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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討 Humbert給女兒的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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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遊戲之作,寫得十分輕鬆。曾刊登於2006年10月8日的《成報》。


                                                              Humbert給女兒的家書

        Goneril,我的女兒。我明白妳不喜歡這名字,甚至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當偷看妳的日記時,我才知道在上英國文學課讀到莎翁名著《李爾王》的時候,同學都取笑妳。我體會妳的苦況,但一切都與我無關;名字是妳母親起的,我情願妳叫Cordelia。妳不必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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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呢?被吃掉了?

Humbert給女兒的家書(再貼)

我真的胡里胡塗。只好再貼一次。

                                                                            Humbert給女兒的家書

        Goneril,我的女兒。我明白妳不喜歡這名字,甚至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當偷看妳的日記時,我才知道在上英國文學課讀到莎翁名著《李爾王》的時候,同學都取笑妳。我體會妳的苦況,但一切都與我無關;名字是妳母親起的,我情願妳叫Cordelia。妳不必介懐,世間有太多事情出了錯。到我這把年紀便會明白人生就是由一連串的錯誤堆砌而成的。此刻妳不明白──妳還年輕──就正如當年我與妳的母親走在一起時一樣。雖然不是新聞,我也想對妳說我也年輕過,也有偏執糊塗的時候。
        我知道妳很在意Lolita的年齡。妳從不稱她母親,甚或叫一聲後母。這使我感到難堪。其實,妳母親成為我母親的媳婦時也是十八歲。妳已經年過二十,大學畢業了,思想要成熟點。好不?
        妳曾對我說應該讓一些東西自然流露出來。是的,妳母親(我當然不是指Lolita)死後每隔一段不長不短的日子我都會讓某些生理的需要自自然然的流露出來。流出來的東西也許可以孕育為妳的弟弟或妹妹(妳不是常抱怨自己是個獨生兒?)。我在浪費生命。Lolita是我生命的及時雨,也使我的手省了不少功夫。
         許多人,包括妳在內,都把我的Lolita與Nabokov的Lolita劃上等號。你們(尤其是女人──妳們不是最愛妒忌美麗的女人嗎?)都認定我貪戀她的身體──她只是我洩慾的對象。沒有人問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我是否真的愛她。無可否認的是,Lolita在那些事情上(打從那天我在妳的背囊找到蘋果味「杜X斯」起,我就知道妳懂得我說的是甚麼事情)簡直就是精靈一樣,每次都使我...好了,我明白妳不想我寫出有關的細節。但這並不代表我只愛她的身體。我也愛她的靈魂。信我。
         講些Katherine──妳母親的事情吧,免得妳以為我心裡再沒有位置留給她。她是我前半生的女主角。毫無疑問,她是美人胚子:鳳眉杏眼,曱甴肚黃蜂腰,精緻的面孔,無論任何時候最令人神魂顛倒的就是那藏有萬噸烈性炸藥的性感嘴唇,像是總想啜吸你身體甚或生命的任何部份。但美麗並不代表一切。美麗的錯誤的殺傷力更駭人。大家說女人是水做的。妳母親不是──她是Gucci,LV,Prada,Vivienne Westwood,Chanel,三宅一生,Dior,Mary Quant,Alexander McQueen,Hermes,Burberry,D&G... etc的合成物。在她眼中,我極其只是以上眾多品牌的其中一員,也許曾是潮流,但總會過時。請不要誤會,我無意貶低妳的母親。有時我甚至覺得她其實是看透世情的思想家。她假設品牌與社會或政治秩序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這正與文學上永遠有市場的「反映論」不謀而合。至於床上的她則是徹頭徹尾的後現代主義者。每次與她敦倫之際我都會深切體會某些後現代的特徵:無深度,平面,破碎,亂七八糟地把無關宏旨的想像併貼一起,就是高潮也帶有戲仿的意味(經典的咿咿呀呀叫喊聲!)。年年月月日日,我漸漸蛻變成一張消費時不可或缺的信用咭(是黑金咭。Thanks GOD!)。我也說不清以上說的是否杜撰,抑或只是真實與虛構的糾纏。感情變幻莫測,難以一一細訴。硬要納蘭性德把「情到濃時情轉薄」說得再具體細緻一點就是強人所難了。
        得益於母系的遺傳,妳的美貌及氣質帶來豐富的感情生活。先此聲明,我不是要像余光中,為自己的假想敵寫篇檄文。我只想給妳一個忠告:小心男人!(信我。我當了四十多年男人。)說來奇怪,妳的男朋友都是外國人,名字都與作家相同(真的嗎?)。William Burroughs太墮落,愛吃藥物,語無倫次,有暴力傾向,習慣午餐時裸體。是壞蛋。Paul Bowles是雙性戀的,妳得對自己的魅力有十足自信才可投入他的懷抱──妳的情敵有男有女。直覺告訴我他會遮蔽妳愛的天空。我不喜歡James Joyce。他太花言巧語,喋喋不休。Martin Amis文采飛揚,頭角崢嶸。問題是他的父親是名筆。我常覺得他在心底裡總要背叛父親。跟他一起妳絕對會學壞。我相信妳與John Fowles不會有結果,只會在兩個甚或三個結局當中徘徊。上海出生的Kazuo Ishikuro徒有東方的面孔,靈魂卻是英國的。He is not my cup of tea。我不懂欣賞。法國人Marcel Proust幾近完美,但他的身體不好,而且會使妳沉溺於追憶,不能自拔。也是法國佬的Michel Houellebecq──怎麼說好呢?他可教曉妳各種調情的花樣,能為妳提供肉慾快感的平台。但這男人骨子裡對人類的前途太絕望,與他一起對妳的心理健康有害無益。最後,如果妳確實需要男人的話,請務必離開George Sand。那天我走入厠所時,竟發覺「他」是蹲著小便的!不要被她典雅的男裝欺騙。當然,假若妳喜歡女人的話就當別論。放心!談到性取向方面我是挺開通的。
        妳最近狐疑的眼神告訴我妳開始相信是Lolita三年前謀害Katharine的。對此我不感意外。妳一向沉迷Agatha Christie的推理小說。
        不要錯怪Lolita!
        寫到這裡,往事又蜂擁而至。妳母親暴斃的那個行雷閃電的晚上,我精心炮製了一件Tiramisu,端到她面前。她竟也吃出杏仁的味道,還取笑我不懂調味。乖女,其實我懂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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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寫給女兒的信。。。。。

我相信,如果你真是有一個女兒的話,你真的會寫這樣的信麼? 哈 哈 。以下幾句,好抵死,我好中意。‘最後,如果妳確實需要男人的話,請務必離開George Sand。那天我走入厠所時,竟發覺「他」是蹲著小便的!不要被她典雅的男裝欺騙。當然,假若妳喜歡女人的話就當別論。放心!談到性取向方面我是挺開通的。’我也想過寫一封信給女兒,可是,年來還是沒有。最近可能是適當的時候,不是跟她談書,這一代的女孩子究竟有多少個對現代文學有興趣呢?
想到羅莉(Lolita ), 有點感慨。月前重看《一樹梨花壓海棠》,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導演的功力不知往了那裡,感覺不到羅莉的魅力。是歲月之故,還是自己出了問題?看來,還是找回原著再讀一遍。文字與影像始終有一個好大的距離。
梁品亮先生,你好。因為我也喜歡小說,所以衡之把你的作品推薦給我。雖然我暫時寫詩為主,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說迷。看過你的作品,實在不禁要說兩句。

首先,在後現代的拼貼技巧上,這篇作品簡直出神入化。Humbert(《Lolita》的男主角)寫信給自己女兒Goneril(《King Lear》的大女兒)已經夠奇特了,還要是和Katherine(醜化了的聖女)生的。哈哈,這樣的設定好有趣啊,極具後現代的諷刺意味,特別是Katherine和一系列名牌堆疊起來的時候,那個傳統形象就這樣被徹底打破了(沒錯,我想起了Carlo Crivelli的那幅名畫)。這也是後現代的表現手法之一──「顛覆中心」。至於,後來的一大堆現當代作家,又和充滿古典味的Goneril搞上,如崑南先生所說,George Sand是高潮位,我真的笑了出來。整體而言,文中拼貼既順暢又好玩,我也看得很爽!

其次,在文本互涉方面的處理,也恰到好處。某些互涉會過份依賴文本(text),令讀者在不知情下出現閱讀障礙,例如James Joyce的《Ulysses》,真係睇到我頭暈暈!最慘的是我後來看完《Odyssey》再看,還是被那些內心讀白、意識流和自由間接文體的互用搞亂,再加上不斷看注釋很累,最後逼不得已放棄了。想來已是三年前的事,有機會的話,我仍想挑戰多次呢。說回這篇作品,感覺舒服多了,主要用了謔仿(parody)、諧仿(pastiche)和呼應(echo)的手法來互涉,在知道文本的情況下,可以看出更多心思;不知道也沒有太大影響,就是少了點額外的樂趣吧。

最後,書信體小說的翻新,以及當中的時間移轉(time-shift)也很精彩。我們知道書信體這種古老的敘事模式,其實很容易跌落傳統的窠臼;然而,這篇作品卻融入了許多後現代元素,來了個大翻新,實在好玩!而書信當中的時間移轉,也有巧妙的安排。如開首定於Humbert與Lolita在一起之時,鋪展出Goneril和Lolita的矛盾,然後倒敘說出Goneril的親母Katherine過去的事,再插敘一大段Goneril現在的情史,最後又回到兩個女人矛盾背後的原因──Goneril懷疑Lolita三年前謀害Katharine。當中的時間移轉,其跳躍度可媲美詩了!

啊!不知不覺說了那麼多,真的不好意思,本來只想說兩句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最後補充一句:當Humbert談起納蘭性德與余光中,那種虛構與真實的錯位相遇,真是不得不令人稱奇。有趣有趣!

btw,為什麼小說版無人討論呢?這裡也有好作品啊!來熱鬧一下吧!
忘了有一點想和大家討論,就是故事結局。我認為十分精彩,值得慢慢玩味。
「不要錯怪Lolita!」呵呵,空穴來風啊!所以才有「精心炮製」的Tiramisu吧?
「端到她面前。她竟也吃出杏仁的味道,還取笑我不懂調味。」Tiramisu又怎會真的有「杏仁」呢?
不知道大家看法是否和我一樣?又認為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呢?
本帖最後由 崑南 於 2010-3-2 13:24 編輯

梁品亮過去經常問我,點解大笪地這麼少人談小說,好了,現在有人站出來談他的小說,這一回,他才是應該夫子自道的時候。
\塵\ 版主 2010-3-2 15:20:16
8
梁品亮先生,你好。因為我也喜歡小說,所以衡之把你的作品推薦給我。雖然我暫時寫詩為主,卻是個不折不扣的 ...
子悊 發表於 2010-3-2 06:47



  多謝你個回應,我本身有d小說都未睇過,搞到睇依篇野果陣有小小唔明人物安排既用心,移家明番d:)
話說回來,依篇家書真係好得意,我尤其中意最後個反高潮(杏仁味?:lol )
細讀banleung的小說,玩味十足,使我重拾了不少閱讀小說的樂趣。
形式與內容彷彿是骨與肉的關係,對於小說,我認識不多,也很久沒有涉獵其創作領域了。只是我從不會離開小說,因為就是迷戀了小說的敘述。一篇小說就是思考如何敘述。

這篇小說的骨肉俱備,而更重要的是當中的血液就是其敘述之間的詩意──那種不確定、主觀而曖昧的敘述,使整個故事呈現不同的面向與看法。當中的文本互涉更增添敘述的複雜度。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結局,這位父親向女兒的敘述,當中虛偽與剖白,更是使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所以我覺得那地方不是反高潮──恰好相反,平淡的語調,卻正正是高潮的地方。個人來說,十分喜歡。
子悊:多謝你的回應和分析。你的閱讀很細心,我這篇小說的構思、旨趣及所用的技法大都給你看出來了(餘下的我想作者也不應多說)。也許作者都愛把一些心思或想法(關於愛情、人生、回憶、命運、慾望、文學etc)隱藏在作品裡,我稱它們為「秘密」。「秘密」不會明明白白的把事情或想法說出來,甚至刻意用迂迴的方式將自己變形或隱藏起來。不過,它們卻有拆解的可能性,每天在等待那個能夠解開自己的人。遇上這個人的時候,喜悅之情...

我自己其實挺喜歡關於女兒情史的一段,尤其是George Sand的部份(面紅 :-P)。順筆一提,這段最後一句本來是這樣的:

"當然,假若妳喜歡女人的話就當別論。放心!經歷過與你母親的婚姻之後,對於別人的性取向我是挺開通的。"

「露」了一點吧!

我這篇是遊戲之作,寫來十分輕鬆,只用了1天時間。我放在文學大笪地的另一篇作品《細說》則是另一種風格,花的心機較多,寫了四個月,希望你也看一看,慷慨指正。

你說自己寫詩為主,但我覺得你對小說及其技巧有相當的認識,可有興趣右手寫詩,左手寫小說?《小說風》正需要年青的新力量(崑南,對吧?)。

你竟然看了《Odyssey》,而啃了《Ulysses》兩次!在今天已算是難得了。我最近與一位大學英文系畢業的人談起希臘神話和莎士比亞的作品與現當代小說的(曖昧?)關係,發覺他對兩者的認識接近零。我並不喜歡James Joyce的《Ulysses》,太「花言巧語,喋喋不休」。他的《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比較「親民」,短篇小說集《Dubliners》也值得一看。

很高興你喜歡小說的結尾,相信你心目中已認定兇手是誰。我曾經很愛看偵探小說,尤其是Agatha Christie和橫構正史的作品。你喜歡嗎?

許多關於小說的話題想講,有機會再談。

:正如子悊所言,我這篇小說主要用了拼貼、戲仿和文本互涉的手法。內裡提及的作家或作品,大多順手拈來,主要為了娛樂自己,所以難免使一些未有有關閱讀經歷的讀者有點隔膜。不過,個人的經驗是,讀得多一點和廣一點,不但增加閱讀的樂趣,也可提升自己的創作力。

衡之:你說得真對,小說的魅力仍在,因為:
            它有敘述的思考及技法;
            它有故事;
            它有秘密;
            它有回憶和想像;
            它有慾望;
            它有文字;
諸如此類...
《小說風》一直歡迎大家的小說作品。
今期是我編的。收稿deadline 是:2月15日。
手頭上有稿的,請盡快傳給我。
電郵: quanans@gmail.com
本帖最後由 衡之 於 2010-3-3 03:02 編輯

banleung,難得見你在這裡如此暢所欲言,看來真的碰見知音了:)
子悊真的是小說迷,小說對於他來說,也像一個謎;正是太愛,因而在它的面前徘徊,不欲解開,卻輾轉難眠。雖然暫時被詩的繆斯俘虜了,但我相信,知音會使他浪子回家。

懷念飯聚時的談詩論藝,在你身上,有很多學習。盼望再有機會能暢談小說與文藝。
banleung,謝謝你的賞識,真係酒逢知己千杯少,睡前也忍不住要回應你。

我也講個小秘密你知:當我還是soci本科的時候,總是受著身邊那堆被極端女性主義(radical feminism)思想入侵的女同學攻擊,你想必一定知道我的感受,舌戰群「雄」的結果,當然就是得罪了整個department。「他」們在背後為我編寫的故事不會比你這篇作品遜色,甚至及得上George Sand呢。所以,男主角對於別人的性取向變得開通,實在無可厚非。反正傳統上高貴的Katherine現在只是「蹲著小便的」男性罷了。我覺得「露」更好啊,哈哈!(有私心地笑)

遊戲之作……一天完成!自問絕對做不到,這麼多資料,除非對它們非常熟悉,否則無法順手拈來。評論尚可,寫,我暫時還不行。有些作品,我們看的時候以為寫得很易,其實極難:能夠做到沒有刻意雕琢的感覺,而又明明有很多耀眼的技巧,很考功力!坦白說,最初我是寫小說起家的,也寫了十幾廿萬字各種不同的練習之作,有長有短,最終全數丟在電腦檔案裡封塵。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已經三年多沒有寫過小說。所有創作都需要積厚和激情,而我認為小說傾向前者,詩傾向後者。所以嘛,我還是先累積多些人生閱歷吧。至於你的另一篇大作,明天睡飽養足精神就看,只要不嫌我的淺見,我也會繼續作出回應的!

另外,你提到Agatha Christie和橫構正史,前者我只看了她的推理劇《捕鼠器》,後者完全沒有看過啊,真是慚愧,日本文學我看得很大眾,僅僅看過芥川、川端、太宰治、三島和必看的村上而已,而且也不是全部作品。至於莎士比亞的作品,其實我也看得不多,就是四大悲劇罷了,喜劇一套也沒有看過。我不太鍾意喜劇,由Aristophanes到Moliere到Gogol全都沒有看過……(愈說愈慚愧)直到近代喜劇加入黑色幽默才開始改變我的觀感。反之,我十分欣賞悲劇、荒誕劇、史詩劇等。三大巨頭中最喜歡Aeschylus(反而不是Euripides),特別是他的三聯劇《Oresteia》,當然還有《Prometheus》和《Oedipus》。而貝克特和布萊希特就不用多說了,值得一提的是卡繆,想不到除了小說和論文,他的戲劇也一絕。話說去年香港話劇團上演《捕月魔君•卡里古拉》,看完之後忍不住立即買了文本來閱讀,很不錯!另外,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早前所說的,我大多數都是看翻譯;我的英文水平不高,只夠應付本科和日常運用,對於某些Eng Lit.如《Lolita》,根本無法專心地看,大部分時間都在查字典,所以索性看翻譯。沒辦法,我也知道一定錯過了很多細節,唉。

話說回來,不知你有沒看過納博科夫的另一部作品《幽冥的火》(Pale Fire)?這是我近來的一大收穫,比《Lolita》更好看。(當然,我還是看翻譯的……)現在先睡了,我們再談吧,還有很多話題想跟你討論。
子悊:

可以直接讀外文,當然好,但看譯本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為甚麼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懂法文、西班牙文、日文)?
吾生也有涯!豈可所有的佳作(即使是經典作品)都一一看過讀過?只得選一些吧!何況別人喜歡的,我們不必照單全收。就如許多人都將張愛玲奉若神明,但她卻不是我那杯茶。又例如《紅樓夢》,到第四回我就看不下去了。我相信有一些你看過的作品是我沒看過的(例如卡繆的劇作)。你提及的日本作家都有可觀之處;不過,我覺得應該加上夏目漱石──他是我心目中現代日本作家的第一人。我想你與衡之的年紀相若,都是年輕人,加上你的本科不是文學專業,卻也看過莎翁的四大悲劇(是卞之琳的譯本嗎?),不得不使我對你另眼相看。我特別推薦你看《暴風雨》,因為它差不多觸及所有文學上的命題。此外,如果你對文學理論有興趣的話,你也許會發覺大部份的理論也可以在其中找到立足點。

納博科夫是我心目中十大小說家之一。如果喜歡小說,他的作品,基本上,是必看的。《Pale Fire》的確寫得比《Lolita》更好。它是一部奇書,差不多所有小說的元素都可以在書中找到,許多出色的作品的光芒不及這部小說的一半。崑南曾經主持過一個小說創作坊,而且找我當嘉賓講者,當時我便大力推薦這部「奇書」。這部書並不易讀,就是大學文學的本科生也感到吃力。不過,我們又不是為了考試,只要讀得過癮便行了,也不必要強迫自己讀懂整本書。納博科夫的短篇也可觀,你可以找他短篇小說集的中譯本看(《菲雅爾塔的春天》,浙江文藝出版社,2003年)。
banleung,看來我們的口味差不多!看完《傾城之戀》後,我就再沒有碰過張愛玲了。至於《紅樓夢》,情況更糟,只在預科文學時讀過。中國四大名著中,最喜歡《三國演義》和《西遊記》。前者是男生必讀,後者是個人最愛。至於莎翁,沒錯,是讀卞之琳的譯本,而希臘悲劇,則是讀羅念生的。翻譯家真是偉大,如果不是他們,我所看的書至少沒有了一半。另外,你所推薦的《菲雅爾塔的春天》,衡之今天剛剛借了,將會閱讀。不知道夏目漱石有沒有哪本特別好?可以再推薦一下嗎?

文學理論方面,我們最感興趣的是弗萊(Northrop Frye)的神話原型批評。衡之的畢業論文就是以這套理論來分析某位詩人的長篇作品。而我們也認為這套理論最能解釋希臘神話與現當代小說的關係,甚至連莎翁的作品也與神話原型有關。《暴風雨》的文本一直遲遲未看,主要是找不到稱心的譯本,但是看過一齣以京劇形式重演的《暴風雨》,不知你有沒所聞?是由吳興國和徐克聯合執導的。

謝謝你對我和衡之的讚賞啊。我和他是大學宿友,一起住了兩年,早上返學(或逃學),晚上談詩論藝,好不快活。畢業兩年(他才畢業一年),我們現在又一起搬出來住了。:)
子悊,衡之,

真的嗎?我們的口味太相似了!四大名著之我最喜歡的也是《三國演義》。更「恐怖」的是:我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醉心的也是神話學以及和它有密切關係的煉金術,大規模的讀了Frye,Carl Jung(尤其是他文集的第5、9(part 1)、13及15四卷),Mircea Eliade,Joseph Cambell等人的作品。那一年我曾經用煉金術和神話原型的角度寫了一篇關於王統照作品的學期論文。有一段往事值得一記。由於喜愛神話學的原因,我也到圖書館找一些民俗學的著作看。原來許地山當港大中文系系主任的時候曾捐了幾本民俗學的書給大學圖書館。可是這幾本書幾十年都無人問津,結果由我第一個借出其中一本──可是也沒有看完。
到了大學三年級,我的興趣卻轉到其他的理論。
俱往矣!至今我已不太關心理論的問題。與你們可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還未看過那齣以京劇形式重演的《暴風雨》。有機會要看一看。

你們真有效率,已找到了《菲雅爾塔的春天》。我想要細味的就是Nobokov的細膩描寫。其中的《柏林的夜晚》,《仁慈》,《旅客》和《菲雅爾塔的春天》都好。至於夏目漱石,我推薦《其後》及《心》。

原來你和衡之是hallmate,還一起走堂(韓風&高雲!?),談詩論藝...一定有許多許多美好的回憶。

與你們有許多許多話題,看來有機會要出來聚一聚(最好還有崑爺的份兒)。
本帖最後由 衡之 於 2010-3-6 05:06 編輯

banleung ,原來你在大學時代也是醉心神話學……你知道嗎?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當我左手拿著Carl Jung的《人類及其象徵》,右手執著Joseph Cambell的《神話的智慧》,而嘴巴同時啃著Frye的《原型批評理論》(我全是看譯文的,想必你一定是看原文吧,真幸福!理論的譯文,十之八九也是難啃),怎料中文系不知為何,總愛留守「祖國」:左邊的同學甲是魯迅,右邊卻是韓愈,你說怎能溝通……

最慘的是,我的論文是用上Frye原型理論中的「置換變型」研究台灣詩人洛夫的長詩《漂木》中的意象變化,更想借Frye之手發掘出詩中的隱性神話結構。可惜,系內卻沒有神話原型批評的專家,到最後當然要自食其力了……Frye與Carl Jung的理論真是深深地打動了我,當中他們彷彿看穿文學與藝術根本就是不同時代的神話。我記得Frye曾作了一個生動的比喻:「單個棋子只有放到棋盤整體中才能顯示它的價值與作用,而藝術作品不只是某個藝術家個人的憑空創造而更應是傳統的產物,其特殊意義是超個人的。」當中的傳承不是誰是誰的影子之說,而是重提神話的永恆性,那種詩性思維說到底就是想像力,任何藝術創作能離開想像力嗎?Carl Jung的夢、回憶與集體潛意識,到現在我也不時重看,我甚至覺得他比他的老師Sigmund Freud更有邏輯、更使人信服。

曾經有一刻,我是想繼續讀上去的,再深入地探討神話與詩(甚至是藝術)的關係,只是升級的研究就要研讀原文了,英文永遠是藏於心裡的一條刺……banleung,你的外語那麼好,真令人羨慕。

(越說越想與你重聚,當然,更想喝崑爺的紅酒啦!:))
衡之,喝紅酒,沒問題。
不過,因為要編今期小說風,正忙。有時間時,一定約你們出來一聚。
是了,你有文章,也請你投來,一樣歡迎。你對神話學有興趣,寫寫這類的文章也不錯。
回復 18# 崑南


好的,先多謝崑爺。:)
不過,近來忙於創作新詩,較少寫評論。
對了,若果我有詩稿,可投給小說風試試嗎?不過我的作品篇幅較長,剛剛也放了一篇在新詩區,崑爺可隨便指正批評。
不成問題,只要不超過五十行。你已有我的電郵吧?
衡之,
上次還漏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名字:Gaston Bachelard(巴什拉)。當我還是undergraduate的時候,他的著作都沒有中譯,看得很吃力。你看過他的《空間的詩學》、《夢想的詩學》、《火的精神分析》、《水的精神分析》嗎?前兩者特別值得細看。將巴什拉的理論和神話原型批評結合一起會是很有趣的事情。

中文系或多或少都給人保守、古板的印象。是耶?非耶?我相信要改變別人的成見(如果有的話)得靠「中文人」自己。談魯迅和韓愈沒有問題。前者是我心目中最值得拿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人(我得聲明,諾獎不是一切,作家的成就也不必只看他是否拿了這個獎。那位中國作家最值得拿這個獎也是見仁見智。對吧!),以神話原型批評的方法來分析他的《野草》和《故事新編》,是很有趣味的事情。韓愈則是真正意義的「文學企業家」。他對於文學的供求定律(law of demand)、「外部效應」(external effect)、文學市場的「交易費用」(transaction cost)、文學的「租值」(rent)問題都有獨到的理解。此外,他也是市場策略的專家(4Ps: product, price, place, promotion)。可是他的「韓愈文學企業集團」只在他死後才可掛牌上市,成為實力藍籌股!他實在太有趣了。

你對神話原型理論有這麼多的認識,相信早已明白它自身的限制,不會跌落類似結構主義的巢臼。

最後,你為什麼總是對自己的英語水平耿耿於懷呢?功利點看,英語只是方便我們吸收外國人觀點的工具而已。何況現在許多重要的著作都有中譯本,單是看它們都已經吃不消了。你指出「詩性思維說到底就是想像力」,又說「任何藝術創作能離開想像力嗎?」基本上我是認同的。今天許多人都說「創意」,其實就是想像力的問題。我想學術研究所最需要的也是想像力、洞見,以及打破以往觀點的勇氣。我總是信任年青人的能力的。

PS:你有嘗試過寫小說嗎?沒有的話,試一試吧!
本帖最後由 崑南 於 2010-3-19 17:28 編輯

好喜歡談的題目:想像力。
老實說,想像力是與年紀有關。同時,與天資有關。
機器老了,也不能用。何況有血有肉的軀體?不過,天才的資源,又是因人而異。有人老而彌聖,
有人未到四十便毫無生氣。
談到藝術創作,想像力是必需的。創作人必需有一個永遠年輕的心靈。
所謂年輕,是無視朝朝買送煮飯之類的現實。以及其建制所維護固定種種的東西。
藝術家必需狂,不是精神失常那種,而是對自己說,其他東西話之你,
我奉創作為神明,人生的信仰。必要時,不惜犧牲。
本帖最後由 衡之 於 2010-3-22 01:16 編輯

Banleung,
這位Gaston Bachelard真是天大的發現,真是感謝你的介紹,特別是看他的簡介時,難以想像這位人物竟用科學的角度切入,分析眾多不能解釋的神秘之物。當中對於夢、空間與元素的分析,也令我躍躍欲「讀」。

上次的感嘆,也是因為知道你是「中文人」,才多吐了苦水。一來是感慨我們不能成同學,以致在學時總是寂寞;二來也想說出中文系確是難逃保守的形象,明明中文系就是培訓最專業的讀者,但是專業就不能偏食,偏中偏西也是不健康,更重要是不能只局限於文學類(哲學、歷史、藝術更應該無所不包、無所不讀),然而中文系多是偏食,或是消化不良,以致只有虛胖的軀殼……但是,我十分同意「改變別人的成見(如果有的話)得靠「中文人」自己」,中文人必須開闊自己的視野,而我自問也是偏西了,基礎還不太隱。魯迅與韓愈,兩位都是值得敬佩的文學家,前者的最愛也是《野草》和《故事新編》(真巧!),而後者對於文學生態的分析也是相當獨到,而你提出的經濟角度也是有趣得很。

在神話原型理論當中,最為可惜的正是結構主義的巢臼。我覺得文學理論常會出現一個毛病,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說法可以涵蓋一切層面,就會不自覺地跌入盲點裡,繼而變得自圓其說。若果過分追求神話中的結構與現當代文學的傳承與套用,有時確是過火了,變得有些硬來。文學理論會拆解一些小把戲,卻不須徒勞拆開所有秘密,──有時可能連作者也說不清,理論家多說了就是過分詮釋。(只是個人的看法,不知你又怎看?)

至於小說,它是使我迷倒於文學桎梏的「壞女人」,只是它太妖艷了,年輕的我怕走火入魔,所以還是讓生活與思考使己身變得堅強,才再作挑戰吧。然而,我從不放棄欣賞美的東西,甚至將當中的秘密轉化成我的詩作,因此我從沒有放棄敘述呀,只是太喜愛詩,又不能放棄小說與故事,因此就成了現在的「怪胎」。有機會一定要給你看看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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