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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約會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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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泉 固定筆手 2011-11-10 03:04:23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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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源泉 於 2011-11-10 03:10 編輯

  無聊時間裡,我喜歡盯著別人看,打量穿彪馬粉紅短襯衫的女孩,打量托腮面對孩子沉思的父親,從左側望過來的卷長髮中年婦人,最後落在把小嘴極盡所能地張開,發染啡金的女孩,她咬了口豬柳蛋漢堡,單薄的面部肌膚節奏地起伏。前面走過斜背黑運動挎包的藍白間紋男子,扭頭望向我望著的地方,視線落在我表情上,我望向他,他眼神透露不屑。
  
  沒有特別表情,我也沒當回事,只喝了口即磨咖啡,手繼續切割塑膠盤上,一塊豬柳,一塊煎蛋,舀起蕃茄湯通心粉送進口中。
  
  「奇怪透頂!」我皺眉,「咖啡甘苦,豬柳濃鹹,混起來相當奇怪!」
  
  她在意識裡道:「正是。」
  
  望著對面的空椅,沉思了近一分鐘,目光落回面前的餐盤上,旁邊沒人,前方也沒人……
  
  老覺得自己的魅力在每一次約中削減,在最近十次約會中,失敗機率將近百分之八十,跟九七金融風暴的股市下滑幅度差不多,跟禽流感發病率相差無幾。
  
  再切一小塊煎蛋,用叉子送到嘴裡,消去剛才的古怪味道。還是淡而無味的煎蛋才能消除怪味啊!
  
  她在意識裡道:「正是。」
  
  等待的時間似乎沒有流逝,這全因我看不見。頭髮在逐漸變長吧?肌膚在逐漸衰老吧?你的步伐也在逐漸靠近吧?我預測不能,沒有時間觀念,你還沒有來……
  
  桌上的電話突然抖動起來,附帶滑稽的瑪利奧鈴聲,螢幕上是她的頭像,梳著烏黑長髮,白瓜子般的臉頰上,彎眉下掛著兩顆水靈的黑葡萄,在牛奶中蕩漾。是她,我驚喜地放下手中刀叉,把電話拿起,兩遍鈴聲後,打開對話匣子。
  
  「還有一段距離,你等著或出外走走,我這就來!路上塞車的響按太吵了……」一連串銀鈴般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我沒有因不能儘早見她而失落,反而回味著,因為那是她的聲音。
  
  「這就好,我在吃豬柳蛋呢,一塊塊切割,妙極!」我言語上故意逗弄,明知她最喜歡豬柳蛋的,是以故意挑撥她的味蕾。
  
  「等我啊!」乾脆地掛了線,而我握著手提久久未放下,在回味她的話,思念的情緒越來越烈,難得的電話鈴打破周遭的寂寞無聊,可瞬間又回歸沉默。
  
  冰冷的螢幕從臉上滑落,「咯噔」一聲跌回原來位置。我拿起刀叉繼續切割工作,重複的動作,機械一般的運動。
  
  我幻想此刻她來到我面前,在前方空椅坐下,兩手彎托著腮,眼睛望著我進食的模樣。沒有話,她只靜靜看著我,也像在沉思。偶爾在我視線之內,她露出恬恬的笑意。
  
  「這裡沒有人吧?」一個少女詢問我,可她不是她,不是我等待的她。
  
  「沒人呢!」
  
  「謝謝!」
  
  「一個人?」她出奇健談,從沒試過被搭訕,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陌生女孩跟我搭訕。
  
  「不,在等人。」
  
  「女友?」她說得也斬釘截鐵,餐盤上的是巨無霸漢堡餐,11點後食物,低營養,高卡路里。
  
  「還不是呢!」我說得隱晦,覺得確實沒有必要告訴陌生女孩子自己已暗戀了她足三年零八個月了……
  
  「沒關係,總之在等就好,我也在等,等一個不會來的人。」
  
  我將剩餘的蛋塊送進口,然後又拿了咖啡喝一口。
  
  她見我沒搭理,於是開始用餐,她也罷,我也罷,只是靜靜地待著。她拿起巨無霸放進口裡,嘴巴張得很大,大得有點失去儀態。然而這不過是在吃東西,吃是動物本能,又何必介懷儀態?
  
  在雙方沉寂的時間裡,我不禁偷望坐在對角的她,黑尼奇鴨嘴帽,零散的中短直發掩映下,是姣好如冰雕般的臉龐,雪白的短襯衫,上面是黑玫瑰圖案,明顯看得出線條是水墨風格,難得一見的水墨玫瑰!
  
  知道我在打量她,她喝了口熱巧克力:「圖案是我添上去的,還好吧?」
  
  「美極了!難得一見!」的而且確,從沒見過水墨風格的玫瑰,也許我見識淺薄,然而這又有何奇怪呢?水墨玫瑰,再尋常不過了。
  
  她笑得很甜,也許是巧克力的怡情作用,那使人快樂的安多酚,激素一種。
  
  簡單對話過後,離散的沉寂再次彙聚,籠罩著我們周遭。
  
  「你好像不喜歡說話啊!」她許是按奈不住寂寞,主動開口。
  
  「不是的,平時我很健談,可跟陌生人對談,口齒總有些拮据,氣氛也相當奇怪。」
  
  「某些人會這樣認為吧?」她拿一根薯條,醮了血色番茄醬,「其實也不怎麼奇怪的,畢竟人與人能相遇都是偶然,我不過是你偶然的過客,你亦然!」
  
  「的確一切都會過去,即使人類歷史,也不過在時光長河中一閃而過,這相當於一刹那,相當於0.013秒左右,到最後什麼也不殘留,彌散成宇宙夸克……」
  
  「呵呵!我猜你喜歡科學!說話若套上科學外套,就變得有趣!」她又吸上口大杯裝可樂。巧克力和可樂,為何我覺得那是可樂?吸管內使人興奮的咖啡因變黑。
  
  「但我科學不及格……」我淡淡回應,「喜好天文科學讀物,但科學永遠不及格。」
  
  「哈!興趣與言語倒能騙人呢!」
  
  我歸於沉默,好像沉默總與我形影不離,就算短暫離開,但總會回來。她還未到,我想。
  
  過了好一陣子,她巨無霸吃完,薯條剩下幾根,可樂剩下小半,咖啡喝完,我的餐盤被收去。印上誇張版雙層牛肉漢堡的海報上,一小撮血色的蕃茄醬散開,弄得紙張黏糊糊的,有點噁心。
  
  而後,電話來了。而我彷佛觸電驚醒一般,眼睛猛然一亮,顯得是如此生機蓬勃。是她,她的頭像出現在冰冷的手機螢幕上。
  
  「你就是她男友麼?她說什麼都要找到你,她遇上交通意外,現已斷氣了,請你過來這兒看看吧……」電話傳來的,是男人嚴肅冰冷的空氣。
  
  我似乎一時間喪失了所有言語能力了,只呆呆地握著手提,她此刻貼在我耳旁,冰冷地,再沒傳來銀鈴般的聲音,一切彷如過去。
  
  不久她忽然在我意識中浮現,銀鈴般的聲音再度迴響,她說:「正是。」
  
  「她來了?」她問。
  
  「不!在途中……」我答。





個人覺得尾段部分有點違和感,收到最後電話開始,有一些斷片和奇怪的感覺,收得有點不自然。

點評

那個收得突然,沒有繼續寫下去,似乎是還未爆發出的憂傷,但接下來的交由自己或讀者去詮釋便是,謝評了!  發表於 2011-11-17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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