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熱愛的算式

RICKY

博士熱愛的算式


兒子根在急症室裡，
杏子很焦急，
博士在她面前攤開一張白紙，
叫她拿一支箱頭筆，
在上面畫一條直線。
杏子邊流淚邊在紙中間畫了一條橫直線。
「這上面的不是一條直線，
它只是連接了兩點的一段直線。
真正的直線是無限的，
在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只留存在這裡。」
他微笑地指指自己的心。
杏子的兒子根長大了之後，
對他的學生講及負一開方：
「它在世上不存在，
我們用i來作它的答案，
i 是甚麼？
是愛，
只留存在心裡。」
是的，
世上有太多的虛數，
不能看得見捉得到，
只有在心裡才可以包容，
心就像一個根號一樣，
博士第一次見杏子的兒子，
為他改名字叫根：
「你是根號。
這是一個以寬大的胸懷加以包容的符號，
是根號。」
於是，
杏子和他的兒子勾手指：
「無論博士每天重覆地對我們說相同的話，
我們一定不能說，
你已說過啦這句話，
好不好？」
博士在十多年前一次交通意外中，
就只能有80分鐘記憶，
每天杏子和根來的時候都是陌生人，
杏子會說：
「我是杏子，
你的新管家，
這是我的兒子根。」
博事不知道根是他為這男孩起的名字。
他所有事情都記不住了，
包括他對他嫂子的一段往事。
以往來當他管家的都做不長，
因為沒有人能承受自己每天都成為別人眼中的一個陌生人，
只有杏子和根不介意。
原來，
只要你不介意，
陌生也好像可以成為永遠交情深厚的朋友，
當中沒有一點的矛盾。
矛盾一旦來到心的無限風景，
就和諧了。
博士教根算文字題：
「你不懂算時，
就大聲讀出題目，
因為題目和音樂一樣，
都有一定的韻律。
把題目讀出來，
抓到這種韻律，
就可以看清全面的問題，
也可以發現容易忽略的陷阱。」
就是這樣，
不是線性的思維，
而是一種直覺，
明明是世上風馬牛的事，
你就從當中「看」見了關係。
陌生和深厚的友情，
片段和永恆，
80 分鐘的記憶和全部的記憶，
如果你將它從現實放回心裡，
都可以是同一件事。
「只要使用根號，
就可以給無窮的數字、
肉眼看不到的數字一個明確的身分。」
無論根號撞進多麼呆滯的死胡同，
博士都會像掏金的人一樣，
從河底黑漆漆的泥巴中撈起金砂，
找出屬於根號的優點。
「每一個算式、
每一個數字都有一定的意義，
如果不好好對待，
它們不是很可憐嗎？」
看來支離破碎的生活片段，
就是豐厚的永恆，
只是我們沒有博士的直覺，
因此我們視而不見。
「一道流星、
一朵盛開的花，
看來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在心靈某處就相遇了，
成為一種永恆的美。」
長大的根對他的學生說：
「圓周率是一個無盡的數，
像無限的宇宙，
負一開方根不存在，
e是個失去理性的常數，
現在他們看來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只要加上1，
世界就開始起了變化，
矛盾得到了解決，
e^(π i) +1 = 0
零就是無。」
根下課時望出窗外，
他們又在一起了，
自己和博士正在打棒球，
母親仍，
那麼年輕，
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