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偶然有些句子會在夢中倒行譯詩〉

不清不清

我尚且坐在情人面前
寧靜地觀察一切跟她有關
或無關的輪廓。那些早前滑過
或撕開過光的線條，
碰壁的或著只是輕倚的
或因為皺摺的。
亞麻子油和顏料都已準備好這一次性的
混擁：蘋果，夢居希臘的是藍染還有香蕉
呈現一顆顆雀斑之前的黃臉
——那是另一幅有關離別三原色的油畫啊
而你終於可以開展新一項
命名為《自畫像》的工程，
你是一位不知名的中世紀肖像畫師。

究竟有什麼能令你煩惱呢？
除了一種無法把有關完美的概念延伸到畫布上的畏懼？
風流動著她的一抹長髮
然而我們如何真實地
翻譯這個時刻：「妳每一寸
如貼在空氣上細線般的髮絲？」

“Every inch of your
hair that is like line taped to the air?”

不！據說當女神雅典娜移情羅馬之後就拋卻了深深的喉音
改以唇尖歌唱
「米娜瓦啊米娜瓦。」
祢將從黑色的長靴長出
一種如墨黑筆晃動的晃動——殺掉我！而我
甘願一次又一次的伏屍於這種情感的上下游
如一條離群的鮭魚，帶著廣鹽性的鰓
從眼角逆流於我們水造的身體
在大海和河流之間流離
在一本事記簿上產下相似而不是祢的祢

於是一些會哭的文字被翻譯成一串串頓號
然後我們意識到我們將無法準確地
凌駕類似的符號
如綿綿的雲朵，如費勁的外語
據說它們皆起源於一位源於中亞細亞的神
游吧！游吧
無可揣摩的髮絲，游吧！
如淺灘的蝌蚪
拒絕不了來自大自然的陰謀而接受了
四肢的移植移殖
接受了不同色澤的舌音
因為樹枝忙著捉緊秋愁而把樹葉都放棄了
我寧願
這是最後的一件衣裳，而我慨嘆
如一陣風雖然時時刻刻的流動著卻不能
潛到水中
趕及魚群和其他游物，不能
從崖頂跳出一面五百三十三分的金牌
因為祢的眼神早就橫橫放在紙張上
害羞並且禮貌地說：吹我吧

唯有故意錯譯彼此的詩句以使那深陷
的愛情不被釋放而我會一直溺守在這
盤遲緩的沼澤裡等待一行行異國的救
援隊作出決擇彷彿坐在字典之前擲骰

“What are the synonyms of these words?”

於是鮭魚抵達大海
因為他們都說一種神經已來臨，而又
從我們雙腿之間離開
詩歌以憂傷的二次方（或三次四次方）再次出現，在異鄉的屋簷之上
在協商過後的風中蕩漾著蕩漾著
蕩漾著！
大家都不需要繞路因為
必然是所以，如果就是那麼，
我們寂寞得像風眼。
瞪眼看著外物在轉動如那串虛詞因為
無法被準確翻譯過來而永遠無法捲起
半點生命（半點生命還是不是生命呢？）
然而我們卻慶幸我們沒有參與這件極緻的
贗品的濫製
我們柔軟如一個充血過後的晚上
只能靜待一枝置在浴室桌上驗孕棒帶來的惡果

+

其實，缺氧之時還是有一些關於迅速的動詞
存在著
它們等待風於胸骨之間翻起亂葉讓祂
得到身份，讓我們都曾經於一條河被划過
直到一切已無關痛癢的無法穿越
無法讓寧靜
在卵子中結束
我隱約聽見祂們教授我們呼吸的方式
教授一些在異國求生的要點如：口語
俗語、諺語，髒話和一些鮮為人知的情話
而偶然有些句子會在夢中倒行譯詩
像那些如英語中的句子

“Like those sentences in English.

We are pressed to re-construct the map after the storm.”

風暴過後我們急需重構一面地圖
聖殿中雅典娜穿著金黃色的鎧甲
佔據祂父親宙斯的憂愁
等待同一首詩在異域再次誕生
「米娜瓦啊米娜瓦」
他們喚著
我們即將忘卻祢舊日的名姓
一切有關雅典娜的神話陸續被篡改
被錯誤翻譯於歧義之中。
「米娜瓦啊，祢是新的風向，流向」
然而沒有城市以祢為名
因為雅典的旗幟揚著天空的顏色

註：專家認為古羅馬女神米娜瓦（Minerva）是古希臘女神雅典娜（Athena）的重構。兩者皆為沒有母親的女神，直接從她們父親（朱比特／宙斯）的頭顱誕下。兩位皆為智慧之神、戰爭之神、藝術之神等。