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 雞鳴不已

關夢南

這幾天天氣不好 , 老是陰天下雨 , 而且是長命落的那一種 . 翻一翻舊曆 , 也十分應時 , 是初春了吧 , 大地迎耕 , 需要雨水 , 多下一點 , 不更好？也就在這個時節 , 我的姐姐出世了 , 我未見過面的大姨媽到訪 , 她說 , 就改名叫「逢春」吧！ 我猜想她或者看了一點紅樓夢 , 裏面不是有幾個丫嬛叫甚麼「迎春」、「惜春」的麼？但我姐姐長大後嫌這個名字老土 , 自己揸主意改了 . 可見春回大地 , 也並不是這麼多人喜歡的 .

最近西九龍的一單擲女事件 , 專家就說與天氣的質素不好有關 . 是實在有關的麼？也許是移情作用吧了 : 「花近樓台傷客心」、「淚眼看花花不語 , 亂紅飛過秋遷去」, 「花自飄零水自流」, 人不自憐 , 萬物都好 , 個人自困 , 萬物也就愁容慘淡了 , 何必把個人的不快 , 也算到春雨的頭上呢 .

每逢大雨 , 我都喜歡念老毛的詞句 : 「大雨落幽燕 , 秦皇島外打漁船 , 一片汪洋都不見 , 知向誰邊.....瀟瑟秋風今又是 , 換了人間 . 」是的 , 向好的方向看 , 是換了人間 . 現在昇平日久 , 像這樣的句子 , 沒有多少人讀了 : 「風雨如晦 , 雞鳴不已」, 那怕「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晴  / 我卻用他去尋找光明」,亦是 , 好不容易盼來了春天 , 卻有人想到去毁滅 , 真正值得關懷的 , 恐怕是那些在春雨連綿中失去家園 、或即將失去家園的人吧！

打開窗 , 我看到迷漓的城市 , 以及背後的大地 , 突然念及人間本來沒有我 , 也本來沒有你 ; 但既然已有了我 , 又既然已有了你 , 也就不好活得太徒然 , 總要做過一點甚麼 , 令自己覺得今生「值」 . 值不是物質、虛名 , 而是「本該如此」, 昨午在雨聲中睡了一覺 , 醒了向家人說 , 很久沒有這麼舒服了 , 睡得好也值得向人說？說後自己也覺得好笑 , 但當有一日 , 散步與執筆也變成奢侈的時候 , 今日所作之種種 , 就會成為「本該如此」回憶之美好 ,

我想歲月從不辜負人 , 只有我辜負歲月 . 春天仍然有人要睡 , 那是他們的選擇 , 更多的是醒來的人 . 醒來就好 , 讓我吃我的清湯牛腩 , 你叫你的上海雲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