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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地圖集 小說:射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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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江濤 於 2011-10-17 11:05 編輯

小說:射鵰

1.       

很想告訴你這個故事不是真的,只要你相信。可是真與假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一個故事想告訴你的真相,並非它的真與假。

2.

這是我們這個源遠流長,遷徙萬里,今非昔比的家族流傳已久的故事。

成吉思汗鐵木真有一個妹妹叫鐵木倫。哥哥鐵木真非常寵愛這個聰明美麗卻大膽頑皮的小妹妹。有一天,鐵木倫看見哥哥正騎在馬上把玩著一把大彎弓,她好奇地走了過去。

鐵木真問她:「怎樣,你想不想試試這把弓?」

「好啊!正合我意!」她拍馬過去,伸手一把就想把弓抓過來。結果,沉重的弓差點兒就把她的胳膊扭拐了。

鐵木真在旁邊扶了她一把,笑著對她說:「呵呵,知道自己小看這一把弓了吧?」

這是經過技術改良的蒙古硬弓,比普通的弓弩重一些,但射程和殺傷力卻比普通弓弩強勁很多。

鐵木真對妹妹說:「瞭解一把弓,不能光看它的外表。也就是說,當你以為它與別的弓弩是一樣的時候,其實也許不是;或者,當你看到它的外表與別的弓很不一樣的時候,其實也許也沒什麼不同。」

這天以後,鐵木倫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哪都不去,整天埋頭埋腦地琢磨這把弓弩的結構和使用。以前,鐵木倫有個習慣,無論天氣如何,每天,她都會騎上自己心愛的棗紅馬在廣闊無邊的草原上策騎飛奔,當速度快到極限的時候,她會覺得,身旁的風,天上的雲,全都在她的策動下,飛起來一般,簡直就成了她的披風和翅膀。她感覺到了一種極速的快感。

但這次,鐵木倫迷上這張奇異弓弩了。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仔細研究這張弓弩的結構,甚至細微處的佈局和力度原理。她一次又一次地練習舉弓、開弓、靠弦……有時,她又跑去纏著哥哥們,硬是要逼他們忙裏偷閒,與她討論與射雕相關的問題,譬如,對於移動中的目標,該如何判斷走位元和速度,該在什麼時候出箭。而如果雕在視野以外,又該如何憑風傳來的聲音,去猜測和判定鵰的飛行走向和速度,同時,該以怎樣的角度射出盲箭……總之,她的問題五花八門的,問得哥哥們暈頭轉向。

有一次,鐵木真很感慨地拍著妹妹紅紅的圓臉蛋說:「可惜啊,你不是個男孩子!」。但鐵木倫自己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遺憾,她天生厭惡血腥的爭鬥,她無法容忍在生活中,人們把人當作鵰 的標靶。所以,就算她迷戀射鵰,就算她有可能練成百發百中的絕技,但只要她出手,箭的速度和力度必然只會傷及鵰的心臟附近,不會致死。而等鵰落到地上,她會把獵物的傷口包紮好,回家後再用獨門偏方細心治療,等鵰的傷口痊癒康復,她會騎上馬,帶上鵰,選一處廣漠草原,把鵰重新放飛——這就是我們的鐵木倫,一個熱愛力量與和平的勇士。

如此一個鐵木倫,當然會練就一手百發百中的射鵰絕技,自不待言。

3.

讓我繼續把這個非一般的射鵰的故事說下去。許多年後,這個家族中,出生了一個女嬰,父母給她取名叫「小鐵木倫」。也許是因為家族基因遺傳的原因,也許這個女孩本來就是鐵木倫的轉世,總之,「小鐵木倫」自她被命名日起,她的命運仿佛已被注入了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必然走向。

「小鐵木倫」是一個天生神奇的女孩,俗稱「神童」。神就神在,她仿佛天生就會射鵰,完全不需要經歷別的小孩學射鵰的那種嚴格又痛苦的訓練過程。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剛懂事的她跟著哥哥們來到草地上玩。她看到哥哥們正在認真地練習使用弓箭的方法和技巧。因為好奇,她就把她身旁的一把小弓弩順手拿起,只是這麼擺個樣,假裝很會射箭的樣子,把小弓箭指向附近一株枝葉繁茂的小樹,然後再裝扮成準備發箭的樣子。

而奇跡就在這時發生了!「小鐵木倫」連箭都未發一支,但樹上的各種小鳥竟如黑色冰雹似的紛紛落地。「天哪,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在場的哥哥們和役僕們發出了一聲聲尖叫。他們跑去把地上的那些鳥雀一一撿起來,卻發現,那些鳥雀們不是因為中箭掉落的,而是因為一時昏迷掉落的。當他們把這些落地昏迷的鳥雀都堆集到本身其實也是驚魂未定的「小鐵木倫」面前時,奇怪的是,只要「小鐵木倫」伸手觸及哪只小鳥,那小鳥就能馬上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醒來,翅翼溫順地收攏著,乖乖地依偎在她溫暖的手心裏——仿佛她的手心就是這些鳥兒的歸宿——它們不飛了,只輕輕地翕動著尖尖的嘴巴,聲帶發出好聽的婉轉的呢喃。

現在,你知道了吧,原來「小鐵木倫」天生就擁有一種俗世難以理喻的「神技」,她根本無須出箭,她只需做射箭的前序:舉弓、開弓、靠弦,而那些有可能成為她目標的鳥兒就會自動地中了無形之箭般,同時自動昏迷!

知道「小鐵木倫」擁有這門天生「神技」後,草原上的人們大為驚奇,各種有關她很可能是「鐵木倫」轉世的說法也到處流傳起來。她的父親——部落首領為了驗證一個更驚人的事實,某日,他把「小鐵木倫」帶到了獵風颯颯的草原上。他讓「小鐵木倫」騎上一匹「小棗紅馬」,然後,鄭重地把祖傳的「成吉思汗射雕大彎弓」交到她的手中。

「小鐵木倫」眼露驚恐地望著父親。她才這麼小,對於這些無端落到自己身上的榮譽和厚望,她哪里知道呢。在眾目睽睽之下,廣漠風沙浩蕩,四周旌旗飛揚,她害怕得快要哭了。

父親走到她身旁,安慰她:「小乖乖,不要哭,你要知道,你天生就是個神奇的孩子。你只要盡力舉起弓,然後在心裏默默地想,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譬如,你就像上次在院子裏玩那樣,你很想把那些小鳥兒全射下來。知道嗎?這次,你就想,你很想去射下一隻大鵰!明白了嗎?」

聽後,「小鐵木倫」不哭了,她對父親說:「爹爹,弓太重,我舉不動。我不想射鵰,我想回家。」

這事情後,父親自然對「小鐵木倫」有些失望。但事實上,他的失望可以說是暫時的,因為,當「小鐵木倫」稍長大後,她的兄弟姐妹、朋友、僕人全都見過她只要端起弓弩,就能用意念射鵰;但也可以說,父親對她的失望是永遠的,因為「小鐵木倫」一直都逃避去拿起,哪怕是觸碰父親的那把「成吉思汗射鵰大彎弓」。

但「小鐵木倫」的這門「神技」,還是被草原上的人們廣泛而經常地談論著——儘管長大後的「小鐵木倫」越來越少表演和使用她的這門「神技」。原因是,到了後來,「意念射鵰」竟成了她的一種價值標籤,成了草原上各部落英雄爭相覬覷並引發爭奪戰的導火線。也就是說,到了後來,成年後的「小鐵木倫」因為她身懷射鵰絕技而導致她自己也成了「一隻飛翔在草原上空的珍貴而罕有的鵰」的象徵物,因此,她也必然會陷入無法避免的被爭奪和被殺戮的悲劇命運。

「小鐵木倫」後來成為了另一個部落首領眾多妻子中的一個,一輩子過著與這個男人別的妻子沒什麼不同的生活,出嫁後再也沒有顯示過自己的「神技」,最後,人們也忘了她曾是一個射鵰技藝神乎其神的女孩。「小鐵木倫」死的時候,寂寂無名。臨死前,她對從小就伺候她的老僕人說:「我從未想過要做一個男人,也不羡慕他們征戰南北的宏圖大志。我很想做一個真實的女人,但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的。我有,但從來不爭。你明白嗎?我不用箭,就能射鵰,因為我懂牠,我從不傷害牠。牠也懂我,飛過來,是因為牠在我不挽弓的手上,看到一個可以讓它高高飛翔的天空,比草原的天空還要廣闊和蔚藍……」

4.

又過了好多年,草原上再也沒有出現「小小鐵木倫」之類的神奇女孩和傳說,甚至,人們避免這樣的命名和稱呼,仿佛那是一種不祥命運的暗示。到後來,又是很多年兵荒馬亂的歲月,而兵荒馬亂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改朝換代。草原的各部落也在戰爭中失散分離,那些曾經為了拓展疆土戎馬生涯的人們,在末世之年,也漸漸人丁凋零,像一群驚弓之鳥,飛散在遼闊國土的東西南北,有的落地生根,有的飄洋過海,為逃避戰亂與牽連的殺戮,有的忍辱負重隱姓埋名,有的甚至改名換姓企圖過別樣人生,把他鄉認作故鄉。所以,有關「鐵木倫射鵰」的傳說,也就漸漸被人們遺忘,似乎只有在人生某些罕有的際遇中,才會重新被有心人提起。

眼前這個披頭散髮蜷縮在被窩裏的傢伙就是一個典型的命運不濟的「倒楣蛋」。她的名字叫「鐵木小倫」,而她的命運就如她那不倫不類的名字一樣,被文字偶然的序列攪渾得顛三倒四,一路跌跌撞撞,東歪西倒。

她的祖先可以說是一群末世牧人,騎著牧羊的馬,懷著狂野的雄心,從廣漠平川一直征戰到水色秀美的南方魚米之鄉。開始的時候,他們並未意識到自己的族群已走向不歸路,只是形勢所迫,直到大國將傾,戰爭塗炭生靈萬物,他們開始明白,真的回不去了,就算回去,國也非那時的國,家也不是當初的家。

為了活命,為了繁養生息,他們易姓更名,徹底改變生活習慣,甚至祖傳的語言和性情,以平民布衣或殷實鄉紳的形象融進當地生活,漸漸竟也能與當地的土著居民魚水相交,情投意合或忘情忘性,和諧親密如原本就是大同一家。

「鐵木小倫」這個古怪的名字明顯就是一種「雜交」的記認。人們一聽到這個名字,總是覺得很怪,仿佛來自異族,但在當地又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知道「鐵木」是姓,「小倫」是名。如此而已。

「鐵木小倫」的父母給她取名字的時候,也想都沒想過這個名字與「鐵木倫」有什麼關係,他們這個家族到了這一輩,早沒有人記得「鐵木倫」是什麼人,甚至有好些族人閒聊的時候,都覺得:幹嘛姓「鐵木」這麼麻煩,單姓一個「鐵」不是更省事嗎?

聽說文革期間,有個樣板戲的女主角叫鐵梅的,當時族裏的幾個女人看了後,激動得不得了,內心不受控制的狂野如雨後春筍,箭一樣從現實壓抑的土下長出,以致當晚就簽下「誓約書」,從此改姓「鐵」——她們祖傳的不拘一格、生死無度的勇氣使她們頭腦發熱至竟然忽略了戲中「鐵梅」其實姓「李」,當然,或許她們已入戲太深,還有鄉音的問題,把劇中的「李」誤讀成「你」,同時墮入角色。

「鐵木小倫」當時還小,父親老鐵木也沒這個覺悟,所以無意中就把這個咒語一樣的姓氏,在他們這一支族中保存了下來。

現在,經歷命運的連番打擊後,「鐵木小倫」已經不想活了,她一心就想死,想趕快了斷自己,可就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她不是沒有勇氣去死,只是每次當她有這樣的念頭的時候,她都仿佛聽到內心都有一個強大的聲音對自己說:你怎麼死都死不去的,你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這是你的命運。

「鐵木小倫」已被這個聲音折磨得半死了,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著「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其實她自己非常清楚地預感到,她想求死,就是因為她知道,她要生存下去,必然要經歷很多比死更難過的關口。有時她的眼前會產生幻覺,她分不清這是本能還是意識流,她常常看到一隻蒼鷹模樣的孤獨的大鳥,高高低低地飛翔,盤桓,迴旋,俯衝……她不知道該怎樣去表達這種常常無端湧上心頭的感覺:沉靜的恐懼,或者,也可以說,恐懼的沉靜……這時,她腦子裏會出現一個詞:永生之謎。

只是現在,這傢伙已神思迷亂,她顧不上太多了。她很難過,真的很想死,她哭了就睡,醒了又哭,失去食欲,甚至不再想走出家門。她有時想,聽說一個人完全失去求生欲望的時候,免疫力會很低,這樣就很容易著風寒,這樣是否就能找到一個生命的缺口,讓自己病死?

從小遠離父母在外生活,已養成了「鐵木小倫」獨立又任性的性格。常常,當她一身光鮮走出家門後,不會有人想像得出,她曾在她那大門緊閉的「自己的房子」裏,曾怎樣肆虐自己的靈魂和身軀。

只是這次,她是來真格的。她陷入這樣的情緒低潮已經有一個月了——當然,此時此刻的「鐵木小倫」是完全不可能意識到,千年以前,在一個以蒙古草原為據點的強大帝國的一個蒙古包裏,有一個叫「鐵木倫」的女孩曾把自己關在家裏一個月,日以繼夜地埋首於對於「弓弩」結構的迷思——而這,也只是作為作者的我的隨意聯想,要知道,如果只是因為名字的緣故,把「鐵木倫」與「鐵木小倫」這兩個形象擺在一起比較,那麼,對於後者而言,未免太不光彩了。

此刻,「鐵木小倫」已昏睡過去了,她竟然以為,就這麼不吃不喝,繼續放縱自己,自我放棄下去,她就會慢慢死去的。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在毫不掙扎的垂死的夢裏,她還會常常流淚。

她伸手去擦淚。這時,她聽到一把蒼老的聲音對她說:「起來吧,鐵木小倫,不要再自己作賤自己,自己欺騙自己了」。

鐵木小倫睜開眼睛,迷蒙中的,看到一個身穿盔甲,古銅色皮膚,面目蒼老、皺紋深刻,輪廓堅毅的一位老人站在面前,她問:「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老人沉著地說。他舉起了一把鐵青色的,看不出是什麼質地的弓弩,問:「鐵木小倫,你可認得這個?」

「不,我不要知道。」鐵木小倫痛苦地再次把頭埋進被窩裏。

「其實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願面對。」老人繼續說:「就像你現在這樣,昏睡在被窩裏,就以為自己死在墳墓裏,這些年來,你一直在以昏睡的狀態逃避現實。」

「不要逼我,為什麼你們都這樣,強迫我去面對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所謂事實。為什麼不讓我去死,或去過一些簡簡單單的平常生活。我對生活並沒有太多的奢望,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想再承受這些年來莫名其妙的內心煎熬。為什麼你們總是想方設法告訴我『我原本是誰』。」

「你說『你們』?」老人問。

「是,是一堆追命冤魂,一個接一個地來。」

「那是命運的一盞盞探照燈。」老人繼續問:「那麼,你在夢中見過『鵰』嗎?」

「不,請不要再跟我說這些我完全不明白的話。我真的不知道它們是誰。」鐵木小倫大聲地說。

老人毫不留情地繼續說:「那你聽說過『鐵木倫』和『小鐵木倫』的傳說嗎?你感覺過自己體內那不受控制的本能的衝動嗎,你會為自己體內兩種不可協調的情緒衝突感到煩惱不堪嗎?你會詫異於自己內心兩種熱愛的不可共存嗎?」

「你在說什麼?」鐵木小倫迷惑地望著老人。

老人繼續說:「你喜歡琢磨研究弓弩,但卻害怕觸碰弓弩;你太懂得鵰了,但你卻很擔心自己成為一隻被眾人注目的鵰。你的身體從來沒受傷過,但你的心靈卻常常受傷。所以,你總是壓抑自己的本能。你是『鐵木倫』,但你同時也是『小鐵木倫』,她們的經歷和記憶基因,現在同時在你身上發酵著。」

「告訴我,你說的『鐵木倫』和『小鐵木倫』是誰?」顯然,老人的話已勾起了鐵木小倫的好奇心,「而我,名字竟然叫『鐵木小倫』?」她迷惑地問。

「這就是命運!其實你根本就知道她們是誰!」老人語氣堅定。

「你想告訴我什麼嗎?」鐵木小倫問。

「當年,當我們這個古老的草原部族在戰爭中將要遭遇滅門之災之際,部族首領倒在血泊中,含淚把『成吉思汗射鵰大彎弓』放到我手裏,對我說:『用武力開拓國家的疆土,地域越大,滅亡越快。現在,我們部族所有的男丁都快要滅絕了。但是,我們祖先的膽識和勇氣,不能滅絕。你要好好保存這張弓,直到在部族的後人中,找到一個女孩,在她身上,有著「鐵木倫」的勇氣和膽識,也有著「小鐵木倫」的智慧和神奇——只有她,懂得怎麼使用這張弓,也只有她,能夠找到不同於尋常的方式,光復這個曾橫跨歐亞大陸的帝國的榮耀……無論要過多久,無論這個女孩已迷失在哪個未知國度的天涯海角,你都要找到她……無論她可能活得多麼艱難,心路走得多麼坎坷,你都要告訴她,要好好珍惜這張能射鵰的古老大弓,因為它能為她重建一個祖國;要好好再看清楚那只大鵰,因為它的飛翔是那麼好看,它以飛翔的姿態,守護著國家遼闊富饒的原野……』」老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動情了。

「請不要再說了……我懂了……」鐵木小倫此時已哭得泣不成聲。「尊敬的老人家,請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你的記憶和本能,我會一直守護著你。你要好好珍惜自己,學會從自己身上,找到活下去的勇氣、信心和希望。」

聽到這裏,鐵木小倫放聲大哭起來……多日來的抑鬱,如火山噴發。哭聲中,她活過來了。

5.

鐵木小倫在夢中哭醒了。她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四周看看:什麼人也沒有啊,落下窗簾的屋子裏,所有的靜物依舊。書桌,桌上的電腦,窗臺邊的小花盆,花朵在窗簾上投下的影影綽綽的影子……一切都是午睡前的樣子。

「老人家呢?大彎弓呢?還有夢中的鵰呢?」鐵木小倫走下床,自言自語著,茫然無緒。

她走到書桌前坐下,把手擱在滑鼠上。睡前忘了關閉的電腦螢幕重新漸漸亮起……鐵木小倫看到螢幕上顯出了她在午睡前剛寫好的「故事新編」《射鵰》的最後幾行字:

「鐵木小倫」醒了,她發現自己的手上正握著一支箭。她突然想起老人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現在,那個古老的帝國的祖先留給你的遺產只有你的手裏的這支箭——但不要疑慮,憑著這支箭,你就能找到那張歷史上著名的『大彎弓』,和傳說中神奇的『鵰』。你也會再見到『鐵木倫』和『小鐵木倫』的,在你手中的『箭』的指引下,你憑著它就能與她們成為一體——就像弓、箭、鵰的三位一體。」

看到這裏,鐵木小倫啞然失笑:那支箭,不就是我手中的這支筆嘛……

各位讀者,故事講到這裏的時候,聽到鐵木小倫笑,我也放下心來了。因為,她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正如我也從這個故事中知道,我不就是那個作者嘛……

於是,我飛快地敲打鍵盤,給這個「三位一體」的故事加上最後一行字,作為結尾。
2008年12月

(原刊〈香港文學〉201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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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時雨 + 1 雖然這樣說似是風馬牛不相及, 但好像是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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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霧時雨 於 2011-10-9 01:17 編輯

為了活命,為了繁養生息,他們易姓更名,徹底改變生活習慣,甚至祖傳的語言和性情,以平民布衣或殷實鄉紳的形象融進當地生活,漸漸竟也能與當地的土著居民魚水相交,情投意合或忘情忘性,和諧親密如原本就是大同一家。

這節令我有一種難以割走的感概

雖然這樣說似是風馬牛不相及, 但好像是另一種結構的百年孤寂

謝謝你寫了一篇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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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妳!你提醒了我另一可能的寫作題材!希望將來能寫出。
能給到有點用的意見, 很開心!

不過...
可能取名太娘, 其實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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