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

關夢南

近日進出中大

竟然沒有發覺

閘口左面的一片小空地

站立着一個民主女神



她的右手拿着火炬

恐怕拿不穩

再用左手去幫忙

身子於是微微

成了傾側之勢



我留意她的眼神

不是望着我  是望着

九鐵延伸的北方

我感到迷惘  孤疑

但她沒有



我不能不說

我已經忘記了

那曾經的澎湃與激動

那怕你今日再次提醒

仍難止行人

包括我

趕車匆匆的脚步



赤棕的顏色不怕烈日

金屬的皮曬得更黑

她還是金屬

我離開時不禁再次回顧

你時間鑄造的魂魄

與沒有一秒

停止過的遙望

當我們為了工作，為了生活，為了活好每天而努力時，往往遺忘以往對民主理想的追求
而民主女神卻從不動搖...

回應這詩最好的方法，是以詩


《祭女神》


女神，我已臨到你裙下
但我不能觸摸你
當扯去記憶的繃帶在你四周糾纏
如此近如此遠
唯有用黃花搭橋
我走不過，我的歌聲走過

你看我不以你的雙目
你聽我不必耳蝸
左手抱的一部打不開的書
你用右手緊握永遠燃燒的火炬照清

縱然石膏保不住你
倒成天安門不癒的傷
縱然銅皮以下，如今是玻璃纖維
縱然二十一年蒸發你血肉的重量
不，其實你減不了重
因為我無論用花、用淚
或用中華民族的沙
總要將你
豎立成黑夜的巨像
而臨到無夢無想的烈日下
你活成神

你不在乎吐露港
難道會掛念天安門
山山水水城城廓廓
你只眷顧狗眼中的蟻
因此你引路的火光更亮
你讀雲的眼眸更清

蟻路
我們生命之路，你唯一的庇佑
你石膏或玻璃纖維或白紙摺成的
執著
是我們祭你的一切理由

其實你是我
鏡前或夢裡或身外
我們是你、是我


5-6-2010
寫於吐露詩社街頭詩會前，於女神像前致祭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