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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夢南隨想] 散聚無常,心懷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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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夢南 極品XO 2010-5-29 14:03:59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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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飛羅省,住在小妹家裏。九六年我來時,見過她與男友一次。那時他們身無長物,現在育有兩子,置業買車,如果要說,又是一個白手興家的故事。小妹固然勤奮、持家有道,妹夫在大陸經商,偷渡赴美後能放下身段,半途出家,學習冷氣工程,得一技藏身,亦屬難得。都說美國經濟不景,揾食艱難。但我看是兩極化:一端是高薪失業者眾;另一端是底收入者移民競爭者大。倘能人棄我取,依靠一門手藝,在中間掙一口飯吃,未嘗沒有某種優勢。

九七前人人移民,美國佬看在我知識文化人的份上,在我家的護照盖上無限期薟證。但我並沒有感激,也沒有動心。一來我對大陸沒有太大的反感,既來知,則安之;二來深知像美國這樣一個以英文為主流的國家,他容得下一個厨房佬、一個餐廳侍應,卻容不一個民間詩人。

小王子說得對,大人世界都以物質標準來衡量、計算得失成敗,包括我自己亦一樣。但可惜我有一半的想法迹近小孩,房子是否美麗,既與金錢有關,亦與金錢無關。所以現在看到小妹一家充滿加洲的陽光,心裏充滿安慰之餘,也沒有為自已仍處斗屋而感到不安。上天對於勤勞之人,各有所報,我們不過各得其份而已。至於所報之多寡,則隱含天時地利人和,與各有前因,不可論以齊一。再者,世間有量度財富之尺,卻無計算快樂與痛苦之尺。

旅美11日遊,有一半的時間在天在公路渡過,真正遊山玩水的時間並不多。但身處無爭的山野之中,不無長住之念。Robert Frost的田園作品,一如陶渊明,久居而心知其樂。田園需要消化,偶遇固然可以一寫,但未到深處。另一點是:田園作品,無論詩文,下筆沒有機心、不求「被知」,方是上品。若身在田園,心在塵市,難免流於矯情。遊美逾周,耽於風景飲食聚樂,兼時念香港,合該無詩。馬蹄匆匆,快樂的日子容易過,離別小妹携兩子並外母送我們。縱有依依,彼此克制,都不在此時說。何况地球日細,今日之萬里,不過昔日之村頭。

飛機上天,雲的一面是漸遠的羅省,另一面是漸近的故里。一則以傷,一則以喜。散聚無常,心懷有時。一念及此,便覺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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