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姑息」？

栩晉

「尊重」？「姑息」？

「和諧，不是一百個人講同一說話；和諧，是一百個人，有一百句不同說話之餘，而又互相尊重。」此番「和諧論」近日成為全城熱話。的確，「和諧」是一種「態度」，是一種「胸襟」，是「和而不同」，而不僅是一種「現象」，更不是「同而不和」。這卑之無甚的高論，滲透着人性的光輝，更映照出社會的未來。筆者對此，毫無異議，甚至願奉之座右，與眾共味。但筆者以為這句話的重點，除了在於「和諧」的真意外，亦在於「尊重」的提出，因為無「尊重」便無「和諧」，但何謂「尊重」？如何透過由衷的「尊重」達至真正的「和諧」？「尊重」與「姑息」的一線之差又在哪呢？

「一百個人自有一百句話」，所謂人言人殊，「異見」無日無之，而「人」更是「異見」的保證。為了「求同存異」，「和諧論」提倡「互相尊重」，認為「海納百川」，「不擇細流」才能得到「和諧」。某大國高揚「和諧」的旗幟，凡遇「異見」、「異聞」、「異樣」，便祭出「和諧」二字，屆時無論天上、地下、人中、網裡、網外便同歸一尊，「異」亦定於「同」。以上兩種「和諧」，實貌合而神離，同曲而異工，因此筆者以為「和諧」有二義：前者是「積極的民主」，後者是「消極的霸權」。兩者的分別，各位自當了然於胸，筆者亦毋庸在此班門弄斧。

至於「尊重」作為「和諧」的前提，筆者以為亦有二義：「積極的尊重」、「消極的姑息」，前者是民主的基石，後者卻是霸權的幫兇。面對「異見」，人們或隱隱不發，或默不作聲，或挺身直言，或侃侃而談，回應總是「多元」的。此時，有些人選擇「忍讓」，不願與人「競較是非」，讓「異見」定於一尊。許多時，這種「忍讓」，被人視作「修養」，被人認作「海納百川」。同時，亦有人選擇「爭辯」，不願獨自「斂藏持養」，令「和諧」拖延擱置。許多時，這種「爭辯」，被人當作「專橫」，被人目作「氣量狹窄」。

但大家可有細想，前者的「忍讓」與「消極的霸權」有何分別？分別只是「忍讓」是被動的承認，「霸權」則是主動的壓制，結果都只是「同而不和」，非但「於事無補」，更可能「弄巧反拙」，這不正造就了「消極的霸權」嗎？這不是對歪理的「消極的姑息」嗎？

後者的「爭辯」，似無「尊重」別人的發言和說法，但卻是「以事論事」，一切以「是非曲直」、「成功失敗」為目標，希望透過「言語」，收窄距離，冰釋誤解，結果可能是「吵嚷」，但卻是「和諧」的必然過程。所謂「捨得」，不就是先「捨」而後「得」嗎？這不正是「積極的尊重」嗎？這不正是「民主的基石」嗎？
因此，筆者以為「尊重」和「姑息」的分際，在於「開放」，在於「理性」，在於對「真理」的堅持，更在於對「人性」的信賴。唯有善於「理性」思考，人們才能勇於「奔向真理」；唯有敢於「相信人性」，人們才能「開放」胸懷。當四者能有機融合，「和諧」才會出現，而「和諧」的出現，才是「真理」的所在，此之謂「和也者，天下之大道」，而「天下之大道」亦必「並行不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