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本曾經是我的黑眼睛

關夢南

開始動工彙編2000至2009年的新詩資料. 經費所限 , 不能請太多人幫手 , 只好自己翻查抄錄 , 那是死工夫 , 沒有課的日子 , 都往圖書館走 . 中央圖書館真是一個好地方 . 寧靜、舒適、冷氣適中、光綫充足 , 坐在椅子上閱讀 , 事半而功倍 . 雖然說到藏書 , 未必豐富 , 但對一般求學的人來說 , 已經十分足夠 . 但可惜這樣好的讀書環境 , 卻並沒有培養出良好的讀書風氣 .

跑圖書館最多的我看有三類人: 一類是親子閱讀、另一類是長者閱讀 , 第三類是温習的學生 . 其中 , 又以温習生霸位最多 , 令到有時我只能坐在矮凳子做筆記 . 回想六、七十年代 , 有這樣的讀書環境、這樣多的書看就好了 . 有相同經歷的人 , 大概都知道 , 那時看書是要買的 . 而且要在舊書攤翻 , 奶路臣街、上海街與廣華街 , 都是我們常到的地方 . 記得有一間精神書屋 , 舊書最多. 要買翻版書 , 則要不時到創作與南山巡逡 .

買回來的書 , 我喜歡用膠紙封面 , 這樣放得比較長久 . 八十年代 , 大家又喜歡上廣州買作家出版社的袋裝書 , 現在書架上那一套走向未來的藏書 , 就是那個時代買的 . 另外買得最齊的還有「中國通史」、「中國文學發展史」、錢穆所有著作以及雲南出版社翻譯的所有拉美作品 . 可見讀書風氣 , 與環境並沒有必然的關係 . 為甚麼貧窮的年代 , 我願意用我的所有去買書 , 現在相對鬆動了 , 卻想三想四 . 比如說書櫃爆滿了 . 又比如說買了未必有時間看 . 這些 , 都是藉口吧了 . 主要還是心不在 . 最低限度 , 大部分的心不在書本上了 .

現在的人大概不明白 , 讀書一定要多 ,一定要雜 , 而且要認識西學 . 這些書放在肚子裏經過一段時日就會內化 , 雖然一生人未必有用 , 但用得上的時候就會很有用 , 也許正因為如此 , 很多人覺得做一條書蟲不化算 . 是的 , 也真的不化算 , 讀壞了身體 , 讀盲了眼睛 , 讀到白癡 , 誰可憐？但對於那些不讀書 , 日子仍然那麼過、那麼窮、那麼一樣會老的人 , 書本卻曾經是他們的黑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