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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情書 葉輝 高地價政策下的寮屋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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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輝 極品XO 2010-8-19 15:42:59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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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葉輝 於 2010-8-20 15:25 編輯

2010年8月16日,電視新聞出現了一段二十年前(如果不是五十年前的話)的新聞片:沙田紅梅谷寮屋一場三級火,照亮了一個沒多少人注意的陰暗角落,一個長期存在的住屋問題也在此刻現形了--原來在高樓林立的人間一角,還有寮屋裡不見天日的「劏房」,只有數十平方呎,沒有窗,月租千元--這不就是五、六十年代乃至七、八十年代的景象嗎?不就是恍如「當年今日」的舊片重溫嗎?

對,真是如在目前的「當年今日」--我童年時家住筲箕灣馬山村,時維五十年代,由太古船塢到阿公岩,十多條山村依山而建:成安村、聖十字徑村、馬山村、淺水碼頭村、愛秩序村......住在山上的是「窮苦大衆」,那些石屋、木屋、鐵皮屋、泥屋,大多「間」成三數十平方呎的「板間房」,五、六伙人老老少少擠在一起,還養狗、養貓、養雞,還種花、種菜、種瓜,大抵人人如此,都不以為苦。

難民.徙置區.經濟起飛

感謝劉以鬯先生,他主編的《香港短篇小說選(五十年代)》讓我見識了斯時的「難民文學」,比如諸葛郎(易文)寫於1951年(那時,我尚未出生)的《木屋夜話》,紀錄了棲身於寮屋的一鱗半爪:「背後是山,前面是海,山腰裡有一塊平地,搭蓋了一列木屋。住在這裡的是租不起石屎樓的人家。他們每天爬上爬下。為一滴一滴珍貴的水發愁......」可是木屋要清拆了,幾個男人在訴說著彷徨。

又比如皇甫光的《房東與我的太太》,寫於1952年,那是「一家士多,閣仔上有一間梗房出租」,「這間梗房是畸形的,六尺二寸寬,十二尺長,三個大窗,還有一個獨用的曬臺。租金並不貴,一百七十元還包水電雜費。」這樣的一個梗房,倒是諸葛郎筆下的木屋人家租不起的。

我又想起舒巷城的《租屋傳奇》,寫於1960年,小說記述一名「以寫作為業」的單身漢本來住在灣仔一幢舊樓的「中間板房」,月租六十元,但「頭房有麗的呼聲,尾房有播音機」,還有「冷巷」的「麻雀聲」,太吵了,於是決心去找個「梗房」,可是又吵又小的月租也要九十元,靜些又大些的要一百三十元到一百五十元,「梗房」原來是那麼「奢侈」的一回事。

那時都說香港「寸金尺土」,也不是沒有貧富懸殊之類的「階級矛盾」,但有為的政府不是聽之任之,倒是落實了不少利民的措施,比如在獅子山下的東九龍建了大量徙置區:東頭村、黃大仙、慈雲山、橫頭磡、老虎岩、牛頭角、雞寮、秀茂坪、鹹田、油塘......又在沙田、荃灣等地區大力發展「衛星市鎮」,而且徙置區附近都有一個工廠區,這樣的住屋與就業的配套,正是讓不同時期的「新移民」安居樂業,從而為香港經濟起飛創造了條件。

一條腿裝摩托,一條腿瘸了

也許有些人會認為,一場寮屋三級火、乃至大火照亮了寮屋不見天日的「劏房」,並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執筆時,就在港府遲來的調控樓市措施推出不久,復建資助房屋的呼聲不絕於耳之際,亞皆老街與紅磡灣兩幅地皮拍賣,以高於預期的價格成交了,論者認為建成後售價應在呎價15,000元水平,更有評論指不愁沒有買家,皆因這些「豪宅」的銷售對象並非本地居民,而是外來投資者--倘此說屬實,高地價效應究竟反映了什麼社會問題?

問題也許在於我們的政府不懂得用兩條腿走路,當一條腿(住屋的民生問題)不斷地被另一條腿(外資及低利率)絆倒,當高地價、高租值以近乎泥石流的殺傷力持續衝擊低工資的弱勢社群,當呎價七八千元的高樓在咫尺之道的寮屋上覆蓋了一層夕照的陰影,當推土機已經開入大浪西灣、海下灣的村落......我們只看見政府的一條腿彷彿裝了停不下來的摩托,另一條腿卻早就瘸了,舉步續艱,乃至在寮屋問題上,給人一個幾乎五十年不變的錯覺。

似乎五十年不變,但那只是一場三級火的電視影像所造成的錯覺--我在八十年代初住在觀塘,山邊隨處可見僭建的寮屋,幾乎每次清拆都造成官民衝突,其後寮屋居民都搬到「臨屋區」,然後「臨屋」逐漸消失了,董建華時代的「八萬五」政策將不少於二十萬人「徙置」到以天水圍為主的偏遠地區,寮屋大幅減少了,但貧窮人口的數字仍相當驚人。

據香港扶貧委員會2006年9月公佈,全港入息低於平均綜援金額有103萬人;到了去年,據政府公佈的貧窮指標,在2008年,入息低於平均綜援金額的家庭達192,000戶(15至59歲,約有380,500人),那麼,這些貧窮人口如何在高地價、高租值以近乎泥石流的殺傷力持續衝擊下生活下去?如此說來,寮屋現象五十年不變,似乎也不完全是幻覺。

炒家闖禍,普通人「填氹」

香港回歸以來,一如其他城市,經歷了金融風暴與金融海嘯兩次經濟大劫,但記憶所及,1998年的茶餐廳食品格價大幅降低,十元一碗麵,十三四元一客早餐,二十元左右一客晚餐,在環頭環尾隨處可見;可是由2008年至今,茶餐廳食品格價持續攀升,一碗麵十多二十元,一客早餐二十多元,一客晚餐三四十元--我倒希望自己記錯了,但記憶如在眼前,何以如此?是由於此次經濟復甦比上次快得多?是高租值佢祟?但願對兩個時期物價有所研究的專家能指點我的迷津。

去年有好一些朋友在談論一本書--弗特麥道夫(Fred Magdoff)與米高葉芝(MichaelYates)合著的《經濟危機ABC:在職者須知》(The ABCs of the Economic Crisis: What WorkingPeople Need toKnow),此書所說的,正是在經濟危機爆發之時,無辜的低層在職者總是最大受害人,他們或無家可歸,或失業,或被削薪、或失去社會保障、或生活水平驟降,他們即使從不沾手炒賣,但房子變成負資產,連強積金也被輸掉一大截,他們只是努力在生活中掙扎的普通人,何以會變得一無所有?何以要為貪婪的既得利益者、炒家、手上有游資的中產階級所製造的金融海嘯「填氹」?

不要武斷地以為《經濟危機ABC》的觀點很左,它至少讓我們明白,一場三級火何以照亮了沒多少人注意的人間一角,原來在我們自以為相對富裕的社會裡,還有人住在寮屋裡不見天日的「劏房」,千萬不要問他們為什麼會那麼慘,因為他們跟大部分港人一樣,都活在「地產霸權」巨大的陰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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