像孩童。如果人们问我因何而爱,我只能哑口无言。溪水在流动,而我害怕这声音,它太细微,很有可能终止。“趁着你最后的残火呵……”我听见耳畔的声音。一种亘古的勇气促使我终于握住她的手,像亲人一样。阿莆的眼睛在暗处闪光。我什么都没有说,俯身吻她。越来越淡的木瓜香味充斥着我与阿莆诀别的夜晚。





初到香港念书的文学爱好者。请多指教!
秋津 版主 2012-10-7 12:49:47
地毯
文筆不錯! 多寫作,讓我們繼續擁有這樣的閱讀。
留言支持一下。
我也需要支持一下~
许久不来了。多谢支持!圣诞快乐!
聖誕快樂,元旦快樂~=]
秋津 版主 2012-12-29 11:21:32
8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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