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裏的藝術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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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框裏的藝術斷想



斷斷續續的春夏交替，忙亂如螞蟻，不是秋收冬藏而是四出遊蕩，在舞台的喧鬧間如穿花蝴蝶，將繁華甩在背後，讓視線游離，游離於移情與冷靜的邊境，那裏有人、有燈，便有影子相隨，於是某個黃昏與傍晚的交界，在牛棚的藝術展覽館內拍了這張照片，是一扇印染了天色幻變的窗框，每個方格框住了深淺程度不同的色光，盛載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斷想，一格一格像菲林的故事……

斷想一：一個創作人說要突破自我的框框，便翻箱倒籠的將自己從前的風格徹底棄掉，如同換上從未穿戴的新衣讓自我煥然一新，但礙於手腳不夠長或裙襬太寬大，原有美好的線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臃腫、拖沓的結構、浮淺的舞台景觀，慘不忍賭！一直相信，藝術的「突破」不可能無緣無故或無中生有，總源於兩種可能：一是創作人擁有非常強烈的自我更新意識，同時具備超凡而自省的artistic sense，知道自己原來是怎樣的？如何可以不是這樣的？然後蛻皮換殼變成另一個模樣！二是創作人遭逢生命的劇變而不得不變，如生離、死別、老病、極度的歡愉或創傷，生命被揭開一層皮而不得不脫胎換骨；前者來自文化與藝術素養，後者來自生活的鐵柱磨針，但核心的轉動還是在於個性的開放、意志的兼容與轉化的能量，半點強求不得！

斷想二：都是《一代宗師》惹的禍，王家衛式的金句與挪用又再瀰漫也迷漫如雪花飛揚，祗是人家是雪落無痕，情感與理智化入無人之境，鏡頭是詩語也是私語，隨意的竊竊或剽竊祗會庸人自擾或自暴其短；其實，借用流行文化的經典來作二次創造新的舞台景觀是很危險的，任算如何情深款款的唸白甚麼「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也終究敵不過梁朝偉一個沉默的眼神！除非轉化者擁有像劉鎮偉、周星馳那樣的睿智、慧黠、反叛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幽默諷喻，深懂「扭橫折曲」的伎倆，否則祗會適得其反，暴露了底氣之不足，東施效顰之餘賠了夫人又折兵！

斷想三：眼前是一堆男作家為女作家著書立傳的言說，說得情意綿綿、天花龍鳳以致眼花繚亂，腦海裏一幕一幕是男性藝術家為女人上演一台一台的故事，演得聲淚俱下漸漸讓人霧裏看花；當然，藝術的邊界上不是「男對男」、「女對女」這樣不能逾越的框架，問題是帶著怎樣的觀照和識見走過這條跨界的線？總覺得創作人如果沒有「雌雄同體的思維」(androgynous mind)，最好還是不要隨便亂搞男女跨越的創作，否則很容易露出了冰山底層的男權(潛)意識，不是一廂情願就是獨斷獨行，滿以為代女性發聲，到頭來還是一副男人的口吻！常常跟學生說：當一個人很queer 的看待他人與事物的時候，才能夠多元、流動、變異和糅合，才能可男可女、亦男亦女，甚至非男非女，這樣才可以營構千變萬化動人心魄的性別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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