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龍》—To H

暉健

《沙龍》
---致H

由沙龍開始
鎂光燈圈住了
你的側臉
打底的秘密
從毛孔跳過
像遊戲裡永遠不死的惡魔
主角揹著沉重的劍

你不知道這些比喻
也無法考究
考古隊從泥土挖掘的鞋子
與你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穿上
我所創造的口吻
貼著你的皮膚
像一頂完全合身的帽子
他們會從什麼地方出現
指責我的禮物
或許照片有告訴你

一場不經意的旅行
陰暗的地方
有一塊大石的角度
很好地抓住了所有湖水
跳動的方向
你用指頭比劃水珠
水珠用毀滅比劃時間
我踏斷了一條樹枝
大地趨於蒼綠
好多岩石弄傷了自己的臉
然後尋找醫治的方法
你找到一堆十字紋狀的巨石
懸空於海
我攀爬上去
海的另一面有幾個划船的人
在漸次被霧刮花的
海平面上打撈垃圾

我這樣的形容你沒有記住
使用什麼功能
方可讓完整的黑白
從一張照片退出
尋找那些唯美的意外
《花火》裡的OK繃
貼在舊電影碟的額頭上
許多相機
留下了想像之後就在現實中死去
《羅生門》裡光的旋轉
你沒有忘記
《四月物語》中撐傘的少女
我只記住了背影

今夜陽光如蛇
蟄伏在我的腳邊
沖曬好的照片都掉入水裡
側面響出
叮咚的節氣聲
你建設了一個假期
給自己的殼
許多年後就長出紋
紋理裡
是充滿年輪的唿哨
儘管我不會遊泳
我還是跳了下去
倚著岸抓住青苔
靠著想像裡的繡花鞋
借力到井邊
水桶仍然忽升忽降
門扉仍然在與螺絲較勁
海水剪開了我與陰影
一半的身體在岸上
停泊一條船
一半的身體在礁石埋
替掌心儲水
白雲之南
許多地方都接受了乾燥
而我們的想像
還是如柴一樣濕
在雨後
拒絕一屋生長的冰冷

你輕輕接過
那些比較老套的想法
像接收一輪橋車
把你收納進去
放下點燈的帳
日子斷層裡的黃昏
向你湧來
帶著一連串倒吊的風景
鏡頭下
物件開始瞬逝
螢幕內的事物
在晶液中浮泛
漸漸空白
我用萬字夾卡住那不會摺合的窗簾
房間外
衣服一字排開
階磚的角落
一致漏出水汽
你問
終有一日
記憶會不會像鳳梨科植物
長滿牙齒之後
慢慢流出
然後窗簾散開
萬字夾掉在地上
空間變成了一個簡單裝置
一條條等距長的橫額
吊在天花板的兩角
離開照相館之前
你寄放了五月
與一套韓國電影

我們按鍵
畫面開始跳出字幕
字幕下有兩條翹著的腿
漸漸分不清
畫面內到底是那一對圓規
正在緩慢旋轉

201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