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堤靈探 (完)

kenyipyip

上星期天和朋友行山郊遊，閒聊之際談到各人的露營經驗，再延伸竟談到露營時，大家的靈異經驗。。。不禁，又令我回憶起當年年少輕狂，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

那年，讀男校的我最愛亂搞作，除了加入了戲劇學會搞出令一系列令校方震怒的事件外(註1)，就是喜歡帶團夜遊。一般的宿營，露營已是家常便飯，而最吸引一眾同學們支持，便是靈探活動。

一般靈探目的地都會由同學提出，然後我找資料、路線及時間；然後大家都抱住試膽心情，闖進那些被名命為心靈熱點的地方；「達德中學」、「高街精神病院」、「元荃古道廢校」、「摩星嶺」等等，都是我們一眾茲事份子常去的地點。

不過，說到真正遇到「可怕」的事，卻不常見。。。唯獨一個地方。。。。亦是我唯一一次親身體驗到不異議的地方。

一個被稱為「自殺聖地」的海灣：長洲東堤。

「自殺聖地」的由來，是因為在東堤沿岸，興建了一座座疏落的平房，位置遠離人煙，就只有外來的旅客來到這邊來租房渡假；亦因如此，竟無意間吸引了自尋短見的人遠渡而來了結餘生。

除此之外，東堤海灣本身亦暗藏殺機；在東堤沙灘對出海面，表面上水清沙幼，風平浪靜，卻不知此處河床起伏不平，更有無數深丘暗湧，若不懂水性的旅客，一時大意，在海中腳踏一空，可能就此葬死大海。

「水鬼」索命之說，不逕而走。

那時，同學們又開始嫌舊地重遊多次，希望搜索一些新地方。而其中一名同學就提出了去長洲東堤露營，不過今次路程過於遙遠，參加的人數只有五人。

剛巧兩天後的星期五是校慶，放假一天，我們一行五人，就約定當日下午出發，過一晚夜，翌日才回程。

出發當天，天色昏暗，而且飄著微絲細雨；

我們一行人，經一個小時的船程便到達長洲，然後徒步穿過大街，向東堤海灣出發。

漸行，漸感人跡疏落；不久，我們便來到東堤沙灘；由於東堤是一個內海灣，感覺不太廣闊，更有點荒涼，在沙灘後方有一排對海的渡假屋，驟眼看來應全部都沒有人租住，所有的窗戶都緊緊關閉。

反正，我們是來露營，渡假屋沒人那我們狂歡時就更加不用避諱啦。

各自扎好營帳，便圍圈坐在沙灘上，分享搜集回來的東堤故事；其中一位朋友，是靈探團的中堅分子，差不多每一次活動都會參加，姑且化名為阿忠。

阿忠雀躍地搶先說著一個有關東堤渡假屋的故事。。。。。。

話說：「某一個假期，有一群遠來渡假的外國遊客，他們租住了其中一座三層高的臨海渡假屋；當夜，他們其中一人提議去遊夜水，但眾人當中有一人畏水，無奈獨留在渡假屋中；他悶悶地站在露台，遠望著朋友們在玩水。。。突然。。。他望到一些白點在漆黑的海面上浮現。。。一點。。。兩點。。。越來越多。。。且逐漸包圍著他的朋友；他著慌高舉雙手不斷的揮動，高呼快回來呀！快回來呀！但是，朋友們卻誤以為他是在打朝呼，竟全部反過來向他揮手。

他知道事態不尋常，馬上回身衝下樓，走出渡假屋叫著朋友們快回來；不料。剛走出沙灘，只見一眾朋友都上了水，並氣衝衝地走到他身邊，他緊張地找著一人驚叫道：「你們上來的好了，剛才我見到很多白色的影子在海面上出現，我怕你們有事，好了，大家都無事。」

眾人面面相覷，一臉愕然，他心想朋友們是否嚇唬之際，被他找著的人反手找著他手臂說：「剛才。。。我們在水中回望渡假屋，看到你身旁站著一個白衣長髮女子，她雙手正慢慢移到你的頸上，我們所有人都看到，慌忙揮手叫你快逃。。。」

說到這裡。。。眾人心裡發毛，都不理會行李，跑到碼頭等日出再打算。

第二話：踏腳

眾人一陣沉默。看來以這個廣為聽聞的靈異故事作今次活動的開場頗具氣氛。

冷靜下來，接著另一位同學亦蠢蠢欲試，乾咳一聲，娓娓道出一個連我都未聽聞的故事；話說：在東堤未「聞名」之前確實是一個風景宜人，環境清幽的好地方；更由於當時交通不便，遠來渡假的人亦很少，反倒為考生提供一個價廉避靜苦讀之處。阿明是應屆會考生，趁休學期間，來到東堤宿營之餘，亦可在小築裡靜心讀書。

是夜，阿明坐在房間中的書桌前，埋頭苦讀，忽然感到肩頭沉重，好像被什麼壓著，心想可能是讀得入神，肌肉酸痛，亦不多加埋會。一晚覆一晚，阿明發覺每每到深夜一時許，這種受壓疼痛感覺才突如來襲，怎不舒服。

阿明決定先洗個澡休息一會。在洗水間，阿明脫去上衣，從鏡面看到自己兩邊肩頭，竟然紅腫了一遍，而且腫起的形狀亦有點怪異，在肩上最大遍的紅腫前方，卻分佈了五個小紅點，兩邊如是。

何時撞傷的呢？前兩天還未察覺。或許真的是過份用功，肌肉疲勞。

本以為多加休息應可痊癒，不料情況日益嚴重，而且．．．肩頭上的紅腫越發擴大，更越來越清晰，那五個小紅點，接連著那大遍的紅腫，恰恰就是一個．．．「腳掌」印。

阿明驚得衝到房東裡求救，而房東看到阿明肩上的傷痕亦嚇得面色發青，馬上致電請人來幫忙；但請來的卻不是救護員，竟是一位附近廟宇的僧人。

僧人進入阿明所租住的渡假屋，環顧四周，便責怪房東，這間房怎可能再外租！

事原，在一個月前，一位女仕因感情問題，一時想不開，遠渡來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上吊身亡，那時房東為免事態張揚，影響生事，就隨隨便便請人清理，並沒有做什麼法事。然而，那女仕上吊地方正正就是阿明每晚坐著念書的位置。

自殺的人最可悲，她會不斷重覆著生世最後一刻所做的事；每到深夜一時，她的鬼魂又回來上吊，而她沿垂著的一雙腿不幸每晚都踏著阿明的肩膀上。

第三話：床板

一陣冷風吹過，在場五人都打了個寒噤，彷似有什麼在肩膀上掃過一樣。

此時，另一位隨行同學．．．對了．．．她是誰呢？明明很面熟，但我怎也叫不出她的名字；她壓低音調，不帶著任何感情地說：有些故事是用來恐嚇人的，但有些故事卻是真人真事。我就以這裡原居民的身份和大家分享一個由母親轉述的「故事」。

東堤小築本身其實沒什麼問題，問題的主要來源其實是來自後山一暗角處建有一座「平安所」。所謂的平安所是古時愚昧的風習之一，一些身患重病者，大夫治療不果，被定性為將死之人，即會送到平安所內等待臨終。

平安所內共有三個空間，一是男用，另一是女用，而最後一間則是放置棺木；當有患者在平安所內身故，其他仍生存的患者便會合力將他的屍首搬到棺木房中安置，待定期來處理的仵工火化。

那時，正值東堤小築興建期間，從外來運輸木材尤其昂貴，不料有些仵工財迷心竅，在進行火化時，只將屍體投進火葬爐，而吉棺竟被他們分拆為「四板半」，賣給裝修師父。而「四板半」的呎吋恰當，通當都會用來改造為床板。

就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東堤小築落成；

某夜，一位女遊客回到所租住的房間休息，突然感到胸口鬱悶，呼吸困難，本想反側身體，才發覺全身都不能動彈；女遊客一驚，猛然睜開雙眼，竟看到一張骨瘦如柴的老婦臉龐逆吊在面前，與自己只是數吋之隔。

女遊客想驚呼，但怎也叫不出半點聲響，想閉目，但眼皮卻睜得越來越大，此時，一陣低吟不知從那裡鑽進女遊客耳中：怎麼．．．我的棺蓋上有這麼的一張臉呀．．．

翌日，女房東見這名遊客遲遲未退房，拍門亦沒人回應，唯有用後備匙進房，才發現這名遊客，吊著白眼，平平直直地躺在床上窒息身亡；由於並沒有表面傷痕，最後法醫判定為猝死。

只有我們原居民才知道．．．那位女遊客不幸睡在由棺材蓋改造而成的床板而被活活嚇死．．．

最終話：親歷其境

說到那一位已經停止分享，我都忘記了，只記得解散時，每人面上強裝鎮定的表情，當真富有黑色幽默。

本來，原定計劃是用過晚飯後，大家在沙灘上，用手電筒照明，繼續未完的故事分享，不料大多數的同學都說很累，未及十時就個別鑽回自己的營帳休息。

感覺今次活動參加者都不太熱衷，我都悶悶不樂地返回帳篷，呆呆望著空空的營頂，不覺眼皮點點沉重，不知什麼時候我亦睡著了。

「嘶．．．沙．．．沙」突然，耳伴傳來一陣雜音，我不情願睜開一線惺忪睡眼，只見整個帳號左搖右擺，心想可能正在挖著狂風大雨，亦不多想，又再拾上眼睛，昏昏進睡。

整夜，我都被那些嘈音打擾，其實都沒睡好，晨光初露，我就起來走出帳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回頭一看，那個歪斜的帳篷差一點就會崩倒似的，我沿著帳旁邊走邊笑，昨晚場風威力確不少；

剛走到帳篷後方，我只感到心頭一寒，笑容立收，更不禁倒退了一大步．．．

只見，營帳後的篷布上，出現了一條接一條的抓痕，滿佈整塊布，更有兩個特別明顯的大凹坑；我壯著膽子，想走近觀察時，更可怕的事呈於眼前，就在帳篷後方沙地上，奇怪地有兩組腳印，一大一小，而且腳印前端較深，就好像半蹲著似的。

不過，更令人不解的是，一大遍沙地上，獨獨只有這兩組腳印，那．．．這兩個人是怎樣行過來．．．又何解趁我睡著，蹲在我的帳篷後．．．

此時，近距離觀看篷布上那兩個大凹坑，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由心裡爬升，我驚呼一聲，跌跌撞撞地衝回帳篷入口，奮力揭開向入一望，嚇得我整個人往後一倒。

其餘的同學，聽到驚叫聲亦紛紛從營帳走出，看到我嚇得面色發青，急問何事；但我牙關打震根本連半個字都發不出，只懂伸出抖震的手指，指向跟前的帳篷。

所有人都靠攏過來，望向被揭開布門的帳篷內．．．

那時，眾人究竟驚呼狂叫了多久，我強迫自己忘記了，但是，帳篷浮現的那「東西」，我至今仍然歷歷在目。自此，我們的靈探團便再沒有踏足過東堤半步，而被棄置在沙灘上，留有那「東西」的破帳篷後來如何，有沒有人發現？還是早被處置？我們都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