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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則用作實驗新寫法的遊戲之作）
凌晨四時許，我知道母親照料我有好幾個時晨，然後自己睡著了。於是，我摸著仍然隱隱翻滾的小腹，悄悄地爬起來，在廚房裡開了一包咖啡粉，沖泡出教人胃痛的味道。打字和聽音樂也怕吵醒她，我只好看書，偶然拿原稿紙寫一兩句。結果，還是覺得手寫太慢，趕不上思考速度，就索性把自己連同手提電腦都搬到大廳去。
女主角在洋房子裡團團轉，她說要自己買花。
可是我覺得買花實在不好，晚上給病人送花猶如送他一團毒氣，買生果又是那麼老套的行徑。於是，我讓她隻身前往……不，還是煮一碗熱湯吧。
於是，她手忙腳亂地跑到超級市場買些方便的湯包，該準備的材料都裹在裡頭，只欠一爐火，就把東西一口氣傾倒下去。
我可不記得她是個會做飯的人，而且，對了，像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姐，該連超級市場的營業時間也不大清楚。下午九時半，就算門牌還亮著，湯包這種東西該早就賣光，她必然會撲個空：「我看妳還是空著雙手去吧，就說自己因為化妝遲了出門，別把這麼丟臉的事告訴他。」我不禁揶揄道，又壓下聲線，免得吵醒剛睡著的人。
女主角必然會乘計程車，看著玻璃窗外掠過的風景，她不斷思索自己一會兒到底要說些什麼。要溫柔地問他的胃還痛不痛，或者可以撒嬌，就埋怨他只顧工作，沒好好愛惜自己。設計好一連串感人的台詞，計程車便來到醫院的門外。
她應該猶疑，就像我用匙子攪拌咖啡一樣，在醫院大堂處轉出一個小旋渦。我淺淺地呷一口，才發現自己剛剛忘了放糖。咖啡粉的牌子不好，品質欠佳，喝下去既酸又苦，害我差點兒沒吐出來。本打算去取些方糖調味，可是，擱在窗邊的咖啡早就半涼了。算吧，先讓她進病房，她這種沒方向感的笨蛋，大概數著房間編號也要找上好一陣子。
終於，女主角好不容易跑進病房裡，焦急又緊張的她還在微微的喘息。她抬頭，只見……
我輕蔑一笑，隨手把咖啡倒進洗手間，我想她的心裡也是迴響著拉馬桶手掣那種難聽的聲音。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她看見那個人的妻子正把又香又濃的老火湯餵到他嘴邊，還特意把湯上的白煙吹一吹，叮囑丈夫要慢慢喝。好一個溫馨而感人的場面。
女主角轉身正欲逃跑，可是那個人已先一步喚了她的名字。我認為她應該崩潰，應該歇斯底里。左手不曉得是出風頭還是湊熱鬧，還嚷著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應該死一死。然而，我的右手卻抗議說這樣不好，怎樣也不像她，富家女兒最好的地方就是非常大體。於是，她無奈地苦笑，不忘鬆一鬆肩膀，換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還以為你怎麼了，看來倒是挺逍遙自在的，可憐明天的工作都要堆到我案上。」就寒暄兩句吧，順道誇一下他的妻子既賢慧又漂亮，叫他好好休息三兩天，就當陪一陪自己冷落多時的賢內助。
「實在漂亮。」我不禁讚賞。不覺，天色已漸明，餓了一整晚的肚子亦嚕嚕作響。不過，要是用微波爐把剩菜翻熱的話，可會把屋子裡的人吵醒，母親鐵定會責怪我又在半夜起來爬格子。那麼，到底怎樣？
她可以怎麼樣？就大大方方地道別，然後到便利店裡瀟灑地打開冰箱，提出一罐冰的咖啡……不！
「何必自討苦吃，又何苦自作多情呢？」說著，我從冰箱裡抽出一包盒裝鮮奶，翻開紙盒的一角，滿意地在螢光幕前輕輕一舉：「乾杯！」
──一個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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