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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江濤 於 2010-10-18 16:45 編輯
一次心靈的約會——讀谷川俊太郎的詩《世界》
在我來說,第一次認識谷川先生的詩歌,是他為《哈爾移動城堡》寫的主題曲歌詞《世界的約定》:
搖動在淚水深處的微笑
是世界時光伊始的約定
此刻,即便孤身一人
今日誕生的輝煌
也是來自我們倆的昨日
就像初次的相逢
回憶裏沒有你的影蹤
你化作微風輕撫我的面孔
在樹葉間流瀉下的陽光裏分手後
世界的約定也決不會終結
此刻,即便孤身一人
明天也有無限
是你讓我懂得
潛伏在夜裏的溫柔
回憶裏沒有你的影蹤
你永遠活在
溪流的歌唱、天空的蔚藍
和花朵的馨香中
(田原譯)
這首歌是在片尾播出。當時,我覺得這闕歌詞正正濃縮、點睛了整部電影故事,字裏行間,透露神啟般的對世界和人生的領悟。尤其“世界的約定”這個詞,帶給我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之所以陌生,是因為中文裏很少讀到“世界的約定”這個詞;而熟悉,是因為當這詞被唱出,我即能如故友重逢般地了然於心……
然而於讀詩來說,我又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這次有機會見著谷川俊太郎詩集《春的臨終》的譯者田原先生,我問他:“為什麼是‘世界的約定’而不是‘宇宙的約定’?”田原回答我說:“宇宙太抽象了。”
然而我想知道更多。我在谷川俊太郎詩集《春的臨終》裏,讀到一首名叫《世界》的詩。我想,想瞭解“世界的約定”,先得弄清楚穀川俊太郎的“世界”是什麼。讓我們來讀讀《世界》:
在這首詩的第1、2段,並列了兩個意象場景,形容時間的漫長,反襯生之無奈:地球物質世界的一塊石頭,經歷一萬年,卻依然海枯石不爛;穿行宇宙的一束光,行程十萬年,仍無法抵達——更何況以雙足走路的人?
有一塊漸漸磨損的石頭
被風吹雨打
過了一萬年
仍然沒有完全化為無
有一束穿行宇宙的光
在仙女座遙遠的彼岸
過了十萬年
還是沒有抵達
第3段,作為對比,寫出了一種神奇然而短暫的“抵達”與“溝通”,那是“一陣風”如約撲面而至,像突來靈感,福至心靈,若不及時抓住,轉瞬即逝:
忽然吹來的一陣風
倏然間讓茶色玻璃嗡鳴
然後
消失
第4段,詩人讓“一個常常思考的男子”進入了他的語言鏡頭。這個男子,可以是作者,當然也可以是“眾人的替身”。詩人描述了“這個男人”一生中,貌似輕易獲得無數的愛,然而,他對愛卻仍然懵然無知。
有一個常常思考的男子
一任女人愛撫
不論年紀多大
仍是懵然無知
第5段,作者對比著擬畫了一個童話寓言般的場景:
有一具被射中的小鳥屍體
沒被人發現
在枯葉上
靜靜地腐爛
一隻小鳥,微不足道,然而當牠被愛神丘比特之箭射中,作為“人”的價值,“愛”已獲得了永恆的見證。即便無旁人發覺,即便屍體靜悄悄枯槁腐爛,作為“生”的意義,已然無憾,猶如“朝聞道,夕可死矣”。
就是這樣,從細讀《世界》,我開始認識和瞭解谷川先生的詩歌和語言世界。讀懂了《世界》,當然就能領悟甚麼叫“世界的約定”。這是一次神奇的閱讀經驗。它暗合一種象徵:詩歌也是一種心靈符號的約定——哪怕是用不同民族、種族的語言寫成。一旦彼此讀懂對方,心靈相通,詩歌的情感,就是一種“國際語言”,她將維繫、同時完滿每一次“心靈的約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