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0日 秋螢復活號第七十四期

心雪

編者話

飛翔與爬行　　　　　　　　　　　　　　　　　關夢南


　　寫詩是飛翔，但更多的時間是爬行。

　　飛翔的時間很短，卻是大家所見；爬行一個人，在黑夜中蠕動，幾時看見明天？鼓勵的只有自己。

　　編者如讀者，也難免是一個「勢利的人」。然而一旦有人展開飛翔，像風一樣閃過天空，編者必定會第一時間，把他們的詩影定格在秋螢上。

　　誰是飛翔的詩人？今期我看見西草。西草遠在外國，寫詩很努力，每期都傳來十首八首詩，並謙卑地說︰「請隨便處理」。早期西草的詩寫得很「師奶」，是一個爬行的人。但最近突然開竅，與囉嗦說再見。西草的三首作品，「香港地鐵」(並列兩個空間，尤其是第四節的錯接迷惘，增加了詩的密度) 固然好，但「西伯利亞」與「病床管理協會」似乎更勝一籌︰前者鏡頭空靈、後者文字節制、隱晦，多向性，包容更多閱讀的可能。

　　另一個飛翔的身影是Flora，還有陳穎怡。「一個橋下的海」，有趣在講他而不見他出現，不出現又好像出現了。「是」與「不是」；「有」與「沒有」，好在具體化，不止於言說。「路上零意外」更精釆 : 從幻想到現實，只是一瞬間，卻已是生離死別。於是覺得 :「昨晚的吵架，或者傷心，都是多無謂 / 反正我們相愛」，值得城巿人記取。

　　陳穎怡有人說，她寫最好作品的時間過去了，但今期的兩首告訴我們——她還在飛翔。是的，讀到這樣的句子，我們不得不承認，她的翅膀仍未脫落︰「只有花的嗓子才能把回憶拉長……有過的運氣像牆上的尾巴兩邊搖擺…把手伸進連場雨天 / 換走陽光燒掉的鎢絲……」

　　無比喻不成詩。用壞比喻不如不用。甚麼是好比喻，今期樂卡的「。」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像甚麼？像鼻子？按鈕？隱形眼鏡？鑽戒？芝士圈？抑或句點？見好即收。此詩可用作教學素材。

　　「出場有序」，又可以說「無序」。詩不是論近計両，更不是百米直路賽，大家可以站在一條直綫上起跑。陸穎魚新銳，但文字不夠簡約；陳凡新人，起步點高，有待打磨，說果感覺利落，有章無句；文於天少年早熟，參加成人賽，考驗耐力；新人莊國禮，詩寫得比小說好；蔡偉列好詩已出，要再好，等待果佗；魏鵬展「馬坑監獄」，少用形容詞、無概念化，是他較好的一首。阿三起落無常，更好的未寫出來；鄭詠詩、黃穎脩、野人、耿凱、藍朗，持續進步。

　　飛翔難，爬行更難。關生爬行了四十多年，是一個壞例子。可以學我，但最好不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