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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跑器》
當我感到不踏實的時候
身子懸空著
你會拿出起跑器
讓我的雙腳放在上面
再次感到踏實起來
像鳥兒緊緊抓住了樹枝
是的，時至今日
站不穩的人常常學習不倒翁
走得慢的人乾脆跑動起來
他們的齒輪
有時被時鐘的亂骨頭卡住了
我們的跑道
有時也偏離了原定位置
那乾脆聽到槍聲
就拼命奔跑吧
跑得再遠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起點
回到你所說的那個中心
再次把自己站穩
《漫談錄》
其實除了我們
別無其他討論對象
可這次要提及的是“審美”二字
何以審美？我需要一杯水
而你就是玲瓏剔透的水杯
溫度剛剛好
氣氛可以再和諧一點
被省略掉的
就算了
鏡頭裡的水晶很精緻
也有點失真
我們要記住
凡納入眼睛的事物
他們多麼的新鮮，動人，稀奇珍貴
你現在靜止不動，屏息
像一座女神雕塑
我硬要說點什麽
指指點點的
也沒這個必要
反正向日葵注定會遇見梵高
０９、３、１７
《清遠》
夜裡，風吹過樹枝
連同今天所遭遇的一切
將擲向那片黎明。
我又想起了
“清心致遠”這個詞－－－－
吐出一條火舌
燃燒黑夜籠罩的草原。
你們仍然活著
安好，有時被風吹熄
甚至冷卻下來。
靜默的身體還會提醒著
馬達瞬即旋轉
像有大片鳥群噴涌而出
我們如此堅信
這清晰的生之輪廓。
０９、３、２３
《下白泥之書》*
陷入那片泥灘的
只有一群不悅之心。
我踩過竹筏，貝殼們的臉
身子更輕。
輕得能夠造出
另一道風景。
你們終將發現
自己的腳印
是夕陽見證下的簽名。
那兩棵小樹
在洶涌的海上
挨得很近。
他們那份暗綠的契約
將沉得更深
漸漸變鹹
字跡如此久遠。
０９、４、４
*注：下白泥，香港某一海灘名。
《靜夜》
星空璀璨，仿佛無用
但也不可喪失
在星空中進行著的飛行術
對夢裡臃腫的人來說
實用得很
軀體已死，看不見真相
頭顱就會飛起來
樹木沉住臉色
像鳥一樣飛起來
他的尾巴拽住一顆流星
轉瞬即逝
沒有人會記得
冥王星的隕落
活了一個世紀般，只爲在此刻
鼓舞全身
加入飛行的行列
在不會坍塌的星空下
０９、４、５
《平衡木上》
答應過山河的事，
魚兒可以再甩著尾巴，答應一次。
抗拒太多，
威脅就來了，我不需要妥協，
不再受到委屈，或痛苦，
像春風吹過田野般。
青蛙摔斷了一條腿，
還有另一條腿供牠彈跳。
這世界本來就是相對的，
一直教我們在平衡木上，
把身體擺成十字。
但你不能說不公平，不和諧，
當孩子們站在哈哈鏡前，
擺動手腳，
肢體扭曲著，他們不會憂心忡忡，
卻報以一笑。
笑開了就會看見陰天裡，
有一架白燦燦的飛機，
像魚兒一樣游過天空。
它轟鳴的引擎不斷發熱，
如雷聲滾動。
０９、４、６
《談話》
可以隨便談點什麽，
因為彼此的陌生。
夜裡，一切的瞳孔擴張
適合交談－－－－
冗長談簡略，
悲傷談快樂。
無所不談，
不知所謂。
那容器裡有發光的水
在流淌。
失去手臂的人，
一邊飛行，一邊遺忘。
０９、４、１８
《這個同類共存的世界》
共享今天，
期待明天。
同樣擁有鍍光之軀，
同樣把閃電喚作情人。
我們已是同類，
心靈不再崩潰。
同樣流向一片蔚藍的海，
同樣面對這一刻日出
或日落，相對微笑
或落淚。
我們已是同類，
心靈不再崩潰。
那一聲悠長的鳴笛，
像運載同一副肉體，
展開一次遠遊。
用同一雙觸角，
結識新的朋友，
戴上新的王冠。
我們已是同類，
心靈不再崩潰。
０９、４、２２
《光明頂》
光明是溫柔的，
她的手一次次地撫慰
我的全身，
又讓麻痹的天靈蓋得到靜息。
她獻身於我，
並說出“溫柔對待”四個字－－－－
受傷的小動物、昆蟲、嫩芽，
受排斥的同類，
荷葉下受驚嚇的，
躲著雨水的玻璃人……
還有威脅我的
黑色手槍、碼頭與疾病，
這一切，
該對待以溫柔，
該面對以平靜。
敞開一扇窗，
碧綠的山峰撲面而來，
它們愛著的湖水，
爲了安逸而放棄了顛簸與鼓掌。
０９、４、２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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