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
 找回密碼
 註冊

Login

使用facebook注冊/登錄

  • QQ空間
  • 回覆
  • 收藏

[短篇小說] 出口

字體大小: 正常 放大
wednesday 熟練筆手 2016-1-4 17:35:27 灘主

馬上註冊,結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讓你輕鬆玩轉社區。

您需要 登錄 才可以下載或查看,沒有帳號?註冊

x
出口

  路面交通繁忙。
  巴士站停著一輛輛巴士,汽車密麻麻在旁邊緩慢穿插而過,灰黑色的廢氣鬼魅般跟在車輛後面。巴士站堆滿了人,落巴士的等上巴士的。一群路人上巴士變成乘客,一群巴士乘客落巴士變成路人。巴士偶然像相約過,從不同的地方來,同一時間停在這裏,路人和乘客魚貫地轉換著自己的身份。太多車輛在馬路上。而且前面的交通燈壞了。救護車在車群中無望的尖叫著。前面的車輛想讓出條路也沒可能。
  巴士停泊的隊伍中,路人變成乘客,乘客變成路人,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在人群中擠著。他推開擋住前面的人,儘管前面的人是老人,是女人,是小孩,是身體殘障,都毫不猶豫地用力推開。被推開的人在被推開的那刻發出病人似的衰弱叫喊聲,然後落入認命的沉默,目光轉變,變得一致,一致的缺乏活力。他繼續推開前面的人,為自己開路。太習慣了,他知道人群裏的人都是一樣的,人人都一樣,沒有一個例外。同樣的眼耳口鼻,同樣的身體,同樣的表情。推開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的擠過來。
  他終於走出人群,人群在他身後尾隨著,趁著面前的空間還未有被填上,飛快的跑進一間食店裏。
  食店的廚房向街,透明玻璃開放式的設計,可以看見內裏蒸氣騰騰,蒸著一個人—廚師。廚師的頭大半禿掉,浮著油光,手在忙碌地在砧板上把牛腩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收銀員工半癱軟掛在櫃檯,雙目無神望向街外,似是在聽著那救護車的尖叫,又像根本沒在聽甚麼。
  他大步跨入店內。
  侍應似乎看不見他,雖然他就在眼前走過。
  食客們像根本沒有吃東西的心情。他們雙目呆滯望著面前過熱蒸氣雲湧的牛腩麵,或嘴邊掛著冷掉的麵條,小孩含著一口食物懶得吞。店內,無論是廚師,收錢員工,侍應還是食客都跟外面的人群一樣。沒有屬於自己生命的東西。
  他熟練的推開誰用黑色大頭筆歪斜寫上「食客止步」的門。
  明亮的店被拋於身後,他走進油膩膩污黑的通道。救護車的尖叫聲啞了一大半。通道旁的水渠,上方的污水管滴著臭水,污水管往上伸延分枝,往上伸延分枝,一直到黑暗的不知哪裏去消失。水渠四周有麵條,有牛腩,有蟑螂肥肥的屍體。髒碗盤浸在藍色膠桶裏,水喉的水被開得細長的流到裏面去,仍未滿過那些碗盤。
  他越過那膠桶,不為意的踩在一窪水裏,找到了通往二樓的鐵梯。踏。踏。踏。踏上那锈蝕油膩的鐵梯。污水嘩嘩的在污水管裏流過。
  摸著锈蝕油膩鐵梯的扶手,锈蝕的鐵層一層一層的剝落,像老婆餅最脆弱的外層。但他不介意去摸它。
  樓梯通往不同的樓層。
  先是漆黑一片的空間,看不出內裏有甚麼東西的閣樓。然後是孤獨老人的房間,老人橫躺在帆布床上背向著他靜靜的睡著,發出沉沉的鼻鼾聲,牆上一隻掛鐘嘀嗒嘀嗒的響。接著是掛滿各種動物屍體的冷凍庫,冷氣温吞的如霧般流動於四周,四周的動物擁有一雙雙凍結如玻璃珠的眼睛。……
  他匆匆的跑過這些樓層,它們都不是他的目的地。
  雖然他跑一層又一層的樓層,但他沒有一點喘氣,而且也沒有減慢他的步伐。當他跑過一個又一個的空間,最後,他又到一個漆黑的房間裏。黑暗中包含著黑暗,暗中傳來人們打麻將的聲音,人們的笑聲,叫喊聲,竊竊私語,一直竊竊私語,「碰」,「桿」,某人在談論某人的丈夫搞婚外情……他沒有興趣聽。這裏是最後一截樓梯,通往貼著天花的一隻門,門的把手在門的左邊,防盜眼在他的頭頂上方。
  哈哈…哈哈……
  如住常一樣的,門沒有鎖上。他扭開門把,門往下扳開。一個小家庭簡陋的客廳,展現他的頭上。他穿越了門。他正好躺在地上。他聽見電視機的聲音和小孩的聲音,看見四雙大人腳和兩雙小孩腳。小孩的腳搖,一隻大人的腳在震。圍著一張桌子。也許他們正在吃飯。他爬出那扇門,直到聽到關門聲。
  一隻玩具熊從桌上掉了下來,他的身體僵直,等待著可能的事情要發生。
  可能小孩會離開座位,然後蹲下來拾那隻玩具熊,再然後的,發現了他的存在,最後哭起來。
  他最怕小孩的哭聲。他們的哭聲無邊無際,永無止境。一聽見,他就要頭痛。而最容易看見他的,通常又是小孩。
  又或許哭聲也不太可怕。他曾經遇著一個熱情的小孩,看見他,不害怕之餘,還拉著他一起玩家家酒。
  玩具熊的主人果然是要動起來。是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長得不太漂亮,有一雙愚笨的眼睛,和扁扁的鼻。男孩拾起玩具熊,狠狠的吻了玩具熊一下,在玩具熊的臉上留下了幾顆飯粒。
  男孩看不見他。
  男孩的家人更加看不見他。
  他放心站起來,站在他們的面前,拍拍身上的塵埃。這家人的餸菜蠻豐富,不過他正趕時間,無暇研究。他就往這客廳盡頭的房間裏去。







發新帖
發表評論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