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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淺論「國家/地域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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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嗣安 幼苗筆手 2013-9-14 01:53:26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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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楚嗣安 於 2013-9-14 01:58 編輯

(這是年初因藝評獎風波而寫的文,一點都不學術,實際是一篇"知普"文.直到現在,我仍對那偽香港人代表香港甚有不滿的.再者,在中國學電影的,一向是鄙視以商業掛帥的荷李活電影.殊不知天外有天,定義外,也有另一重定義.)

幾點申報:

  • 首先,我真是沒有看彭導演的《低俗喜劇》;甚至我之前一次入電影院看港產片應該2005 年的《春田花花同學會》。之前在香港的時候,我的確想入電影院看《寒戰》,只是在香港時候有不少時間是在白忙一遍。暫時對港產片,我覺得我仍停留在千禧甚至九十年代。
  • 寫這篇文,某程度上是效法詹姆士·菲尼莫爾·庫柏的──總相信我也可以寫一遍像樣的分析罷….只是為自己,無意為甚麼人做甚麼「宣傳」或「抬舉」。請大家留意。(不明白我的意思,請自行「谷哥」或「維基」之!)
  • 我會儘力避免任何政治上的爭議(當然,我有我的立場!)──我只是在談論電影及文化,與電影無關的事我不會說。希望看官別輕易上綱上線。(真的!)
  • 一切題目以外的意見,我會在「後記」申述。


日前從蘋果日報上看到香港藝術發展局(下稱藝發局)所舉辦的《ADC藝評獎》公佈了得獎名單。最具爭議的金獎得主,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現為文匯報撰寫專欄的賈選凝(下稱賈)。她的得獎文章以彭浩翔導演(下稱彭)2012年作品《低俗喜劇》,從而分析香港現時社會中抗衡大陸文化入侵的現像。可是,自小看石琪先生影評的筆者在看過此文一遍之後,感到文章的論調相當不妥。甚至有「這樣的文章也能得金獎」的想法。

個人認為,賈連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就作出如此論述,無知程度與一個第一年的電影系大學生沒有分別。

這就是「國家/地域電影」的定義。

顧名思義,「國家電影」(National Cinema)是指與某國家息息相關的電影。可是,並不是每一個國家只有一種「國家電影」。像筆者所處的加拿大,除了說英語的「加拿大電影」之外,也有說法語的「魁北克電影」(然則主要是說法語,不過魁北克電影中也有說英語的)──這就是我引入「地域電影」這詞彙。

在我看來,「國家/地域電影」應該要符合以下三點:

(一)必須在電影中展示當地的風土文化
(二)必須在電影中展示當地人民的精神面貌
(三)必須在電影中展示當地人民與環境的互動

由於上述三點,「國家/地域電影」應該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就當地人文思想反映給觀眾的。

由於魁北克在文化及人民精神面貌都有獨特之處,是以「魁北克電影」異立於「加拿大電影」。最近在香港可以見到的例子就是上年十一月上映的《我的插班老師》。

「香港電影」,由於我們的歷史(昔為英國「直轄殖民地」,現為中國「特別行政區」)、華洋雜處的文化、地理位置,令我們能夠從大中華圈子中鶴立雞群,建立自己的獨有的文化。筆者成長八九十年代的香港,見證到港產片的興旺的日子。即使現在居於渥太華,筆者仍對自身這一個獨特文化而自豪。

賈文所忽略的正正就是對「國家電影」的立論。她從《低俗喜劇》之中只有令人作嘔的低俗,與此同時,她將這種「低俗」看為廣泛於港產片之中的「『本土性』主流」。

這一個,未必太小看港產片了!

之前的《桃姐》、《歲月神偷》以及最近的《寒戰》有沒有此種「低俗」?前兩者是展示人與人之間的細膩感情,而後者是屬於港產片之中最受歡迎的種類:警匪片。在畫面上,在故事上,這幾套電影都展示香港人所熟悉的人、事、物;令我這海外港人在看電影時有熟悉的感覺。

《低俗喜劇》有沒有這些港產片的性質?

我認為有。

看過《低俗喜劇》的簡介之後,也許劇情是誇張一點──而我得承認如果沒有這篇評論,我也不會關注這電影──但是《低俗喜劇》展示的是一個現實:一個十分赤裸的現實。

香港電影業,一向都有一種所謂「求契弟」的現像:就是盡力滿足投資者的要求──包括許多無理要求。這個題材以前已經充斥於香港的電視,見怪不怪。而這一個現像根本是香港社會的一個現實。自由行帶來的經濟震盪以及個別旅客的「質素問題」,再加上之前梁振英宣稱自由行是他向中國大陸爭取得來的,不禁令我想到這個現像。

其實,誠如之前所說,這一個現像在九七之前就已經在香港社會中出現。只是當時的「有錢人」是本地的商家或有背景的人士。在九十年代,劉德華在一次訪問之中曾經表示被人用槍抵在頭上,被強迫拍片。是以當時演藝界有反影圈暴力的示威行動。《低俗喜劇》基本上是一面「哈哈鏡」,反映出香港市民日常經歷的荒謬及無奈。在這一方面,筆者認為彭導演是成功的。如果賈因為當中的「暴龍」被設定為大陸人而認為這是矮化大陸人及反映香港人對大陸人的不好,這未必將電影一些大陸也會發生的事情的意義「簡單化」,根本是囫圇吞棗,沒有真正了解過電影背後的意義。「暴龍」只是一個權力的代表──他是甚麼人根本是不重要的。

再者,有些地域電影,根本不是為地域以外的觀眾所製作的──因為它的主要服務對象應該是地域以內的觀眾!

其中一個例子,是一套加拿大「雙語」電影Bon Cop, Bad Cop。

這是一套是以一個挺怪旦的方式對出現於加拿大的職業冰球的現象作出冷嘲熱諷,同時電影在法定語言上展示出「加拿大式精神分裂」。電影一時用法語,一時用英語。彼此的嘴巴在郁動,卻沒有真正的溝通,導致不一致的行動及決定。一般的加拿大人(包括我)都可以從故事及畫面中看到當中的幽默,領會導演及編劇想帶出的訊息。然而,一個不清楚加拿大文化的觀眾就未必得到同樣的領會。

《低俗喜劇》就是這樣的電影。

它不需要為香港人以外的觀眾作出甚麼妥協,也不需要作出承諾。真實,就是最主要的承諾。

在賈文之中,她提到「男主角杜汶澤接受採訪時大言不慚:『低俗是港產片的一個核心價值。』本土創作者與受眾早已視『低俗』為理所當然,甚至理直氣壯地將其美化為『香港特色』...」看來,她真是十分鄙視「低俗」。然而,杜汶澤所言不虛:蓋因香港近代粵語電影(指由七十年代開始),有代表性的電影真是與「低俗」息息相關!

七十年代,許氏兄弟以電影《半斤八兩》冒起,許冠文的電影無不以小人物為中心,這不能不與「低俗」扯上關係了。其弟「歌神」許冠傑開始創作廣東話流行曲──對於當時的人來說,「廣東歌」是「低俗」的。可是,最能夠反映小市民心聲的就是他們幾兄弟!八十年代,由麥嘉、石天及黃百鳴組成的新藝城製作了不少膾炙人口的喜劇,當中有好些題材(例如《打工皇帝》)與「低俗」有點關係。同時也有王晶的《精裝追女仔》及《最佳損友》系列,也是表明「低俗」。九十年代,「星爺」周星馳開創「無里頭文化」──而「無里頭」是來自一句與男人性器官有關的粗口。可是,這種「無里頭文化」卻風行中港台,甚至日本!而陳果的「九七三部曲」(《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細佬祥》)也是基層市民作為故事中心,冷看時代的變遷──這個,或多或少也與「低俗」有關。

只可以說,「低俗」是一眾普羅大眾的一種互動,是一種生活的模式。

不過,「低俗」不是香港電影「唯一的特色」。許鞍華、羅啟銳、張婉婷是香港電影中人文主義的表表者;杜琪峯承接了吳宇森的硬漢派電影;「王家衛」三字已經與「香港藝術電影」畫上一個等號。

由此可見,「香港特色」是多樣化的,並不是賈所說的「將『壞品味』與『港味』劃上等號,讓人錯覺『三級片』才是港片救星」。這說話說了出來,除了武斷之外,也顯示她對香港電影的認識不足,亦顯示她沒有好好弄清楚甚麼是「國家/地域電影」──此為賈文的致命點。

賈在文中提到,因為這電影是「只」拍給香港人看,才令她感到心寒。

但是,筆者認為:拍太多「中港合拍片」,才是令港產片失色的「致命傷」。

早在六年前,明報有評論表述在大陸製作電影的種種掣肘。這些掣肘都是巧合地針對香港電影中幾個受歡迎的種類(例如恐怖片及黑社會電影)。香港有好些電影人也曾表示在大陸搞電影衍生的麻煩多,「受氣、勞氣兼激氣」。

由於是合拍片的關係,製作上也要符合大陸政府要求(如製作人員中的大陸人比例)以及投資者的特別要求。就是這些「要求」,令香港電影人作出傷害港產片特色的取捨。結果製作出來的電影一點「香港特色」都沒有──筆者無法認同一套只說普通話或有九成對白是普通話當作「香港電影」了。這只不過是假借「香港」之名的大陸電影而已!而電影也見不得在藝術性有甚麼高見。

然而,我認同賈在末段所說的「港產片作為本土文化產品中的核心資本,更應為觀眾提供健康的審美和省思現實的人文關懷。唯有如此,港產片才會再度煥發出它的生命力。」只是,筆者認為是另一個層次的自我定位──以一種不卑不躬的態度,在這個逐漸一體化的世界去訂立;而不是賈那種看似曲高和寡,實際是十分膚淺甚至是無知的看法。

「香港電影」是值得我們去守護的。筆者只是希望香港電影從業員及投資者都可以打破固有的框架,令有才之士能夠一展所長,令「香港電影」再上一層樓。


後記:

  • 對於賈文中出現的英文,筆者著實感到「嘖嘖稱奇」。為何要寫用英文?「罪疚快感」(guilty pleasure)及「無罪疚快感」(guilt-free pleasure)很難翻譯麼?就這一點,這篇文章已經不應該獲獎。
  • 總的來說,這篇文章一點都不是影評,反而像一篇共產式的評論文章。即使文中偶有「中的」,之後的論調卻「捉鹿脫不了角」,結果論調就非一般的慘白。略懂一些「國家電影」的大學生都可以攻破。
  • 《低俗喜劇》的「不喜勿看」可以說是體驗觀眾自己有選擇權「我想看甚麼,就看甚麼」。這不是不負責任,而是一個「自由」的表現。可不像大陸某時代那般,只有幾套樣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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