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

逸虹

      一、     奇怪，人還未到


      當我發覺時，撲克牌已在我的手中砌開了，桌上的一式四份，很清楚的十三張牌。奇怪，人還未到。
      
      我就乾脆落到樓下便利店，路上充滿散漫的燈光，我踏著剩下的茫茫然走在路上，身邊只有擦身而過卻視而不見的人們。我倒是看見了一個穿紅色衛衣的小男孩，一個勁兒在發什麼脾氣似的踢著地上的垃圾，特別喜歡在一個空汽水罐上補上兩腳，看他年紀不過七、八歲吧，那麼一個小不點傍晚一個人在幹什麼呢？懷著一份小擔心就踏進了便利店裡，那白光實在剌眼得很，可能是老毛病又來了。兩眼開始向下掃視著兩旁的貨架，過了一段時間也沒看見什麼自己想喝的飲料或是想吃的零嘴，就這樣聽著收銀機一下下的開關聲和售貨員的機械式說話，兩巡過後我頭也不回地決定回家去了，而剛才在便利店附近的小男孩也跟著我前面離開便利店、滿身酒氣的男人離開了，那男人是他爸吧。奇怪，人人都得了個夢遊症在街上不歸家，悶慌吧。

      回家的路並不很遠，最快十五分鐘便可來回，但身旁景色的一致性忽然覺得生厭，燈柱，燈柱，燈柱，垃圾桶，燈柱，燈柱，燈柱，垃圾桶……我開始加快腳步希望著這個循環的再次完結。當走到自己家樓下時升降機剛到，我快快走入升降機，上升的感覺令我腦袋有些發脹；到二十四樓時，手錶剛好顯示十時正，家門已在眼前了，但腦袋卻沒有指揮著反射神經「要開門」的指示，鑰匙跟著呆呆的待在口袋裡。我終於摸了摸口袋。奇怪，我人得失心「慌」了。

      門打開，我把燈、電視和空調通通打開，撲克牌仍舊躺在剛才的位置上。我坐下後，電視正播放《志X飯局》的廣告，看見那位女藝人支吾以對回答敏感話題，我別過頭拿起沙發上未完成的摺紙，把弄那隻皺皺的紙翅膀，「唰」一聲我將它扔向狹窄公寓的半空中，測試到的是我剩下來的一點點興致，快沒有了，而且有點不是滋味兒。奇怪，人還未到。當我發覺時，撲克牌又在我的手中砌開了，桌上的一式四份，很清楚的十三張牌。

      頃刻，我抬頭看了又看家裡的鐘，感覺很不對勁，原來是沒電，正正停在八時十一分；記得當時我好像打了幾通電話，約了那麼三個人，玩玩撲克牌打發這個星期天的晚上。今天家裡的上網服務不巧地有意外故障正在搶修，電視電台也都播放我不大喜歡的節目，書架上的書也剛好借人了，實在有些閒暇的時間去玩玩撲克牌，見見工作以外的朋友們。奇怪，人還未到。我乘著這個真空時段踏在茶几上把家裡的鐘拿下來換電，一邊轉著指針一邊有著控制時間運轉的快感，使等待中的心情舒暢多了。

      就在此時，「叮噹叮噹」門鈴響起了，撲克牌當然老早就是桌上的一式四份，很清楚的十三張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