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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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只見小黃鶯在窗外逐漸長大，起勁地拍著雙翼，為未來興奮地呼叫。
  我並不討厭牠們的一舉一動，但要我在學校裡聽著老師碎碎唸的講課再看到小鳥就令人火大。

  課本上字裡行間沒有一樣是我想聽的，相比起李白杜甫的生平我對晨早新聞的女報導員和穿上比堅尼的日本水著女優更有興趣。班上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興趣就是女性，而我抑不覺得是一個不能比人知曉的事實。大多數同學都選擇站上道德高地去抨擊我。有一次還有女同學因為我看著她而大哭，在老師面前大鬧一番，我不明不白的被罰了留堂，還要抄二百篇「我以後不能再看女生」。不過我在最後的二十篇頑皮地改做「我以後要帶眼罩上學」以示我的不滿。

  當我再沈醉於日本人驕傲的雙峰時，聽到坐著我旁邊的男同學高聲叫著。


  「陳家豪的小二又再站起了。」
  「陳家豪，你的小二站得過於頻密。你可否收歛一會兒?」女教師嘗試用嚴厲的話語掩飾她的笑臉。
  「如果我的小二不能站起才是世界大事，再者，我小二站起會影響到同學聽書嗎?影響你教書嗎?難道你們所有人都是看著我的小二上課嗎?」
  笑聲四起，但我並不覺得有趣。
  「陳家豪，請你不要再強詞奪理。你覺得不丟臉嗎?」
  「男人站不起來才丟臉。」
  「你不覺得丟臉的話就站起來面對著大家。」
  我二話不說地站起來，小二還碰到了書桌。
  「陳家豪，你給我離開課室。還有我會把此事匯報給訓導主任。」
  我沒有回答，直接拿起書包走出課室。小二繼續站起。
  課室再度傳出笑聲。

  我並不覺得我是一個英雄，一個小丑。

  當媽媽收到老師的電話便氣得連晚飯也做不來。不斷地責罵我。

  沒有禮貌，目中無人，成績欠佳，高傲自大，不分尊卑，不求上進。
  
  我當然知道媽媽的用意是想我像電視劇中的英俊高大行政總裁高高在上能幹的領導下屬有車又有樓生活樂無憂還可以迎娶一個絕色天香為陳家增添一兩個肥肥白白的男丁男丁少時就由外傭照顧三歲已經一口流利英語五歲上最頂尖的國際學校有幸的八歲就能被拔尖升上大學不然的話十一歲便保送他出外留學十三歲時已憧英法德三種言語十八歲還有一個外籍女朋友一起唸大學二十一歲時已經成家立室誕下一個混血嬰兒……

  我在電腦前等候最新出的水著女優圖下載完成前胡亂猜測著母親的想法。下載完成時的提示聲把我拉回來現實。

  我按著滑鼠，在網上的世界看到各種新聞。
  蘋果首店落戶國金九月二十四開幕裝修近竣工佔地二萬呎商人電槍性虐女公關控強姦腳鏈鎖牀禁錮稱協議10萬酬勞香港肝癌基金會成立 雲南鉻渣污染官方稱供港蔬菜未受污染 帆船大埔海面起火 規管慈善機構諮詢期延至下月底 政府指新鮮食物套用額外膠袋是否徵費需討論 颱風襲日本17死54失蹤 阿拉伯聯盟秘書長或訪敘溫家寶探望老科學家 澳洲邦克灣1名滑浪人士被鯊魚咬死 愛爾蘭批性虐案梵蒂岡駁斥日本政府憂東京灣一旦大地震2.5萬人喪生辛亥革命百年成就展美開展希臘緊急貸款恐現變數 北京聞風連打經貿牌固西部南海 美10年期國債孳息再跌破兩厘 基建放慢內地非製造業指數下跌 ……

  每天也是這樣順理成章過渡，不同的只有我今天沒有把功課帶回家。

  把電視機開著，見到一連串衝入眼球的廣告資訊。我把校服穿上身後，走到媽媽的房間見到她昨天哭成淚人後睡著的模樣。雙眼泛起由年齡帶動的粉紅色漣漪，鼻尖紅紅的挺起，白頭髮又增添了幾條。
  我到廚房找早餐時看到一片凌亂，一副準備做晚餐的模樣。母親為了我在學校的事真的很傷心。

  我的心有點酸。

  「各位觀眾早晨!」電視機發出一把響亮的女聲。
  一個穿著整齊上班族服裝的新聞女郎在電視上。重點是低胸的黑色上衣，低胸的黑色上衣。一個正常人都明白一件低胸的黑色上衣在電視上代表了什麼。


  收視。
  可能這個漂亮的新聞女郎會考拿了三十分，高考有五個優，進了上流大學以一級榮譽畢業，間中還可能充當兼職模特兒。儘管她在學校多麼的優秀，當上了夢寐以求的新聞女郎，能夠在電視上履行職責。如夢一般的過程最後還是不願意地穿上低胸上衣。最初她穿時顯得十分不自然，但久而久之卻能輕描淡寫說出新聞。連另一個電視台也像感染了一樣，規定低胸的衣著。可能這個漂亮的新聞女郎背後的女撰稿員會考也拿了三十分，高考也有五個優，也進了上流大學以一級榮譽畢業，但因為沒有端莊的面蛋，沒有白滑堅挺的胸部就屈就於幕後。因為，觀眾都喜歡吃冰淇淋而不是苦茶。
  在我而言，原因並不重要，成效才是最實際。至少讓我對好的新聞報導多了一個準則。不能令我小二站起的便不是好的新聞節目。
  相對地，晨早新聞已再看不到有男報導員。
  
  借著新聞女郎每一個晨早為我打氣，我才能堅持上學的念頭。
  我帶著塗上花生醬的白麵包離開，一邊吃一邊回校。在等升降機的同時，看到一對母女。我們互相點頭示好，之後聽到熟悉的對話。
  「你把默書的內容溫習完嗎?昨天的功課全做好嗎?」
  「嗯……」女孩極度不耐煩的回應著。
  「你記得你放學後要做什麼?今天是星期三。」
  「放學後要去學畫畫，接著回家等欣姐姐補習。」
  升降機到達底層。
  看到母女的背影徐徐離去，不自覺地感到剎那間的幸福。至少我不需要自己負擔起莫名其妙的責任。

  離開了寓所走到了大街上，見到一連串的人海似雜亂無章的遊走。人海的目的地只有幾個，不是巴士站和地鐵站，便是的士站。每天的例行公事。即使多麼不願起床，多麼不願工作，最後還是會用一句「我也要找吃的，不工作便沒有錢」去抹殺自身的思想。這也不是社會上最可笑最可悲的事，而是這些人在工作後的活動。當自我的思想被工作的念頭壓下便會用酒精麻醉自已。又苦又澀的酒精灌入喉嚨的瞬間會因為模糊的意識而帶來極短暫的快樂，及後，人更唏噓。
  當不需要工作時便會一邊埋怨政府的高地價政策令他們不能從樓市炒賣活動得益。也有一些人每到放假的日子就會到公共場所發表「不自由，毋寧死」的言語，從而獲得人格高尚的稱號。翌日，又變回傀儡。
  曾經有一個政府高官對反對高地價政策的年青人問了一個問題。一個為反而反的問題。
  「你們應該自問一下為什麼不能夠成為首富?」
  成為首富的條件我也沒有。我不能令政府減少公屋土地，再賤價出售。我不能獨佔市場，再囤積堆奇以天價發售。我不能於市民連基本生活都捍衛不下時，要求旗下及同行升高房租。我不能要求我的員工每天工作十二小時，而我就在房內與美女們風花雪月。我不能強行剝削市民的微薄工資再以大善人身份捐出九牛一毛。
  成為首富的條件我也沒有。因為，我富有人性和同情心。

  五分鐘的路程沿途滿佈政黨的廣告板。呼籲人民上街示威爭取自由的當然不少，歌頌自己為市民服務的豐功偉績也不乏。但背後的真相卻是一個黑暗的政治遊戲。把政治選票凌駕於市民行益的政黨卻橫行於市。社會，可怕。
  終於到了地鐵站。每次到達都會覺得很壯觀。不知道蛆蟲在腐屍上攝取營養時想法和現在的我是否一樣。
  心想今天真不有運，沿途沒有一個女士能賦予我幻想的空間，甚至連地鐵站側的中學也欠缺女學生。
  就像電視劇中的男主角一樣，自覺欠運後總有得著，我也不例外。


  等待兩班滿載的地鐵離開。我終於排到了最前的位置。左旁有一上班族佇立。她比任何一個新聞女郎更標緻，我敢肯定如果她去報導新聞，十秒多的廣告時段價格立刻上漲至八萬八。長黑的秀髮飄揚於空，散發出洗頭水的香味。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懷有睡意，矇矓睜開著。鼻子高高的聳立。尖尖的臉蛋襯托上白滑美肌。這些大約只價值一萬多元，七百多萬人口大約有一二千個如斯美女。另外七萬多大元就在於她的身軀。黑色百摺短裙跟隨長髮飄逸，一雙雪白修長美腿緊密地站著，只留下一線如絲的裂縫。穿上兩吋高的高根鞋更易顯得腳踝的纖幼。就像新聞女郎一樣，上半身才是重點。
  一件圓領襯衫。
  一件純白色的圓領襯衫。
  一件純白色的半透視圓領襯衫。
  一件純白色的半透視圓領襯衫內藏黑色胸圍。
  她還明目張膽把最上的三枚鈕扣解開。她有權利這樣做因為她的胸部太完美。從側旁看見一道圓月般的弧線掛在胸前。白襯衫內的黑色繡花邊內衣被澎湃的胸部逼上絕路，緊緊貼現在襯衫上，清楚的看到花紋。
  還來不及從正面參觀時，列車已經到達。人群從我倆中間湧出，隔絕了剎那間的視線。人漸散，列車中有一兩個空座位，她坐了其中一個。我把握機會站到她面前。
  終於能夠正面俯視著她。車廂中的燈光照亮了令日本人自愧不如的雙峰，皮膚白潤光澤，甚至有少許反射的感覺。雙峰中的乳溝被光線照著更顯得深，更顯得長。就像一個黑洞把目光吸住，不能自拔。
  小二不由自主的抬頭，充血。小二被幻想支配。只有於幻想中才有完美。太大的胸部會不夠堅挺而墜下；乳頭的顏色和大小是適中的粉紅色；胸部的柔軟度似棉花糖充滿彈性而不是石頭般堅硬。只有於幻想中才能調教到完美。百份百裸露不及若隱若現式的遐想便因如此。
  「喀嚓」一聲響起。這大約是手機的拍照聲。隱約還夾雜著零星的笑聲。
  「小子，你的小二太明目張膽地在公共場所抬起！你不覺得羞恥嗎？」一個穿上整齊劃一的西裝年輕男士審問著我。
  「不。」
  「你到底面皮有多厚。」
  「你有看過一群猩猩中有一隻男猩猩會因為小二抬起而感到面紅嗎？」
  「這裡是文明社會。我們是人類，不是這些動物。不要貶低人的身份。我們人類有禮義廉恥，動物有嗎？你知不知道你對著這女性抬起小二很失儀。」說罷，正直的他用深黑色的外套蓋上她。
  「用禮義廉恥去掩蓋人是動物，甚至抬高了人的身份，我做不到。至少我不會用禮儀去覆蓋我的天性。還有，又不是我叫她穿上這樣的衣裳。你能怪我嗎？她就像一個把門面裝設得金碧輝煌的商店，而我只是其中一個路過又感興趣的過客。何錯之有？」
  「不知道你老媽是怎樣教導你，一點家教也沒有。還滿口歪理，真替你老媽擔心！」
  我沒有答他的話因為我已經到站。走出列車前我聽到幾聲像軍隊打勝仗的吶喊，歡呼。可能整個過程已經被拍下，放到互聯網。標題為西裝男以壓倒性姿態伸張正義。

  我還是我。小二依然站著。
  地鐵站的牆壁鑲上了大量的廣告。平時我連一眼也不會看。但今天不同，我看到剛才那位女子在一幅整容廣告中。
  美貌，比自然可貴。
  不過成效還真的不俗。

  學生的制服四湧於街道上。在自稱擁有高度自由的城市裡制服代表了什麼。
  規律，制度。
  自由在那？
  
  伴隨著學生嬉戲的聲音，訓導主任已經嚴陣以待的停在學校大門前，為了執行學校定下規矩。
  女生的裙子一定要越過膝蓋。
  女生的頭髮如果觸到雙肩就一定要扎起頭髮。
  女生一定要穿上短白襪。
  男生的頭髮不可掩蓋耳朵，前陰不可接觸到眼。
  男生的襯衫不可外露於長褲外。
  學生的頭髮一定要是天然的顏色。
  
  守規矩代表了什麼。如果我乖乖地安守本份，又會把我的人格提升嗎？如果我乖乖地安守本份，又能代表我會有好成績嗎？如果我乖乖地安守本份，又表示我未來將會賺到大錢嗎？當社會以功利主義變成量度的基準，操行即時被摧毀。

  訓導主任以嚴厲的目光掃瞄了我全身。我可以斷言如果他不是訓導主任而又以此眼神看女生的話，一定會構成性騷擾的罪名。奈何人都懼怕權力，就只好成為羊群中毫不顯眼的羊。

  就如牧羊人每天把綿羊趕到草地上一樣，學生群被安置到操場上，以一個個班別整齊地排列。當牧羊人於高台上發表了一此強制式資訊後，羊群又一團團的滾回自己的地盤。
  「陳家豪同學請留一留步。」牧羊人叫道。他要令全部羊隻都知道我的過錯。想令我感到羞恥。
  「我聽李老師說，你昨天上課時態度不太好，最後還曠課離校。我們已經商議過，決定從輕發落。記你一個大過，留堂一星期。」
  法官不聽取我的意見就一槌定音。這就是我還活著的證據嗎？
  我嘗試作出抵抗。「我……」
  連我的聲音都未完全發出，法官便用冰冷的聲線頌出原因。
  「全班同學都可以做證，況且我也不會質疑李老師的說話。你就利用留堂的時間好好反省一下。」他離去。他帶走了我的權利。

  小黃鶯今天終於開始飛行。一開始振奮地拍著雙翼，凝視於外。向前一跳，雙翅拍打著空氣，身體隨著氣流飛行。牠獲得了自由。幸好黃鶯沒有被強制上跑步課，不然牠連雙翼也不會動。
  以前上課每天看著小黃鶯長大，暗地裡為牠吶喊著，向那象徵自由的藍天飛翔。如今牠繼承了牠祖先的能力飛揚於天，我只希望牠不會嘲笑我，一個被困在課室的人。

  班主任像留聲機般點名。學生像留聲機般回應。
  差不多每一個同學都在炫耀自己的快樂。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語。以前的也憧憬過這樣的生活。但當開心的定義被重定為全優的成績單，八級鋼琴，每天晚上於私人會所消遣，上不同的女生的同時，我已經堅決地要脫離制度。

  班上有同學要拿下彩頭，走近我，諷刺我昨天的行為。這個行動令他在班上很特別，那又代表了什麼。威風過後的景色更顯寂寥，更何況這不是威風。
  「噢！你講完了？如果你是想女同學面前突出自己大可以脫下衫褲裸跑。」
  他像黑社會電影中的角色雙手拍著木枱，成功地吸引了大量觀眾。接著一手扯起我的衣領迎面怒吼。大概就是武俠小說內的先聲奪人。
  我不曾看見過要狩獵的老虎會暴露自己的行蹤。當我們存在於功利主義的社會底下，聲音的意義同樣被抹殺掉。
  「你在做什麼？快放開手！」如牧羊犬般存在的風紀大嚷。
  「今次算你走運。」

  他又是生活在羊群中其中一隻會害怕牧羊犬的羊隻。

  一整天，我一句多餘的說話也沒有。我也沒有去留堂。

  電話響起了激昂的進行曲。帶著七分倦容的媽媽拿起聽筒。

  她暈倒在地上。我一手扶起她，那一刻我才發現她的體重輕得可怕。薄透的身軀彷似紙張脆弱，即將化為紙碎消逝。
  我把她抱到沙發上。我再拾起聽筒，聽到李老師不斷問道發生了什麼？
  「我屌你老母！」我盡量用平心靜氣的聲線和態度說出埋藏已久的一句說話。

  救護員把她虛弱的身體抬上擔架，再把毛毯蓋好。
  鎂光燈在旁一閃一爍，我並沒有如盛裝打扮，坦空露背的少女因為吸引到注目而歡天喜地。同時間可能又有某一個女明星在某一間會所走光，某一個男藝人暪著老婆帶女伴去時鐘酒店，某一個富豪於慈善晚宴捐出他穿著了二十年的發財內褲拍賣……
  為什麼連我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能夠報導，刊登在報章上。

  翌日，我明白了。

  李老師和訓導主任如昨日的早會一樣請我留下。
  眾學生慢慢離去。
  他們手持報章，指著其中一篇報導。
  
  「忤逆青年無故曠課，單親慈母險忿死」
  
  「這就是你的所作所謂。」
  「如果不是你打電話到我家，這事就不會發生。」
  「你還想推唐你的責任嗎？」
  「想推唐的似乎是你們，還有人天生就並不需要背上責任。只不過是社會強加於人上。」
  「你還砌詞狡辯？」聲音明顯響亮起來。
  「大聲並不等於正確，你能夠否認如果你沒有打電話的話我媽也會暈倒嗎？」
  「我打電話是因為你沒有留堂，所以並不是我的責任。」
  就像兩個小朋友在爭奪玩具一樣的口吻吵嚷著。

  現代最值得討論的是道德觀念。當記者利用報導去獲取更多收入的同時也構造了一座道德山丘。讀者往往會爬上去，再討論對與錯。先入為主的概念引導了報導大多是遺背社會道德。剎那間彷似正義的代表一樣審判著世事。那一刻衝昏頭腦的快感是現代普遍人所追求的。
  
  「說到底，你們到底想如何。」
  「我們要懲罰你。你首先對老師不禮貌，被罸留堂。你沒有去留堂反而回家。接著你再在電話用粗言穢語辱罵老師。最後你今天又在此刻狡辯自己所做的一切。你說我們應該要怎樣處罰你？」
  「我沒有錯。」我輕言一道。
  「難道你希望我淚流滿面跪地求饒的向你道歉？你再從被人膜拜的剎那獲取快感，變成了代表正義的審判嗎？」我把所想的說出口。
  「陳家豪，你究竟懂不懂得尊重別人，我是你的老師。」她怒吼著。
  「你是我的老師是因為你需要錢而工作，湊巧你又進了這學校做了我的老師。但我有說過我想要一個老師嗎？你又能夠否認你不是為了幾分銅臭而當上老師嗎？」
  「That is ridiculous.」訓導主任以輕蔑的態度說出一句英語。
  「陳家豪，你實在太過份了。居然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老師。我不能夠排除你被趕出學校的可能性，但暫時性的停課是一定的。你現在立刻回家。」
  「說一口流利外語不代表你是一個好人，還有不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命令我。用訓導主任的權力去阻撓學生發言，哈！」我冷笑著。
  一息間的失控為我帶來滿足，即使我的腦袋已亂成一團，言語只是隨口而出。
  
  「你已經不再是這學校的學生。」

  暢快。

  走出學校的一剎那就像打敗仗的戰俘逃出集中營，被困守於籠中的野獸回到大自然一樣興奮無比。我回到家中隨即換上便服，把制服書本放入一個垃圾袋。再到後樓梯拿了一個化寶用的鐵筒。

  我終於走上山頂但熾熱的陽光令我上半身濕透。我安置好化寶盤後便打開垃圾袋。在表面的是代表著制度和紀律的校服。把印有校章白色襯衣沾上由五金店買的火水，再放到底部。噠的一聲燃點火柴，火水和硫磺混合的氣味刺激我的神經，令我不自覺地微笑著。帶著火種的火柴被投入到化寶盤中。於幾秒鐘的瞬間時間就像靜止一樣。一連串發生過的影像於腦海略過，由出生，到幼稚園，到小學，到父親的葬禮，到升中的開學禮，到睡在病床的母親……

  失落而久的淚水滑下。火，仍然燒著。嘴，依然笑著。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
  母親在病床揮手。
  我把校褲放入化寶盤。我把外套放入化寶盤。我把皮鞋放入化寶盤。
  令人窒息的黑煙和淚水沒有阻止我的行動。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
  母親在病床咳嗽。
  我把化學課的課本放入化寶盤。我把物理課的課本放入化寶盤。我把生物課的課本放入化寶盤。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
  母親撫摸著我的頭髮。
  我把中文課的課本放入化寶盤。我把英文課的課本放入化寶盤。我把數學課的課本放入化寶盤。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
  母親閉上了雙眼。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有放棄的理由嗎？」

  已經乾涸的眼眶看到一陣陣黑煙微微升起，污染著獨一無二的日落。
  
  人生中最漂亮的日落。

  我獲得了自由，因為，我失去了一切。

  小黃鶯依然飛著。我的小二依然站著。

很佩服你有勇氣去寫一個劇情有一點大膽的故事

回覆 tae222 的文章

我由社會接收到D咩
咪寫D咩

請問你喜歡顏純鉤嗎?
如果還沒讀過他的小說
強烈推薦你看一下他的小說集《天譴》
相信你會喜歡

其實也不是甚麼大膽
正如你所說
社會給到你甚麼，你不過是寫下來

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才能傳意
嘗試以「彈動」來形容
文章像一個彈簧把一個彈彈波彈了出來
彈彈波繼續在地上彈下彈下的情景

小二像萬花筒中的「我」
表面是「我」有點病態
但文筆實已能把社會的病刻畫出來

同時
「我已經走到這一步……」

......

母親閉上了雙眼。

形成了最後的衝力，為

我獲得了自由，因為，我失去了一切。

小黃鶯依然飛著。我的小二依然站著。

注入了足夠的氣，推出去

圖片看似並不能配合小說
僅能提供基本的配合
下次可以考慮再想一想
應該用什麼圖片能更好

祝頌
文祺

時雨 謹啟

回覆 霧時雨 的文章

我寫呢一篇文章
一開始只不過是意氣用事
和朋友打賭要上載J圖
這一篇文章對於我自己也是一個嘗試
沒有大綱，沒有修正，沒有謄文
我讓自己天馬行空遊走於我和"我"當中


多謝你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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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標題以為係講「店小二」

有趣! 天馬行空卻不失意思. 感謝你的故事!

可能是自己的閱歷不夠多的關係？好像很久沒有看過類似的作品了。
你說你只是"跟朋友打賭說要不要上載J圖.."
其實，倘若這只是一時的戲言，我只可以說，你有很不錯的寫作技巧。
唯一算是美中不足的還是那個圖片的配搭安排吧。
感覺像「為加而加」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倒不如自己繪製好了。
我同意樓上所述，張力是有的，還營造得相當地不錯。
但是有關「主張」/「張力」會否安放得太後了？
感覺上︰開首有，結尾亦可歸納為有。但這樣一來，中段的耐讀性就變相削弱了。
可以的話，多加留意，加油，共勉之。:)

無聊鬼王 發表於 2011-11-27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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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小二呢個TERM有少少隱喻。
"二"係代表第二個自己(MAYBE自我)
"小"代表實際存在少。每日都被社會同化，
自我被打壓下，存在感當然會小。

一開始以為係店小二  之後以為係講一個學生因為生理反應而被排擠 再加埋DJ圖.....最後原來係帶出對社會的控訴/權力令人腐化,絕對權力令人絕對腐化 真係OK好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