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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夢南隨想] 她的命運不會這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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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夢南 極品XO 2009-11-11 16:35:27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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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的住客是一個肥師奶 , 因為高大 , 有點像山東人 , 但打扮似上海 : 濃髮綣曲 , 一直垂到肩頭 , 走起路來像瀉下的黑瀑布 , 被風吹到水花四濺 . 她講電話時尾音很軟 , 常常聽到「儂」, 至於說甚麽就不知道了 , 上海人喜歡着旗袍 , 但她沒有 , 她穿套裝比較好看 , 因為只是高 , 並不「佻」 , 相處了幾年 , 大家都沒打招呼 , 因為像其他的香港人一樣 , 彼此都喜歡關上一道木門 , 另加一道鋼閘 .由於共用一部電梯 , 少不免一個月會碰上一兩次 , 點點頭 .

肥師奶養有兩個孩子 , 僱了一個佣人 . 有四加四的一些鄰居問 , 怎麽不見她的男人?我妻說怎麽知道? 她的男人一個月回來兩次 . 一回來我家的狗就吠 , 從防盜眼向外窺望 . 但見一個地中海的頭顱 , 穿西裝打着啡色的領帶 , 面上泛着油光 . 一次早上外出 , 剛巧見他打開閘門 , 肥師奶為他拿着一個公事包 .半眯着眼說 : 「下月我的生日 , 記得麽?」他怎麽那樣眼熟?但轉念一想 , 像這樣的大路人 , 實在平凡得每日在街上也撞見幾打 .

金融風暴來了 , 我看相關消息也多了 . 有一次電視訪問一個基金經理 , 啊 , 原來就是他 . 當我正想告訴家人時 , 畫面就閃過去 .也就是這一次以後 , 他好像再沒有回來 , 我家的狗也沒有吠過 . 直到業主某一日大力拍門追租 , 我們才知道她們搬走了 . 經過管理處 , 但見業主與人訴苦 , 原來她是人的二奶 , 房租一直電腦過數 , 丈夫申請破產 , 他半年的租更打了水片 .

這本來是一椿平常事 , 肥師奶一家三口大可領綜援 , 把日子過下去 . 事實不然 , 有一日晚上經過油麻地 , 見她開了一間糖水鋪 , 裏面坐了七成人 , 最後的一張桌子 , 有兩個孩子做功課 . 肥師奶减了磅 , 她把頭髮挽成一個烏黑的髻 , 白哲的臉上掛着一顆像葱頭的鼻子 , 前面繫一條草綠的圍裙 , 儼然一個小說上常出現的甚麽豆腐西施 . 鋪子的右面牆上 , 還貼了一篇某報的飲食訪問 : 「二奶開糖水鋪創錢途」.

現實往往比小說更像小說 , 從寄生到獨立 , 如果不是風雨飄搖 、走上絕龍嶺 , 她的命運不會這樣寫 .不會這樣寫又會怎樣寫?放下筆 , 讓我想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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