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個人對小說雅俗分類的理解

牛虻

老實說，我讀的小說不算多，也只曾經上過幾堂文學課，但總算知道小說大多數被分成「嚴肅文學」（雅）和「通俗小說」（俗）兩派。通俗小說當中，多以愛情、推理、科幻、武俠、玄幻等幻想作為題材，讀者主要是普羅大眾；嚴肅文學中，則以刻畫人性、描寫現實為主，讀者多數是文學的愛好者。
很少人會同樣喜歡讀這兩種小說。像在劉以鬯的<酒徒>及對它的分析，字裡行間都可以見到文人普遍認為寫通俗小說是一種淪落，因為通俗小說著重快感、欠缺深度。而在網絡小說的討論區中，不少讀通俗小說的人都會對嚴肅小說敬而遠之，他們大概認為當中咬文嚼字的成份居多。
我算是個中間派，凡是被稱為「小說」的物體我也會來者不拒，從意識流到輕小說，我約略都讀過些許。我以所學僅餘的哲學知識，對小說及兩派的對立作了一番粗淺的分析，趁著初到文學大笪地報道，以為見面禮，拋磚引玉，大家見笑了。

小說：體現理念的世界
小說的本質是一個幻象，無論記述的內容是否由真實改篇，但總不會是讀者捧卷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與圖畫、雕塑不同，小說世界中的現象並非永恆不變，而是一個過程；原來描寫一個行走的人，下一句也許就是一個仆倒的人，再下一句也許就是遠方的一棵大樹。正因如此，小說的真實感有時亦比靜態的藝術作品強烈。
凡是藝術創作，都有它的創作理念，小說亦不例外。人類不滿足於現實，將自己的理念從小說體現出來，以文字形成一個幻象世界的過程，而這個過程跟現實是有差別的。假定這一點成立，我才可以開始論證。

先舉一個例子好了。假設有一個人，他的理念是「下棋很幸福」。假如他以這個理念來寫小說，我武斷地認為只會有三類寫法（如果第四種，歡迎指教）：
甲類寫法（正題式寫法）：寫人下棋，因此他得到了幸福。
乙類寫法（反題式寫法）：寫人喜歡下棋，但現實令他無法下棋，於是他得不到幸福。
丙類寫法暫時不提。
大家會否跟我一樣，覺得甲類小說大綱很容易發展成通俗小說，而乙類小說很容易發展成嚴肅文學呢？以甲類寫法，可以寫下棋的幸福快樂；而乙類寫法，則能刻畫人性、揭露社會問題等。你會發覺，如果把兩種寫法對調，用甲類很寫嚴肅文學，用乙類也很難寫出通俗文學。
用這一個確實不嚴謹的論證，我在此妄言，其實通俗小說和嚴肅小說都可以表達同樣的理念，只不過一者偏重「正面論證」（直接寫出理念），一者偏重「反面論證」（寫出理念被現實的種種因素阻礙）。

小說的未來發展與辯證法
對，我還有丙類寫法沒有提過。丙類寫法其實是甲、乙的綜合。
丙類寫法（合題式寫法）：寫人喜歡下棋，但現實令他無法下棋，但最終他得到了下棋的幸福。
丙類只是綜合甲、乙，但得出來的發展過程，將會超越作者本身所寫的理念。以丙類寫法，或寫人勇於突破現實的障礙下棋而幸福，或寫人沒有再下棋，但在其他途經得到了跟下棋同樣的幸福。無論怎麼寫，都是對執著於理念的作者、讀者的一種解脫。
我認為，偏重於以小說正面歌頌自己的理念，或者偏重批評現實阻礙自己實現理念，這都不是最好的。小說創作要進步，不僅要表達理念，作為幻想世界的記述，我認為在閱讀或寫作小說過程中，小說更能使人的思想更深一層。

寫得很有心，好一番真知灼見，可以當是學術文章架構以外讀小說的一種體會。我喜歡。

過譽了。

唉，其實若果用丙類寫法寫小說，就要有掙不了一口氣吃的準備。
拿去當成通俗小說賣嗎？讀者嫌你沒來由在講大道理，好無聊，好悶呢。
拿去當成嚴肅文學賣嗎？（喂，嚴肅文學也有市場的）不成啊，寫現實人性刻畫得不夠徹底啊。

我覺得大家把嚴肅文學捧得太高了。
比方說，大家都誇孔乙己寫得非常好，我真的有點不而為然。
沒錯，文筆不錯啊，伏筆、結構等都運用得很好啊。
而且將封建制度的問題寫得很透徹。
我覺得，如果讀者的心中不覺得科舉制度的問題，就不會感受到裡面所寫的問題。
還有，卡夫卡的＜變形記＞，如果不是先有人性醜惡的觀念，看他那麼單向的描寫，只怕真是只有抓頭不知所云。
我覺得小說不是用來「印證思想」，而是用來「啟發思想」的。若果要傳遞自己的理念的話，只要把它寫出來就夠了。要表達現實的醜惡，難道現實本身還不夠你這幻象表達得透徹嗎？我覺得，時下的作者老是怪讀者低俗，怪讀者看不懂，然後就只‘打算把自己的理念以小說傳遞給本來就已經有同樣理念的人。這種心態，往往成為小說進步的障礙。

牛虻你是誰呢？喜歡<<牛虻>>？

我沒看過牛虻....我取了這筆名之後別人才告訴我有這本書
我是一個讀理商科的中學生，在學校搞哲學活動。在中央圖書館參加過文學活動，見過崑南先生，不過我這無名之輩應該無人認得。
[攀關係]不過在其他網聚的場合中，易博和邪揚跟我見過面（我原不知道他們也在這裡出沒），應該認得我。

牛虻 發表於 2011-10-29 19:27
唉，其實若果用丙類寫法寫小說，就要有掙不了一口氣吃的準備。
拿去當成通俗小說賣嗎？讀者嫌你沒來由在講 ...

"要表達現實的醜惡，難道現實本身還不夠你這幻象表達得透徹嗎？"
這句很有意思。
現實往往有比小說和電影更荒誕和出人意表的一面。

就整篇文章而言
我還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才能說點甚麼
但此刻不完全認同

霧時雨 發表於 2011-11-5 13:50
"要表達現實的醜惡，難道現實本身還不夠你這幻象表達得透徹嗎？"
這句很有意思。
現實往往有比小說和電 ...

現實表現的是荒誕的世界，小說表現的是世界的荒誕。
這句雖不中，亦不遠矣。

回覆 牛虻 的文章

那大家喜歡誰的小說呢?

回覆 Matthew 的文章

我有一個寫推理小說的學長，雖然名不經傳，但有部作品確實寫得很好。
另外，我喜歡＜涼宮春日的憂鬱＞、＜涼宮春日的消失＞。
崑南的＜地的門＞也不錯。
中國小說中，我喜歡＜三國演義＞，差點讀到掉眼淚了。
最後，我當然喜歡自己的小說吧！

回覆 Matthew 的文章

當代小說，小時候喜歡金庸、梁羽生、溫瑞安、阿濃的小說
從前曾經稍喜歡兒女英雄傳，但現在經已不太記得內容了。

馮夢龍的警世通言，以前爸爸教我讀，特別喜歡<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近幾年對日本的翻譯小說比較著迷，橫光利一、川端康成、村上春樹等等
有時也看看輕小說

香港的話，我也喜歡潘國靈、陶然、黃碧雲、顏純鉤等作家的小說；也喜歡不少香港短篇小說集中收錄的作品。
我對台灣的言情小說，也會看一點，另外駱以軍的小說也喜歡。

中國的話，我稍稍喜歡從前上海新感覺派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