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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情書 葉輝 意識流書話--向22年前身在北京的金克木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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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輝 極品XO 2011-6-3 13:06:12 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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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編《曬書記》,找到這篇22年前的舊稿,金克木先生去矣,再無掛牽,倒是22年前在極權治下的白紙上的黑字,炯炯有神,於今遙想,當年《讀書》編者與作者,都必然有一份大無畏的大氣魄,方可成就那麼一段「曬書」言志的大胸襟。


一、

《讀書》的文章有些在文末註明寫作日期,有些沒有。金克木常在《讀書》發表文章,也不是每一篇都列明寫作日期,在1989年「七、八月號合刊」上刊出的〈玉梨魂不散.金鎖記重來〉文末,卻剛好有寫作日期--寫於1989年三月,這才教人寬心一些。
《玉梨魂》是徐枕亞的小說,民國元年(1912)出版,《金鎖記》是張愛鈴的小說,四十年代初出版,兩者約略構成歷史線索了。金克木在文首釋題,說「著重的不在書而在『魂不散』和『記重來』,想到的是歷史的荒誕」:

「『荒誕不經』即不合常理,因果不相類似,關係有些特別,事後可以說明,事前難以預料。歷史往往是這樣荒誕的。你要它往東,它偏要往西。好像在地球上一直往東會從東方的太平洋走到西方的大西洋。你以為歷史是朝南發展的,好像在北極那樣,無論向哪邊走都是朝南;可是走下去到了南極,處處都向北了。這就是荒誕。道理好講,事實很怪。歷史中的個人更常是這樣。你以為別無選擇,只此一條路,走下去卻出了岔子。你以為自己選擇了一條路,卻不由自主走上了另外一條。小事一樁可以引出大禍。一心想好,反而遭殃。自知不幸,又因禍得福。人既如此,書亦當然。」

如此說來,「魂不散,鎖重來」也者,古往既如此,今來亦當然。
然後從《玉梨魂》兩女殉情而男的為革命犧牲,說到徐枕亞之兄徐天嘯的一首《滿江紅》詞:「自笑平生,居然有男兒氣。也幾度中宵起舞,新亭灑淚……到如今,流落到天涯,歸無計」,從而點出「男而作女語」,如屈原的「美人」、宋玉的「高唐神女」、李義山的無題詩,認為「以政治解小說」或「以小說解政治」,如出一轍。
至於《金鎖記》中的曹七巧在枷下掙扎,金克木認為豈不是幾十年變革中,「尤其是在辛亥革命後和上海淪陷時,許多敏感的人的心態?」又說「讀者不仁,以作品為隱喻。更不仁的是歷史,專和人開玩笑。」書重印了,「是文物展覽,還是歷史課層未斷又重現呢?」
金克木又從兩本中國小說,聯想到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的小說《尤麗——新愛綠綺思》(Julie, or the New Heloise),隨而意識流地談到盧梭的《人類不平等的起源論》(Discourse on the Origin and Basis of Inequality Among Men)和《民約論》(The Social Contract),且結合法國大革命的背景,說明歷史的種種荒誕。
流水行雲,顧盼有情,書評若此,真是教人不禁掩卷唏噓之餘,不禁拍案叫絕了。


二、

〈玉梨魂不散.金鎖記重來〉最後一段說:「說了半天,究竟說的是甚麼?我也不知道。要說的都說了。只能這樣說,也只會這樣說。算是『滿紙荒唐言』吧。」是的,要說的都說了,怎樣讀倒不是作者的問題了。
《讀書》「七、八月號合刊」的「讀者.作者.編者」欄,刊有讀者王洪義的感言:

「看到五期卷首〈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標題,使我吃了一驚。我想這是一句箴言,言中了歷史又言中了現實。政治的背後自有種種情債的聯繫……此篇獨上層樓,從虛處望診,便切中要害,點出病根,真不愧慧人慧眼的金克木啊!」

此段回應要是挪移為〈玉梨魂不散.金鎖記重來〉的讀後感,恐怕也是恰切不過的。
金克木兩篇文章談的是小說,但又不單單是就書談書,流水行雲、顧盼有情的寫法,看似散漫無章,實則「從虛處望診,便切中要害」,真是慧人慧眼的意識流書話了。
在〈百無一用是書生〉中,金克木說《圍城》與《洗澡》一寫解放之前,一寫解放之後,正好接上;而金克木的兩篇意識流書話,一篇刊於六月之前,一篇刊於六月之後,也是「正好接上」。小說與書話,都是「並讀始見其妙」。
〈百無一用是書生〉在點題之後,隨即跑其野馬,談小說的政治索隱,既認為小說到底不是歷史,以不索隱為宜,然後又從小說談到知識分子的理想與歷史,有意無意弄一點歷史原因,最妙的倒是有若蜻蜓點水,隨而點到青年梁啟超的議論式小說《新中國未來記》,可又點到即止。
跑完一輪野馬,金克木筆鋒一轉,又回到《洗澡》這部小說,認為小說不是政論而是言情,把一部以政治運動的代碼為名的小說,讀為言情之作。
然後從寶黛情緣定於澆水,說到九十年前廢科舉改學校是第一次澆水,八十年前蔡元培下令取消讀經課程是澆第二次水,七十年前的「五.四」是澆第三次水,最後說:「春光彈指,何以『洗澡』頻頻,『斷尾』次次,而『木石前盟』徒托空言,『金玉良緣』翻成話柄?」
他的結論正是「何妨索隱探幽,揭出謎底!」


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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