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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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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熟練筆手 2016-12-1 10:10:45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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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谷
醒來,她感到全身由頭到腳尖的冷,四周空間的無形中,一張張透明的臉似的東西貼近她,注視著她。她感覺著他們近距離的目光。她感覺著他們冷冷的氣息一下一下的呼在她的皮膚上。他們對她有所期待,然後,伸出一隻手指。
她跳下床,跑到窗邊的露台,看向天空,看向街道,看向其他大厦。天空,街道,大厦,她都沒有看見,那一張張臉的感覺,那被多雙眼睛近距離注視著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清晰得彷彿能看得見,摸得到。回頭看室內,看像酒店的高級房間,大床上正躺著一個背著她的男人。男人赤裸著,身體跟隨著平隱的呼吸而起伏。她的注視似乎干擾了平靜。男人的手輕輕抬起,肩膞要擺來這邊。地上堆放著看來像是屬於她的衣服和高跟鞋,她匆匆的穿上,在男人還未轉身前走出房間。
沒有太陽。沒有雨。沒有雲。
街道上的人都撐著一把一式一樣的黑色傘子,半遮著自己的臉。她最多只能看見他們的衣領或下巴。他們似看不見其他人,又似看得其他人。他們困在自己的傘下世界,跟他人的傘保持距離,沒有砸觸的,以相同匆匆的步伐默默行走。走在同一方向。
應該聽見的。人們走路的腳步聲。人們移動時,衣服的磨擦聲。人們偶然的交談聲。人們輕輕清喉嚨的聲。應該聽見的。她都沒有聽見。天空一片空,甚麼也沒有。沒有雨。她聽見雨點密密打在雨傘布面上的聲音。時而聲大。時而聲小。
在人群急促的腳步中,一個矮小的雨傘身影稍為傾側的跌到於路上。緊隨著小身影的两個傘子人停了下來。
以為他們會放傘子,露出普通中年男女的臉,然後像普通父母般的蹲下身,扶起面前,跌倒在地上的,他們的孩子。
那裏的下一刻,那两個傘子人純粹意外於面前忽然出現的障礙物,很快的從意外的心情裏平復過來,再次調整步伐,經過倒在地上已經一動也不動的小身體,繼續朝著大家走的方向行走。
看著那小身影,她猶豫。
腳步慢慢移往那倒在地上的小傘人。
雨傘遮蓋著小身影的全身,動也不動的,「放」在那裏。人群適應了它的存在,繞過它,和繞過燈柱一樣。
手伸向那黑雨傘的邊緣,輕輕的撥開,傘轉向一邊的移動,埋在人們的腳步裏。傘下躺著小孩穿著雨衣的骸骨,露出的骷髗骨蒼白森森的發出寒冷的光,揚起微笑的嘴巴示意著死者在那世界安好,平靜。骸骨堆放在雨衣之內,突然死去的孩子,死去已久,一直無人安葬,被人放在那裏,遺忘在那裏。——
她的手在顫抖。
撐著黑色雨傘的人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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