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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蘋果日報‧副刊] 馮睎乾:錢鍾書挖苦胡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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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雪 超級版主 2017-2-16 02:49:45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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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睎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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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拙文有句話,「生平第一次去旅行是意大利」,有讀者留言問「生平」、「平生」能否混為一談,現在不妨回覆一下。先感謝該讀者的留言,我猜她的意思是:「生平」指生平事蹟,而「平生」指有生以來,是以我該寫「平生第一次」才對。不是說「平生不作虧心事」嗎?

其實詞典有「素昧生平」,也有「素昧平生」,兩者互通。「生平」作「有生以來」解,例子俯拾即是,如杜甫詩「生平老耽酒」,韓愈詩「生平所未識,待我逾交親」,《三國演義》曹操說「劉備人中之龍也,生平未嘗得水」等。「生平」、「平生」均可解「有生以來」,正如「質素」、「素質」,倒裝而同義。

我們很多時做判斷,用的是歸納法,受有限的知識和經驗所囿,難免有盲點。即使博學如錢鍾書先生,也犯過類似錯誤,只是一直沒有人指出來。錢鍾書在《林紓的翻譯》一文中,指胡適誤引林紓小說一句話,原文是「女接所歡,媰,而其母下之」,胡適則引作「其女珠,其母下之」。錢鍾書在那個「其」字上大力挖苦胡適:「他又硬生生在『女』字前添了『其』字,於是緊跟『其女』的『其母』變成了祖母或外祖母,那個私門子竟是三世同堂了。胡適似乎沒意識到他抓林紓的『笑柄』,自己着實賠本,付出了很高的代價。」
不錯,「其」通常解「他的」或「她的」,錢先生確實心細如塵,可惜見樹不見林。他似乎沒想起「其」也可解「此」,所以連用「其女」、「其母」,亦指母女,不必「三世同堂」。舉兩個反例:一,蘇軾《艾子雜說》云「齊有富人,家累千金,其二子甚愚,其父又不教之」;二,劉基《郁離子》有「其子患之,告其父曰」云云。蘇軾、劉基這裏都是講「父子」,不是「他的兒子」和「他的父親」。錢先生抓胡適的「笑柄」,自己也賠本了。



原文自 蘋果日報:http://hk.apple.nextmedia.com/su ... t/20170209/1992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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