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公路上的寶塚市的地標,壯終於可以輕一口氣。
「三魂七魄仍在!也好!沒有警車跟來!也好!」壯心裡暗自慶幸著。
而手臂上的傷口,仍能郁動的手腳仍告訴她尚在人世。
之前在高速公路上,あゆ不改其「一直線」的本色,用力踏著油門──在個別時候,「ヴィム」的時速達每小時140公里。壯不時要あゆ減速。
「不要再踏油門了!放輕一點!」
另外,壯也發現あゆ在跟隨全球方向定位裝置的指示靠左或靠右的時候,是完全沒有看清楚有沒有其他車輪就扭動方向盤轉線──對於壯來說,這可謂「驚險萬分」。再加上あゆ看似不懂如何利用倒後鏡,這一切足以令壯肯定あゆ樓根本是不懂得駕車子的。
有好幾回,壯打算叫あゆ停在一旁,讓自己駕駛(至少あゆ不會被控以「無牌駕駛」的罪名)。可是,當好她見到あゆ緊握著方向盤,專注在路面的表情,壯不好意思去打擾——只希望沒有警車在後面或跟來。
進入縣道時,壯叮囑あゆ道:「這兒的時速限制是六十公里,要減速了。」
「はい!」あゆ的聲音顯得有點緊張,她看看壯:「壮さん,你的傷口,仍可以嘛?」
「我才不會這樣就掛掉。」壯儘量保持輕鬆:「專心在路面!」
「はい!」
終於,「ヴィム」無驚無險駛進あゆ兩姊妹的寓所所處的社區。
壯見到路邊的車位沒有其他車輛,就說:「將『ヴィム』停在那兒。」
あゆ依照壯的指示,將車駛到路旁。
「踏煞車制,轉去P波,然後熄匙。」
「はい!」
あゆ按照壯的指示將「ヴィム」停泊在路旁。下車之後,她就衝去另一旁為壯開門。
這時候,她才第一次看到壯手臂上的傷口──雖不是血肉模糊,不過那已足夠嚇倒一個正常的女孩子。
「壮さん,真是不需要去醫院?」
壯小心翼翼地將手放開,看看傷口的情況。
「你家裡有急救用品的?」
「有一個急救箱!」
「這樣就行。」壯再一次用手按著傷口,在あゆ的協助之下下車。
「打擾了!」壯略帶歉意及慣性輕聲道。
あゆ撐扶著壯進入單位,小心翼翼將她放在沙發上;然後以麻利的速度去抓急救箱及剪刀。
壯也將手放開,讓あゆ為她處理傷口。
あゆ以同樣的速度,將壯的衣袖剪開,接著清洗傷口。
見あゆ的手法絕不是生手的表現,壯不禁好奇問:「你曾經學急救?」
「嗯!」あゆ點點頭,仍以麻利的手法為壯包紮傷口:「以前為雜誌拍攝寫真時,附近有人暈倒。於是我的褓姆就上前為那人做心肺復甦,拯救那人。之後,我央她教我;不過她為我到紅十字會報讀急救課程。當時她說:『也好!日後見到有人有需要幫助時,也知道如何做!』」
「那麼...」
「我的急救證書才更新了!」あゆ著急道。
「只是,之前...」壯本來想揶揄あゆ。可是,見到這女孩專心致志為她包紮傷口,不想破壞氣氛。
「至少咱們平安無事回來──別拆穿她的逞強了。」壯會心微笑。
最後,壯沒有被變成木乃伊──傷口被妥妥當當地包紮好。
「Thank you!」在あゆ收拾急救用品時,壯輕聲回道。
「壮さん,你太客氣了!」あゆ含羞回道。
「我...在沙發上休息就可以了。」壯掛上微笑回道。
壯背靠沙發上,「遠眺」著あゆ。
在あゆ將急救箱放回原來位置時,壯將之前偷來的文件及記憶棒淘出來。
如今自己受傷,下半分的工作看來不會實行了。
「就將這些資料放出去罷!」壯心念道。
接著,她將自己的手提電話拿出來。
雖然手臂的傷已經處理好,但是由於這傷而耗掉一點體力,令她沒有打電話的心思。
這時候,あゆ將一張毛氈拿出來。見到壯懶散地在擦電話。
「壮さん,你要打電話?」あゆ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及記憶棒:「這些是?」
壯沒有答腔。あゆ將毛氈放下之後,就抓起文件來看。
あゆ細閱那些文件──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望著壯,卻一時之間想不到說些甚麼。
壯見到あゆ的臉上已經寫上疑惑──她也不知道如果向自己的相手解釋。
良久過後,あゆ打破沉默:「壮さん,我之前在擁護者當中聽到,在關西有一個神秘的團隊,是專門為受欺壓的人而從為富不仁者偷走那些不義之財...」
「你在說Team Five?」壯搶道:「事實上,我也想知道他們是何方神聖。我們才不會弄『留名片』這無聊玩意。」
「你『們』?」
「我不可以再說下去了。」壯一反常態,鐵著臉回道。
此時,兩人之間的空氣不尋常地凝聚下來──大家一句說話說不出來,就連呼吸也要謹謹慎慎。
あゆ仍是抓著那些文件──她知道如果這些文件泄露出去,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不過,這也是壮さん將這些文件的原因罷!
於是,她一手抓起壯的電話。
「喂!你想幹甚麼?」壯叫著,生怕她胡亂行事。
「別少看一個前少女模特兒!」あゆ的臉似一個正在發酵中的麵包。
「我沒有少看妳──雜誌是真的。」壯平心靜氣說:「我一直有一個聯絡人為我將這些東西放送出去。」
「你要聯絡那人?」
壯點點頭,然後將手攤開。
あゆ會意,乖乖地將手電交給壯。
壯拿過電話,擦了幾擦,然後打一個電話出去。
“Hey! Sapper, it’s Eric! Something for you to spread out…Well, I’m not at my place right now and I don’t think I can come out to meet. How about coming to the place I’m going to tell you? My partner’s place… Here it is…”
壯轉以日語將あゆ的住址告訴對方。
“Get it? Okay! I’ll see you later!”
壯將電話放下。
「他會在幾分鐘之後到來。」
「那位...セパ先生...是外國人?」
「不是!」壯笑著回道:「他是海外歸來的日本人,可以說是一個傳媒工作者──我跟他一向以英語溝通。」
「對了!壮さん以前曾經到美國小住一段時間。」あゆ說:「因為跟えりたん的羅馬拼音串法差不多,所以你自稱Eric?」
「沒錯!」壯點頭:「覺得這名字簡單易記,就拿來用。」
壯將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あゆ為壯蓋上毛氈,望著處理安穩之中的相手。
「作為主演男役的拍擋時,也要給她們最大的支持及相信她們。」
あゆ回想ねね給她的這一句說話。
「難道,此時此刻,就是那說話的真諦?」
在台上,如果沒有身陷險境的公主,王子也不會成為英雄。
在台下,壯以自身的樂天及溫柔去包容魯莽的她。
「也許,這就是我支持壮さん的時候。」あゆ心道。
大約十數分鐘之後,單位的對話系統響起來。
あゆ立刻跑去系統的顯示器回應:「はい!」
“Hey Eric!”
是一把沒有日本人口音的男人聲音──可是,あゆ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孔。
「是セパ先生?」あゆ問道。
「正是!」對方轉用日語回應:「你就是她的拍擋?」
用上「她」來代表壮さん,證明這人知道壯本身是女人。
「沒錯!」
「我知道她不方便下見我,可以讓我上來嘛?」
「沒問題!」
中止對話之前,あゆ走過去望一望壯──此時的壯正在熟睡之中。
在あゆ想應不應該將壯喚醒時,門鈴說響起來。
「先去應門罷!」あゆ作此決定。
她在開門之前,先掛上防盜鍊。
「你好!我是セパ。」對方是一個五十來歲,身裁不胖的高個子亞洲人。他身穿一件滑雪外套,頭戴一頂縫有一個她不知道是甚麼體育隊伍徽章的棒球帽。
あゆ疑惑著,未知道如何回應。
「沒想過在台上的嬌美花魁在台下是如此可愛!」
上一次在《JIN-仁》之中,あゆ的角色是花魁──證明這人對自己有所認識。
「可是,你怎樣證明你是セパ?」
那人沒有回答。他拉一拉帽邊,接著緩緩道:「Eric雖然是好玩,不過受傷真是第一次!」
「你怎知道她受傷了?」
「直覺!不過之前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已經察覺到。」那人回道:「Michael沒有跟他在一起就掛彩──這孩子真是!」
「Michael?」
「這是另一個孩子的代號...Eric說他們是同期生,現在在另外一組當首席。」
在另外一組當首席?同期生?難道是蘭壽さん?
「以前,他們只是跟隨長輩的指示行事。現在卻是自我主導—只是為了自己心裡的一份正義。我多虧他們,才可以揭發幾宗政商有關的大醜聞。這孩子,真是了不起!」
あゆ一時無言──從來沒有想過壮さん在這些年以來除了在台上為了作為舞台演員的自己努力之外,也在台下以法外手段去為其他人而努力。
「距離截稿時間只有三小時,可以將資料交給我嘛?」
「請等一等!」
あゆ將門掩上,跑去茶几拿自己之前抓起來看的文件,連成壯之前放下的記憶棒,一併交給那人。
「謝謝你!」セパ將文件略為看看,然後將所有東西放進一個手提公事包,說:「囑咐Eric要好好休息,披露公演要好好努力!」
「知道!」あゆ笑著回道。
將門關好之後,あゆ回到沙發──壯仍然在熟睡之中。
她掛下一個滿意的笑容──看來正在做一個好夢。
此時,あゆ倦意己濃。不經不覺之間,她依在壯的身旁進入夢鄉。
《究竟誰是真正的流氓?XX鎮發展計劃的真相》
日報的第一版都在大肆報導發展商如何勾結地方官員去騷擾小商戶來達到目的,迫使警方開始調查事件。
「壮さん,早安!」あゆ加快步伐,趕上與壯一起步入劇場。
「早安!」壯掛上一個精神奕奕的笑容回道:「昨日睡好嘛?」
壯在清晨六時許甦醒過來──那時間,手臂的傷不再感到痛楚──發現あゆ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熟睡。
在手機上,セパ也傳了一個十分簡短的訊息:「已刊登。」
她輕輕撫摸著あゆ的臉,沒有想過這女孩竟會為自己以身犯險。
在筋疲力盡之中所發生的事,壯記憶猶新。
在あゆ入團加入雪組的時候,自己仍在雪組,已經成為上級生;所以那時候接觸的機會不多──也沒有想過她會是自己成為首席之時的拍擋。
望著あゆ,壯的心情有一點複雜。
昨晚受傷也許是一件小事。萬一在行動之中失手發生意外,又或是被以前得罪過的人識穿自己的身份而要狙殺她?最壞的情況就是行動時失手就擒...
雖說自己不在乎,但是──
「我不想傷害她!」
壯在那一刻,深切知道自己的心意。
雖然自己對不公平的事是不會坐視不理,不過在行動之前要好好提醒自己已有「妻室」!
她小心翼翼地將あゆ移開,將毛氈蓋在あゆ身上;然後留下字條,才打道回府。
「嗯!」あゆ連連點頭:「我在到來之前拜託後援會幹部介紹相熟的駕駛導師。待我取得駕照時,一定要與壮さん你去美國的金門橋奔馳!」
壯回想あゆ昨晚的魯莽,立刻搖著手。
「不好!あゆ駕車好危險!」
あゆ聽後略有失望。
壯掛上一個滿有意味的笑容:「還是我駕車與你遊車河比較好。」
あゆ聽後笑顏遂開。
「對了!壮さん,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報紙?」あゆ略帶雀躍說:「原來發展商方面也有『不小心』被泄露出去,說是Team Five的所為。」
「哈!」壯笑了一聲:「那幫『幼稚園生』?」
這時候,月組的龍真咲和明日海みお在兩人的身邊擦過──龍打著一個大呵欠。
聽到壯將「幼稚園生」說出來時,龍與明日海不約而同回頭瞪了壯一眼。
壯感到突兀之餘,好耍嘴皮的本性又想發作。不過,她的手電在這一刻響起短訊鈴聲。
壯拿出來擦擦看,標題是「壮一帆、バカ!」──發訊者就是自己的同期まゆ。
「你這死小子!組替之後就以為放心獨自行動?如果不是之前看報紙之後立刻打電話給セパ先生,我也不知道你昨天受傷了!你將要作披露公演的!你如此不珍惜自己身體...」
看到這兒,壯不禁心道:「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怎對得住雪組組子?怎對得你的相手?怎對得住在我們之前的前輩們及培養我們的音校老師們?怎對得住在台下支持我們的擁護者?還有!你怎對得住我這一個不單是同期,更是在一直以來,與你在這外道一起闖蕩的同伴?我想──不是!我會在雪組之中佈下線眼...」
「在雪組之中與まゆ有交雜的...不就只有まっつ?」
「...情況許可之下,我一定會來參一腳。所以,可惡的壯一帆,你不可以死。如果死了,我一定會跑去跟閰王討命!」
將短訊讀畢之後,壯會心一笑。
「蘭寿とむ,你這自虐才是真正的バカ!」
あゆ乘著這個時機拉著壯的手。
「要趕快了!」
壯仍未從對明日海的不滿之中回轉過來,說被あゆ拉去。
「以後,要去『冒險』的話,一定要帶我去。」
「啊?」壯吃了一驚:「那不是鬧著玩的!」
「我不依!」あゆ又一次鼓著腮。
壯拿あゆ沒有辦法。
「跟著來是沒有問題,不過一齊聽從我的指揮,不可以胡亂行動!」
「はい!」あゆ掛上一個滿足的甜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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