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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轉載] 朗天:接近與進入,結果你錯失了甚麼--評《接近無限溫暖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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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雪 超級版主 2014-1-27 00:48:26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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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與進入,結果你錯失了甚麼
        --評《接近無限溫暖的藍》

[文 /  朗天]


經過精心打扮,她步行至畫廊,參加前度情人的畫展開幕。誰在喚她:許久不見了。她心不在焉地應著,跑上前和那人說,很多謝你邀請我。對方說,你太客氣了,一切很平常。那人和新歡當眾親熱,該不是故意給她看的。該死!她連這份故意也不配有。朋友指著角落,你還在那裡哩。她曉得他是指她當模特兒的畫家作品,多年前曾是這伙人爭相讚賞的對象。一個當年便對她有意的男子希望留住她,但她忽然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動力,她離開,消失在人群裡,男子追出來。秋日的街沒有霧......

以上是拿了康城影展金棕櫚大獎的法國電影《接近無限溫暖的藍》(Blue Is the Warmest Colour)終章,場景為原作漫畫所無。原女主角至死方休,導演阿必迪拉堅志澈 (Abdellatif Kechiche)的改編版本拿掉她的毒海迷蹤,卻將她的憂鬱深化,劇力不降反增。這也是本文的分析起點。

是的,無限溫暖,中文譯名稍嫌誇張,不過若強調那種「去盡」也許未可厚非。原作的Clementine(或多或少帶有原作者Julie Maroh的自況?)換作電影的 Adèle,大抵是要演員愛黛兒顏茜彩寶露絲(Adèle Exarchopoulos)演回自己。彷彿,她與原本「已在那裡」的角色來了一次平行宇宙轉換。她的身體被鏡頭放大再放大,不止是連場大膽性愛和一再袒露的胴體,更重要的,當然是借其身體展示的,她和她的性。女同志性愛,由男性導演掌鏡,本幾是不可原諒的「原罪」,而這「罪人」,並沒有避開女性主義影評愛提到的男權凝視(gaze),他的策略像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以欲望之眼,透逼出欲望「真相」。

蕾雅絲端(Léa Seydoux)飾演那一頭藍髮的Emma,是當然的欲望對象。男權凝視下的女同志性愛,「偽善」之處當然在於欲望主體的取消;當愛欲者、不能自拔者、自我淪陷者這前設的雄性變成雌性時,她也便變成另一個對象,讓躲在鏡頭後的(男性)觀眾貪婪地消費她們的身體。因此,展示出來的性愛也是扭曲的,只是男權淫褻的想像。

然而,正好是Emma這個角色的性質,讓這種扭曲本身出現了扭曲(反轉的反轉)。變形的性與愛對立,異化而變得與愛無關。可是,正好是這無關最打動了我,因為它其實可倒過來說,以無關作為有關,反而與性和愛都最有關了。一切拜Emma經電影轉化之後,已不是愛慾對象了,她勿寧成為失落的欲望之源(lost cause of desire)--得到了她,不但不會滿足,平息欲望,相反,愈得到她愈渴望她,影片的表達式,便是得到了她,結果令 Adèle愈發心神不安,結果神推鬼使把關係破壞了。本來,她已尋獲「理想關係」,但最終她自己莫名奇妙地把它一手摧毀,彷彿如流行曲所言「太理想的愛總不可以接觸」。

《接近無限溫暖的藍》的最溫暖意象,是一種註定錯失的愛,因為它的對象一早失落了,兩個女子之間,也許壓根兒不存在甚麼關係,因而錯失也無所謂錯失。性作為深化生活的方式,它往往免不了與那更基本的東西相承接。歸根究柢,「錯失」的,是Adèle曾經進入的生命可能。Emma,本來可以是愛的落實處,結果卻只能是她的對照。最後「真相」揭曉,她其實有意無意,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避開無論如何也面對不了的處境(所謂真愛和它的一切殘酷),不得不把自己推到傷痛至無以復加的境地。而這一切,不可與自憐自傷相提並論。

電影讓憂鬱的Adèle於人群中消失,她不用死,因為她的生命中某一部份已死掉了,活著才更突顯死亡的意義。註定失落的愛,帶著死的生存,欲望主體的流逝......統統透過扭曲的肉體展示反過來自報家門。她的不堪,肉體內內外外的折騰,因而得到了合理的贖回。剝削有理,讓你看得痛,並且痛得有理。

(原刊於《號外》448期)





文章引錄自:→ 作者facebook n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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