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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謀寫詩不經不覺也有十幾年了吧。早年的作品以抒情為主,過於直露,這也是年輕人的普遍特點,有話直說,愛無忌憚。上大學後介入政治,衝擊建制,有時候在新聞鏡頭前看到他,一個長髮的小青年,站在時代的前面,青澀,但有點風的聲音。
洛謀2002年出了《黑鐵時代之歌》詩集,收錄1999至2001年作品逾60首。結集好像是快了一點,技止此矣。想不到他對詩一直不離不棄,不急於發表,但以後發表的,一定保持水準。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第一首令我留下印像的應該是「海棠樓」,以後陸續在比賽中見到他二二三三的名次。洛謀的詩像很多年輕詩人一樣,好是好,但與冠軍無緣。冠軍作品除詩質以外,更需要積厚。積厚是甚麼?有時是社會文化、有時是人間的創痛,有時是大叙事。「細雨魚兒出」在參賽中,很難與「落日照大旗」比。但個人的品味,「小」,卻也有它的莊嚴。比如今天洛謀傳來的「福德祠」,我就十分歡喜。
這首詩的最大好處是寫物猶如寫人:人以群分,原來物也一樣。福德祠一點也不特出,「沒有飛簷沒有精緻的雕飾」,但也正正是他這種隱於市,甚或與周圍建築物溶為一體的屬性,才令人感覺可親與可愛。物既如此,人何嘗不一樣?世界爭以出位,偏偏有人不要搶眼、介紹、以他為名,這樣的平靜心境,不單止是福德祠的日常,也是我之嚮往。詩有玄味,但不流於顯。這是一種耐心,好像綉花織布,無心中見有心,那是自然的進入,不要喧嘩。如果喧嘩,詩就不會結得這樣有言外之意一一「一切,習以為常 / 夜歸人如常回家 / 驚覺路會這樣黑 / 他抬頭,祠裡的光管壞了」。
這「之意」說得真平淡,細味又另有暗合。寫這樣細緻、平靜詩的人,怎麼也不會令人想到,他就是當年的那一個風的少年。也許,這就叫成長。
附錄 :
福德祠 洛謀
沒有飛簷沒有精緻的雕飾
沒有碩大的牌匾只有竹棚安在鋅鐵屋頂
每年七月掛上簡單的花牌
仍不及背後小路上的樹搶眼
福德祠靜靜蹲在轉角
沒有人約在它門前等候
旅遊書不介紹它
巴士站牌也不以它為名
對面中學轉堂的鐘聲
比上香的人聲響亮
偶爾阿婆坐在祠旁的石級
販賣小份的香燭
那是驚蟄,或初一、十五
多了幾個人來上香
都住在附近
福德祠靜靜蹲在轉角
石級和祠後的小路伴隨著它
中學生跑過石級衝過小路吃午飯
上班族提著公事包步上石級回家
外出的人經過石級再走去地鐵站
一切習以為常
一切,習以為常
夜歸人如常回家
驚覺路會這樣黑
他抬頭,祠裡的光管壞了
二00九.十一.十四初稿
二0一0.二.十九修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