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從何其芳詩看新詩的新詞新句新思維

魏鵬展

從何其芳詩看新詩的新詞新句新思維   魏鵬展

新詩發展至今還未到一百年，還很年青，但已長高了很多，有了自己的個性。一代有一代的文學。唐有詩，宋有詞，元有曲，明清有小說，現代則小說、新詩和散文並重。有人說中國是詩的國家。中國詩與山水畫同被譽為中國文化的精粹。在這個重詩的國家裏，我們如何建立有現代特色的新詩呢？新詩肯定不只是以白話寫的古詩翻譯文體。新詩除了有新詞和新句外，也應有新思維，甚至是現代情懷。何其芳的新詩〈花環〉體現了新詩的新詞、新句和新思維。

開落在幽谷裏的花最香，
無人記憶的朝露最有光，
我說你是幸福的，小玲玲，
沒有照過影子的小溪最清亮。

這首詩的主題是悼念一個叫小玲玲的少女。悼亡詩所抒發的情感一般都是對死者的惋惜與悲歎，但這首詩卻說這個少女的夭亡是更美麗的。詩人在這節詩中寫出了這個少女是純潔的。幽谷裏的花沒有人採摘，也就不受人手的玷污；沒有人碰過的朝露，就沒有人去記憶它的形態；沒有人在小溪旁照影，那小溪就沒有人去賞玩，也就沒有人弄污溪水。詩人以純潔的花、朝露和小溪象徵少女的純潔。詩人不惋惜少女夭亡，反而覺得少女的夭亡是幸福的，是純潔的，這種一反傳統的主題思想是新詩的新思維。

你夢過綠藤緣進你窗裏，
金的小花墜落到髮上。
你為檐雨說出的故事感動，
你愛寂寞，寂寞的星光。

這節詩的文句有點拗口。「緣進」和「檐雨」是詩人的新造詞，這是新詩的新詞。「你為檐雨說出的故事感動」這是一句歐化句子。這首詩的新造詞固然是新詩的新詞；歐化句子也是新詩的新句。我認為文字句法有一定的社會性，如果已經有規範的詞語，仍然任意創作新詞是不必要；為了求變，一味用歐化句子，也破壞了中文語法的純淨。新詩的新詞如果是用現代的詞彚寫詩，則更有現代色彩。現代的詞彚，甚至是現代的意象，例如電車、飛機、電腦等，這是現代詞，現代意象，更能引起現代讀者共鳴。新詩可以為了更好的表達的效果，可以適當的扭曲中文慣用語法，例如「更藍色的憂鬱」。為了更好的表達效果而適當地扭曲中文語法，除了合乎中文書寫習慣外，也不會破壞中文語法的純淨。

2013年3月24日 夜

小弟學識淺薄 但總覺魏兄之言似有不滿處
首先 無可否認 喜生悲死是中國傳統
(其實 至親離世哪有不悲之理 我相信古今中外亦然 分別在於如何表達
儘管是現代所謂為在生的自己辦理喪事 其義不在喜 而是放開 悲仍是主題)
上詩所言「似有」反傳統處
但這是從文化層面言 故應是新詩中反映的新思維 而非新詩的新詩維
其次 以死之妙突出傷之悲 其實在中國傳統文學亦有
如陟岵便是如此 想親人之念己 正如作者想死後之幸福 兩者都有極悲痛的成份在
最後 無論是歐化 西化的用詞用語及用句 亦是語法發展的過程
實不好說是新詩的 而亦應是文學史的發展
魏兄之文似在以詩代表中國 這是不當的 和 狹隘的說法

不錯的反面教材，反映了現今不少中文教師對新詩和中國語文的狹隘思想。

小弟在此有一疑問
這詩是用了比喻(借喻) 還是象徵呢
這詩仿佛是將少女比喻為花和朝露
借此表現少女的純潔吧
還望各各位及魏兄指點一二

歐化是我見過現代詩最好最純淨的養分。

回覆 栩晉 的文章

有關象徵，你可看拙作〈戴望舒雨巷中的象徵〉：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b7bcff01015fxl.html

沒寫出半首好的詩，卻出來說現代詩怎樣怎樣、新詩怎樣怎樣。

魏生真正害怕的是文本, 尖銳又到位的批評
到時他的神經才會真正被觸動
才會忍不住回應你
這樣冷嘲熱諷反而顯得自己的不足
他不用一聲半句已贏了你們

回覆 魏鵬展 的文章

若象徵必以具體象徵抽象
那爸爸的花兒落了一文又將如何解釋
難道是將爸爸比喻為花
花落象徵父亡?
煩請魏兄解釋

你為檐雨說出的故事感動，
你愛寂寞，寂寞的星光。

所謂歐化句式，實是因為要突出「你」在詩中的重要性。詩人一直沉思這個對象，視角是完全投放在她身上的，所以盡量把「你」置於句子的前頭。魏詩人只斟酌句式，而忽視詩人的心思，這樣子是讀不出好詩的唷。

又，既然現代詩不是近體詩的白話翻譯，那麼移植了點歐美詩的味道又何妨？「如果已經有規範的詞語，仍然任意創作新詞是不必要」這樣的舊封建思想，是會窒礙創作的啊，也難怪有人會只寫「新疆的哈蜜瓜很美味 / 遙遠故鄉的荔枝熟了」這類完全乎合漢語規範語法的詩句了。





其實你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死心不息，或者是有種寫文投稿強逼症吧。
看我多了解你，有感動到吧。

怎麼上個世紀美國詩人E. E. Cummings打破英文文法的原則寫詩，現在這裡還有人談論要不要「破壞中文語法的純淨」，小弟有點納悶了。

其實 會否打破語文的純淨 不在乎是歐化西化還是日化
問題在於是以外破中 還是以中容外
寫作時 若以外文破壞中文的內在邏輯和規律 只會不倫不類
將外文的詞 句 文 及修辭等技法 融入中文之內 這便是發展
打破文法 其實不是死罪 畢竟先破後立是常有的
但相信這並非為破而破
就像白話文取代文言文(古文)的時候 亦沒有盲目打破
技法可以推陳出新 但規律是不可能
如我十分愛你是絕不能寫成i love u  very much的直譯
因這違反了中文的內在邏輯和規律
絕對的變和不變都是有害的

我倒沒有甚麼中西比較的問題
語言會隨時間和社會的變遷而改變
語言故之然要有一定的規範
以確保他日我們的文化可以繼續傳承

但是，我不能夠完全認為
詩有格守邏輯和規律的必要
始終詩所重視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我不是用詩來表達一些很具體的「物」，也沒有必要
也不需要用詩來做論證
始終，具體的事物、感受和行為其實是死板的
我也不見得現在有哪一位詩人可以真正打破語文的純潔
甚至乎使其變成「有害」
（極其量只能說是對自己的詩途有害吧）

回覆 smetana.yiu 的文章

小弟所指的邏輯和規範 並非專指詩的
詩作為文體 自有其可變和不可變的範疇 而且新詩的特長之一就是自由和西化
與古詩 唐詩 各有千秋
小弟所指的 是中文 作為語文的基本原則 是組成詩 這種文體的文字 文法 結構的基本核心

唔，當然，任何語言都有其文法結構和原則。
但我始終覺得，當語言要成為一種表達的方式時，實際上並不是盡如人意。
尤其是，任何一種的語言，都有其文化語境時。中文也不是沒有自身的限制，問題是，我們要如何使堅持中文語法的原則同時，能夠容納當中不同表達方式的差異。
一些細微的差異，例如香港人所寫的白話文，和台灣人、北京人的其實也各有特色，用字的差異、文法上的理解其實也不盡一樣。至少，我不太能認同世上會有所謂「純潔」的中文。

回覆 smetana.yiu 的文章

十分同意沒有純潔的中文
因為所謂的純潔的語文是不存在 亦不應存在
語文就是活的和生活化的
只要如此 語文便是莊諧並進和活潑可愛的
若一味追求絕對的所謂正確和古典
那是煩惱 亦是枷鎖
規矩與方圓都是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